书城专栏优良杂种(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世间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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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优良杂种(3)

除了骨骼生长的声音,我还听到虫子在我身体内纵声欢歌。是有那么一只小虫子,长着锋利的头,能穿破任何的阻碍,进入任何的物体内部。这样的虫子当然也能进入到我的身体里,它确实是进来了,从我的脚掌、手指、肚皮、头皮等各种位置,我身体的外壳还没有那个地方能将整个小虫子拒之门外。虫子进入我的血管里,随着流动的血液可以去任何的地方,它进入到我的大脑内部开始寄生,一点点的吞噬我的脑组织,通过消化之后的粪便再排放出来,过不了多久我的整个脑壳里就充斥着它的粪便。玩腻了,虫子通过血管进入到我的胃里面,将我吃掉的食物消化掉,这样我就不管怎么暴饮暴食还会觉得饿,身体还会日益消瘦,这就像是得了甲亢一样。它把我的胃钻穿再进入我的腹腔中,这时候我就是胃穿孔的病人,大量的酸性物质流进腹腔中,腐蚀内脏。不过,虫子才不在乎这些,它畅游其中,吃口小肠再喝点内分泌物,悠然自得,直到我一命呜呼被火化,它终于也跟着我烧成了灰烬。

秦杂说我这是身体妄想症。不仅如此,我还出现了幻听和环视。秦杂的情况比我也好不了哪里去。为了防止病情继续恶化,秦杂写了一个告示贴在门上,我们免费提供住宿的活动就此告一段落,请勿打扰,院内有狗。

7

浙江省温州市瓯海区委书记谢再兴,已因涉嫌碎尸杀人案被捕。被害者是一位传与他关系暧昧的女干部,死前工作于浙江省老干部局下属的浙江老干部活动中心。经历两天无休止的八卦猜测后,3月30日,温州市瓯海区委书记谢再兴的去向终于有了结论。

在出现幻听和幻视之前,我们的情绪已经有所变化。只不过我们没有察觉,远不如那个从宁夏远道而来的青年人深刻。这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家伙是在傍晚来的,背着个包,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刊登着秦杂是青年作家的那份过期报纸。

秦杂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免费住宿。

还有呢?

给你们讲故事。

秦杂说,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免费给你提供住宿。

我给你们讲故事听。

我们对你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说,因为你太难看了。

你们不能以貌取人呀。

秦杂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说,你还是尽早回老家吧,这里根本不适合你。

秦杂说,你一辈子都不会出人头地的,还是尽快回家放羊吧。

这个来自宁夏的小青年,在我和秦杂的辱骂声中落荒而逃。我们也是为他好,他年纪轻轻没有知识没有相貌,根本不适合在这里生存下去,在这里他得不到自己梦想中的金钱和女人,他只会在被人的压榨之下一事无成最终客死异乡。既然是这样,何不死在家乡,入土为安。对于他人那些苦难的故事,我们已经听得太多,现在我们不关心会听到什么样的一个故事,我们要做的只剩下发泄愤怒,把心里面堆积的那些心理垃圾统统释放出来。不过差强人意,那些苦难的故事在我们脑子里面仿佛已经生根发芽,你越想把它们拔掉,它们就越加愤怒地生长。

有天晚上秦杂彻夜未归,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破大衣,鼻青脸肿。秦杂在警局待了一晚上。本来秦杂不应该被打,他只是在街上裸奔。随后警察赶到把他拉回警局,到了警局秦杂没完没了,在办公桌上大小便,臭气熏天。警察把他拉到院子里,绑在一棵树上,接上水管子往他身上冲洗,然后倒上石灰粉用拖把和砂纸反复地擦,再用水冲洗。所以,秦杂回来的时候不仅鼻青脸肿,全身泛红象充血的****。石灰粉是碱性的遇到水起了化学反应,释放了热量。秦杂全身的皮肤都蜕了皮,他就象一只被煎炸的小龙虾,红扑扑的,真是可爱至极。只是他没有龙虾坚硬的外壳,他的皮肤溃烂流出大量的脓水,不堪入目。

秦杂说他是故意在警察的办公桌上大便。在裸奔的时候秦杂的脑袋是不清醒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一丝不挂地在大街上走。后来警察来了,他才恍然大悟,不过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不能挽回。秦杂说他一进警局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可是自己又不能不继续装疯卖傻,不然故意在大街上裸奔是要拘留。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秦杂就脱下裤子爬上警察的办公桌开始大小便。

经历了石灰粉的洗礼,秦杂的脑袋有些清醒。他拉着我去了一家心理诊所。医生说我们精神失常,可能是心理上受了刺激或者是脑袋遭受猛烈撞击。医生说我们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吃药便能控制。医生给我们开了些抗精神病的药物,氯丙嗪、奋乃静、氯氮平。

8

据西班牙报导,位于Jerezdela Frontera的Cádiz省法院判处杀死女伴并欲碎尸的中国籍凶手17年零6个月监禁,并赔偿受害者家属105000欧元。法院做出此判决是考虑到由于自事发之日起,该被告已经被关押两年,且其辩护律师提出,这是被告在酒精作用下和嫉妒心理下的过激反映。

我们的脑袋确实受过激烈地撞击,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很丢人。在搜集故事的过程中,我们听到了一个爱情故事,是个三角恋。讲述者是个男的,平头,胳膊上有个狼头的纹身,狼的眼睛在光线暗淡的地方散发着蓝光。刚开始我还没发觉他的纹身有这个特点,他向我们的讲完故事,晚上我们一起去了KTV,计算机屏幕在换歌的间隙,整个屏幕都成了黑色,我歪头,看到他胳膊上的狼眼发着蓝光,盯着我。

讲述者:左东奇,男,24岁,山东人。

左东奇在洗浴中心认识了小黄。当时左东奇在保定一所警校上大学,晚上他和舍友翻墙出校打出租车去一家洗浴中心。小黄是这家洗浴中心的按摩技师,那天晚上一共有很多个按摩技师,只有小黄表现地很愉快和积极。给左东奇做足疗和按摩的过程中,小黄的愉快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按摩的过程中和左东奇聊天,二是等同伴都给客人按摩完毕之后,小黄还在不知疲倦地按摩左东奇的脚丫。等服务结束,左东奇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黄跑过去喊住她,把手里的一只碳素笔交给他。左东奇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小黄的手上。

左东奇说,我们好上了。

当时左东奇在学校里还有一个女朋友,称呼是女朋友也不准确。他们没公开的交往,表面上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但私下已经发生过性关系。他把此事告诉了小黄,小黄并不介意。左东奇说他也喜欢小黄,但这种喜欢和爱不一样。自从和小黄交往后,左东奇每周末都会去她的宿舍住一天。小黄还有一个姐妹,也是洗浴中心的按摩技师,她也有一个男朋友,也是周末来找她。每次在睡觉之前,他们四个人会一起去外面吃饭喝酒。左东奇说小黄的姐妹长得比较风骚,个高,瘦,身材性感。小黄姐妹的男朋友比较强壮,强壮分为两种,一种是身材强壮,一种是在床上强壮,他两种都具备。左东奇虽然是警校的学生,也练过体育,但并不强壮。每次去小黄的宿舍睡觉他都比较有压力,因为宿舍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加上小黄的姐妹性格比较开放,当小黄和左东奇在床上搞的时候,你会很清晰地听到隔壁响亮的呻吟声。呻吟声是来自小黄的姐妹,当左东奇和小黄结束之后,小黄姐妹的叫声还在持续,这无形中给左东奇很大的压力。后来左东奇借助壮阳药挽回了点颜面,除了吃药小黄还要求左东奇在办事的过程中不能戴套,她觉得戴套不舒服。后来,小黄怀孕了,去医院做了人流。

左东奇说小黄的工作单位虽然是洗浴中心,给人感觉不太好,但这是一份正当的职业,不仅如此,收入也很可观。在左东奇上大学期间,小黄经常接济他。前几天左东奇去保定找小黄,这是他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回去。他和小黄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当天晚上他们去外面吃完饭后便回到小黄的宿舍,期间小黄的手机一直在响,一个男的打来的电话。过了一会,小黄宿舍的门在响,外面一个男的说,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左东奇把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衣服体型高大的男的站在外面。刚开始气氛还很友好,小黄相互介绍了一下对方。认识之后,他们三个讨论起爱情这个严肃的话题。在这个过程中,小黄夹在两个男人的中间情绪激动一直在哭。

男的对左东奇说,我知道小黄一直很爱你,可我也爱小黄。

左东奇说,你能带给小黄幸福吗。

能。

我退出。

左东奇拿着自己包,准备走。小黄拉着左东奇的胳膊不放,男的在后面抱住小黄,左东奇用手掰开小黄的手。左东奇走出门外,小黄在门内一边哭一边喊,不让左东奇走。左东奇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小黄追了出来,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男的追出来双手拦腰抱住小黄,把她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左东奇说,你快走吧,这里有我。

我说,那天晚上你去哪了。

找了个旅馆住。

那你为什么还放弃了小黄。

左东奇说,因为我不能给小黄带来幸福。

左东奇讲完自己的故事之后,我和秦杂的情绪都很低落。

左东奇问,我能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秦杂说,可以。

晚上,我们三个去一家KTV唱歌。左东奇一进入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就脱胎换骨,脸上堆起笑容晃动着身体。相比之下,我和秦杂愁容满面,还沉浸在左东奇的故事中。左东奇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向你们倾诉后,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我们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一个服务生问,要不要陪酒的。秦杂说,不用陪,我们自己喝。左东奇说,难得高兴,没女的不热闹。一会狭小的房间里走进来七八个女的,依次排开,高矮胖瘦层次不一。左东奇从左看到右,上下仔细打量,上去拉着其中一个短头发穿着一身黑衣服显得冷霜的女子坐在自己的身边。我歪头一看,左东奇在黑暗的角落里已经把那女的压在自己身下。

突然包房的角落里传来女的尖锐的声音,耍什么流氓呢你。黑衣服站起来,上身的短袖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露出黑色的胸罩。下身的短裙也被掀起,一个衣角卷进内裤里面。

左东奇说,摸摸你怎么了。

女的说,想摸回家摸你妈去,****妈。

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你老板呢,还没没有人管你们啦。

管你****,老板不在,保安们都在。

我们走出包间的时候,十几个保安顺着楼梯站在外面。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看着一个保安有些脸熟,是宁夏的小伙子。结完帐后,我们立刻走出了这个店。夜晚冷清,街上连个出租车也没见到。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天桥下面,秦杂躺在我的身边,左东奇不见了。我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只是头还隐隐作痛。秦杂的脸上血迹斑斑,头上的血已经混着毛发凝固成一团。我们身上什么东西都没了,衣服也没了,两个人赤裸裸的躺在地上。我们不关心左东奇去了什么地方,就算他惨死在大街上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