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法术盲
自从上次和一阶法术学朱训导长谈过后，阿奎尝试了不知多少次点亮玻璃珠，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他也请教过朱训导长好多次。根据朱训导长的说法，使用玻璃珠的夜明珠是最容易的法术。
即使最容易的也学不会。
这天下午，他再次去请教朱训导长。
朱训导长看到他过来，双眼直视着他，“你的夜明珠术有何进展，完成了没有？”
阿奎觉得自己的脸颊上一定通红一片，“没……还没有。朱训导长，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其他诀窍？”
“你不用担心，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其擅长的也不同。”朱训导长没有告诉他诀窍，却安慰道。
虽然无法分辨朱训导长的面部表情，他却觉得朱训导长一定是对他完全失望了。
朱训导长继续说：“其实，剑士会不会夜明珠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对术士来说，夜明珠术确实完美，熟练掌握后，几乎不需要任何代价。但对其他人就不同了，因为大部分剑士无法完美掌握，即使学会了，也用不着。你不该花太多时间在这个法术上面，最重要的是接下去讲的一些法术特点和应对方式才是你应该掌握的。在六艺，你需要的是了解法术知识，而不是学会使用法术。”
“但是，会有人学不会这个法术吗？”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他怕就他一个人学不会。
“当然有，以前也有个别学员没有学会这个法术。有些人就是擅长用剑，这是天生的，就像有些人天生擅长法术，你们分队就有许多这种法术天才。”朱训导长说。
阿奎见他正欲转身离开，又问：“那么会不会有人学不会术三式？”他想了想，加上一句，“我指的是擅长用剑的人。”
“嗯！学不会术三式的人很多，因为术三式是相当难的一套剑法。”朱训导长摸了摸自己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沉思片刻后接着说，“据我所知，术三式的学习和法术没有关系。它不需要了解‘灵魂’控制术源的方法，它需要的是完美的剑招。说简单点，需要非常强的离三式。它靠的是用离三式的剑招来发动术三式的剑招，将控制术源的方法隐藏在剑招中，再加上千锤百炼钢本身就是极好的媒介，才使得法术代价降为零。”
“也就是说，它本质上仍然是法术，仍然需要控制术源的方法，但将‘灵魂’隐藏在剑招中，用剑招来代替。”
“对，并且和剑招无法分离。”朱训导长说，“有关术三式的问题，你们孤山剑派了解的会更详细些。”
虽然问了这么多，其实阿奎还是不大明白。剑招代替了灵魂，也并不代表两者就一定相同，只要不学会施展一个法术，就永远也无法理解控制术源的方式到底是怎么样的。
至于剑招，他在来塔陆前就问过他师父，需要的只是将术三式任一剑的剑招合并到离三式上来发动。
其中破气可以合并到任一离三式剑招上，破灭合并到双连击和三连击剑招上，单连击的剑招就不行，破空则只能合并到三连击剑招上。
连击数越高的剑招虽然更难学，但更通用且威力更大，也更不易被躲避。所以一些高手更喜欢选三连击学习，唯一的缺点是速度稍微慢一点点，不过这一点点速度完全可以用自身的速度来弥补。
发动术三式的合并，类似于在离三式剑招之上再加上一个连击，动态组合成一个独立剑招。
比如，当术三式那一招本身是个单连击时，合并到单连击离三式剑招上后就变成了双连击剑招。同理，合并到双连击离三式剑招上后就变成了三连击剑招，合并到三连击离三式剑招上则变成了四连击剑招。
合并后的独立剑招不再像离三式那样固定不变，而是需要根据离三式的不同而不断改变。如果不动态改变就不再有效果，所以每个人就算用来合并的离三式相同，使出的术三式也略有不同。
术三式那几剑的招式本身就非常复杂，合并到离三式剑招下，就更加困难。大概也因此才一共只有六剑，但是只要多花些时间也不太难掌握。
他已能将破气两剑合并到大部分会用的离三式下，只是使出来没有一点效果。
也许真的只有看过剑谱，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离三式才行。
次日，阿奎早上没课，打算在学堂里溜达溜达。
他离开分队室，绕过几个弯，来到一个小广场上。这个广场总让他想起旧街广场，其大小和旧街广场差不多。不同的是中间有个小石塔，周围修有石椅，种满桂花、腊梅和各种颜色月季，是个适合一年四季的广场。而旧街广场除了地上铺的石板，什么都没有，只适合初夏，适合匆匆而过的行人。
他走到小石塔边，这是个只有两人高的小塔，比游步街那个要小许多。学堂里有好几个这种小石塔，他就看到过四个，每个塔都处于大小不等的广场中。
“怎么，早上没课？”
正在阿奎寻思去其他地方找找还有没有石塔时，旁边传来这句话。
循声望去，他看到赵小丽独自坐在一棵桂花树下的石椅上，手里拿着一小枝桂花。
六艺学堂很大，学员却不多，不是上下课时间，附近的走廊和广场上基本没人，所以他没有注意周边。
我应该更警觉些。以他现在的知觉能力，附近的人不大可能发现不了。在旧街养成的习惯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也没课？”
阿奎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因为赵小丽选了五阶法术学、五阶媒介学、一阶几何学、一阶计算学、一阶物理学，还有一阶草药学、一阶医疗学，以及三阶生物学。整整八门课，其中有两门还是高等课。
而他自己除了一阶法术学外，只选了一阶文法学、一阶媒介学和一阶几何学。文法学是因为他必须继续在新陆时的阅读，也是学后面课程的基础，他不像周小易，从小就有比较好的文字功底。媒介学和几何学则是法术学的基础。一共才四门课，还都是一阶课，但已经让他有点焦头烂额了。
“偶尔会没有，需要休息休息。”赵小丽说。
“哦！”阿奎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好。
在鬼凌梅所指的六人众中，赵小丽是最冷漠的一个，连骷髅猫小咪都比她热情。赵小丽有时比鬼凌梅还安静，她总有能力在人群中不引人注目。
阿奎有时会突然觉得赵小丽在不断观察，听鬼凌梅说她是孤儿，也许孤儿都是这样子的吧！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也总是喜欢躲在人群中，默默注视，对周边充满了警惕。
很少有哪支分队第一天就能拥有这么完美的夜明珠。
他想起赵训导长的话。虽然朱训导长明确说过让他放弃，但他总是心有不甘。
他认为自己至少也该学会一个法术，即使以后不会用到也要会一个。他必须抹去内心对现在还不会术三式的担心，抹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
她会完美的夜明珠术，也许可以问问她。
他走过去，坐到赵小丽旁边。
“你说的也是，不过你选的课程可真多。”他说。
“没办法的。术士塔免费让我们过来学习是为了我们的能力，如果没有足够的成绩是会被踢出去的。”赵小丽淡淡地说。
“有这么危险？”
阿奎听鬼凌梅说起过赵小丽在这里的吃住学习均是免费的，她就住在学堂内。事实上，天才学员全住在学堂宿舍内，一人一间。
正因为如此，鬼凌梅报到后没过几天就遣走那个管家阿福，搬到学堂内住。据鬼凌梅说，她是第一个住学堂宿舍的非天才学员。
虽然他知道学堂让天才学员进来学习，自有其目的，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还有退学这种事。
“免费午餐哪有这么容易吃，六艺又不是这么容易进的，能来这里的全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像法术学堂交了钱就可以。你是李宗主的高徒，当然不用担心这些，我们却不同，来自小地方。让我们进六艺只是因为有法术天赋的人都太小，还不好进法术学堂，所以先进六艺学习。同时，也算是种测试，他们要知道花在我们身上的资源会不会浪费。”赵小丽的语气仍然平淡，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既定的事实，“只有足够的优秀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我也来自小地方，一个叫蚁窝的地方。“你是哪里人？”
“六村陆，一个只有六个小村庄，没有城区的陆地，连陆地总长都看不上眼，我们那里的陆地总长最多一年一任期，最短的那位才待了三个月。”
阿奎只在首陆和新陆住过，塔陆仅是来学习，这些都是大陆地。“那么，应该是个安静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是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地方也只有鬼陆了。”
“阿梅的老家，听说那里闹鬼，是不是真的？”傻瓜，小咪就不是正常的小猫，怎么可能不闹鬼。
赵小丽却说：“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会有很多小咪么？”没等赵小丽回答，他直接说，“那还是算了。”
“小咪确实很奇特。”赵小丽忽然露出笑容，“你不用担心呀，不会有那么多小咪的。听阿梅说她那身骨架上有法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生物。”
“你见过很多生物？”
“书上读到过，有很多的图片和介绍。”赵小丽收起笑容，变回原来那个面无表情，稍显冷漠的女孩。
阿奎觉得她笑起来比那副冷漠样要可爱许多。
“生物学。我知道，本来我也想学的，但已选了四门，就放弃了。”其实他本来想选地理学和生物学，因为它觉得容易些。不过选法术学就必须要选几何学和媒介学，文法学又不得不学，所以就选了现在的四门。一说起课程他终于有机会问夜明珠术的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
“夜明珠术，有没有什么窍门之类的？”
“我觉得训导长应该比我更擅长于处理这些。”赵小丽顿了下，又说，“我看看。”
阿奎将玻璃珠递给她，她放下那枝桂花，用两个手指捏住玻璃珠。没费多少功夫就成功了，她瞥了一眼柔和的光线说：“你自己试试。”
阿奎试了一下，之前他试过不止上千次。这次也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火。”他沮丧地说。
“那只是一种表述方式，你应该感觉得到有力量流动，和你拿起剑的感觉一样。”
“拿起剑。”他只会感觉到一种舒适趁手的重量，一种可以随时准备好应付一切危险的从容，一种自信。
这就是力量流动？“是剑的重量，从容应对任何危险的自信么？”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你会觉得你手中有力量流动，犹如握有武器般，然后控制它，就如控制手中的武器一样。”赵小丽回道。
阿奎拿着玻璃珠，摇摇头，“我没感觉到握有武器，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流动。它只是个玻璃珠。”
“这就奇怪了，大部分人一旦学过仍能感觉得到，只是控制不住而已。”
“朱训导长说，我更擅长于用剑，但是不可能连个夜明珠术也不会的。”
“有些人确实不会，比如雾行者中许多人是法术盲，打开雾门能力越强，法术能力就越差。小艾就是个法术盲。”
“她没选法术课吧！这是她最喜欢的借口。”
他知道艾笑雯选了医疗学、草药学、生物学、地理学、历史学和几何学，没有法术学。虽然全是一阶的，但也是整整六门。
“选不选也差不多的。”
“但我又不是雾行者。”
“雾行者只是概率大些，普通人也有法术盲的。”
“那么法术盲会不会连术三式都学不会？”
“这倒不一定，听说术三式不需要‘灵魂’控制……”赵小丽突然明白了似地说，“你还没学会术三式？”
是的。
但阿奎的自尊心让他不愿承认，“我才学了一年多离三式，还没学会术三式很正常。”
只是需要更合适的离三式，需要自己的基础三式。他希望是这样。
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行为似的，他又补充道：“不过小易已经会一些明气了。”
“个人的资质不同吧！没什么沮丧的，有些人开始进度快，然后就进度缓慢。而有些人刚开始缓慢，接着就会很快进入状态，甚至会超过前面那些人，只要用努力补上就可以。”赵小丽说，“我的夜明珠术也整整学了八天呢！你们平时看我好像学得很快，学得很多。其实我在中间夏学期就过来了，我比你们多学了整整两旬。”
赵小丽说的中间学期是夏季和冬季，每次两旬用来给那些想上高等大学堂的人准备。中间夏学期在秋季正式学期开学前，中间冬学期在秋季正式学期结束后。课程安排非常紧密，天才学员均要上。
这些阿奎都知道，他也知道赵小丽是在安慰他。
但不是的，以离三式的水平，小易根本无法打赢我，即便会明气也不行，他只是刚学会明气那次，因为出其不意才赢过一次，之后就没赢过。
“也许你说的没错吧！”他笑笑，决定将心中的阴霾扔掉。担心无法确定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我说的是法术盲那个。”
赵小丽“哦”了一声，随即也笑了笑。
9、比武
自从向赵小丽请教过后，阿奎就放弃了夜明珠术，不再空担心术三式的事。
学堂生活比他想象的要乏味些，除了上课就是吃饭，偶尔在岩石地带找找宝石，剩下的是继续练习剑术和睡觉，只比在新陆时多了那么一点点花色。
最大的变化就如周小易那天在游步街所说的，美女多了许多。
可惜来六艺的美女都是带刺的。
这一天中午，他在食堂吃饭。食堂里面坐满了人，各分队的人大多坐在一起，显得泾渭分明。和他的座位相隔两桌就是五阶生第二分队的人，那个长发美女小咪克星月益敏就坐在那里。
“你觉得怎么开始和她搭话比较好？”周小易坐在他旁边，边啃着排骨边轻声对他说。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少碰镀金分队的人。”阿奎的话像是警告，却漫不经心。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食堂遇到小咪克星，周小易每次都这么询问他，他每次也都差不多这么回答他。谈论这边的美女已成了没那三个女孩在场时的标准话题，而一看到小咪克星，她就立马成了被谈论的美女。
“爱情和镀不镀金没关联，你应该给个合理的回答。”周小易将这句话和排骨一起吐出来。
“爱情？”阿奎嗤了周小易一声。
他认为在追小咪克星这件事上，周小易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热心。否则，以周小易的性格早就到处打听了，而现在距离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已过去了两旬多。
也许阿梅说的对，连小咪都敢欺负的女孩还是不追为妙，这说明她比小咪还要恐怖。
但是他为什么老是念念不忘，难道不能谈谈其他美女？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意敷衍：“她没有师姐一半漂亮，我们聊其他美女。”
“说得对。”周小易说，“我指前半句，不过师姐名花有主，不能比。”
这时，鬼凌梅在远处一边端着盘子过来，一边挥了挥手。上次被称为六人众后，艾笑雯和赵小丽就推举鬼凌梅当老大，她似乎对当这个老大很满意。阿奎想起了她那天说的话。
“阿梅是六人众的老大，你不能违逆老大的话。”他说。
“你还真把那个六人众当回事啊！让训导长知道我们在学堂组建黑帮可比追镀金美女要严重的多。”
“你说的没错，我是指叫她镀金美女比叫小咪克星好。”阿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前面起了一点骚动。
他抬头看见李颉峰站在鬼凌梅旁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小鬼女，用法术呀！用骷髅也行。”
李颉峰后面几人听了一起哄笑。
“是他刚刚先撞了阿梅。”周小易站起来，“我们过去看看。”
上次鬼凌梅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已被学堂长警告过。如果小咪在学堂内再撞李颉峰，跟打人也没有分别。不管哪一样，处罚肯定都很严重。
这个李颉峰还没有学乖，又来惹事。阿奎想起宋钺的话。今天必须要小心应对。
他跟上去对周小易说：“把阿梅拉回来，不要起冲突。”
“啧！啧！孤山无人了么，净剩下些喜欢欺负女孩的臭男人。”前面的镀金美女边说边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难道没有真正的英雄豪杰了么？”
过道那桌显然是麻雀分队的人，听了连声称是，他们旁边的疯猫分队也加入这一行列，这两个分队都是高阶生。
周小易刚好走到镀金美女身边，接口道：“美女，你这话就不对了，孤山真正的英雄豪杰在这呢！”
阿奎听出周小易这句话中有“好机会”的味道，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种“要坏事了”的预感。
果然那个镀金美女接着说：“孤山多年前就没英雄，只剩懦夫了。你要觉得是英雄，就和他公平比武。”
“公平比武！”麻雀分队和疯猫分队的人同声附和。
阿奎快步上前，拉着周小易就走。“别听他们，把阿梅拉回来。”
鬼凌梅被李颉峰几人围住，小咪站在她肩上，躬起背，但没有扑出去，显然小咪也知道李颉峰在激她们。
阿奎拉开外面的人才挤进去，“阿梅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他抓住鬼凌梅正要出来，李颉峰却不让，说道：“你就是那个阿奎，怎么？又要和女鬼在一起了。”
李颉峰后面的人大笑。
阿奎注意到李颉峰没有任何想动手的意图，语气里面带着嬉笑，他再次确认了自己先前的判断：李颉峰不想动手，在等他们出手。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就算他们出手了，李颉峰也不一定会还手。
“李颉峰，不要得寸进尺……”
阿奎正要警告李颉峰，再闹下去，他也讨不到便宜，但周小易的话打断了他。
“阿奎，不用理他。”周小易又对李颉峰说，“李颉峰，是不？今天你既然来挑事，我们何不比武解决？”
李颉峰愣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有些畏缩，但马上镇定下来。他大声说：“谁跟你比，就凭你根本不配。”
“孤山弟子都是胆小鬼，懦夫，平时整天提了柄剑到处晃荡，却连区区比个武都不敢。”不知何时，镀金美女已走了过来，她的语气听起来缓慢而随意，但话里满是讥讽。
“唉！我们孤山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比武怕得要死，欺负女孩倒是拿手。”周小易火上浇油。
“你还不配当孤山的人，否则怎么进杂牌分队。”李颉峰说。
他的话惹得天才分队的人也上去起哄。
“怎么？不敢就明说嘛！又没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懦夫么！”这次，镀金美女不再掩饰，语气中充满轻蔑，再次做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转身欲走。
李颉峰满脸通红，终于拉不下面子了，咬咬牙，说：“好，比就比。”
笨蛋一个，都被禁止佩剑了，还没事惹事。阿奎瞥了周小易一眼，越来越讨厌自己的预感。都是笨蛋。
“太好了，这才有点英雄大侠的风范。”镀金美女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兴奋，“我下午有剑术课，可以搞到练习用剑，最南面小广场，傍晚下课后。”
镀金美女说完转身就走。
练习用剑是剑术课用的没开锋圆头钝剑，用的也是百炼钢，这样才可以使出术三式。孤山弟子来六艺一向不选武艺类课，但在新陆阿奎和周小易用过许多次，不会致命，但真要打中也很痛。
她太积极了。阿奎心里很不安。
“怎么回事？”外面一个训导长终于走了过来，人群一下子做鸟兽散。
你来迟了，训导长大人。
那个训导长看了看里面又秩序井然，就转身走了。
训导长在旁边专用食堂用餐。平时，这个食堂除了学员就是厨师、服务员这些事务人员。阿奎真希望那个训导长问问事务员，但在六艺，他很怀疑事务员是否敢得罪这些未来的大人物们。
艾笑雯和赵小丽来的比较迟，没有看到刚才那幕。
赵小丽也没了平常的冷漠，显出感兴趣的表情。艾笑雯特兴奋，鬼凌梅一直道歉，周小易扬扬得意，唯一淡定的只有骷髅猫小咪，阿奎则只管闷头吃饭。
去他的预感，该死的女人。
下午的文法学，阿奎上的很不安心。一结束课程，他就赶回分队室，发现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他马上向最南面的小广场跑去。这个小广场在学堂最南边角落里，地方偏僻，平时很少有人过来，那个镀金美女倒是很会选地方。
阿奎到达时，小广场已经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许多人手里拿着书，看样子是结束课程后就直接过来了。
他挤了好久才到最里面。六人众的其他人员和李颉峰的人马都在最里面一层，他看到汪晨和陈杰雄也在，但宋钺不在，他估计他们平时也不是一伙的。
他站到了艾笑雯旁边。
周小易和李颉峰、镀金美女，还有另五个跟镀金美女一起的人站在正中间。那五人二男三女，多半也是镀金分队的学员。
“我叫小易。”周小易向镀金美女套近乎，这回他倒没忘记改名的事。
李颉峰则盯着镀金美女，脸上充满厌恶的表情。
镀金美女单手拿着两柄比武用圆头钝剑，谁也没理。她伸出一只手宣布：“记住比武规则：攻击要害算输；身上被打到算输；我喊开始前动手算输；没分出胜负前不能停下，谁先停下谁输。”
镀金美女说完将圆头钝剑分别交到周小易和李颉峰手中，然后抬起双手在空中做了一个让人欢呼的手势。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报以热烈的叫喊。
“比武开始。”
片刻后，镀金美女大声宣布，话音一落，她立即退下。跟她一起来的五人也快步退后。
“李兄，要请你手下留情咯！”周小易还有心情笑嘻嘻地说。
“少废话。”李颉峰回了这一句，然后抢先攻击。
他只使了一记很普通的单连击，出招时已做好防御姿势，早留有后着，显然只是试探攻击。周小易也很悠闲地格挡，再顺势一击，双方都在试探。
阿奎注意到围观者没有像在食堂一样成队站立，比较混乱。这些人分成两派，一阶生天才分队基本全支持周小易。其他人支持双方的都有，这些人他认识的不多，分不清属于哪支分队。
呐喊声变得高昂起来，场上已斗的白热化，他这才发现李颉峰并不像他认为的那么弱。
首徒的首徒，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他开始专注在比武上。
李颉峰的剑招更多变化，一招接着一招，短时间内很少重复的，攻击也很凌厉。他的基础三式更多，估计至少也有百来招，不过以双连击剑招为主。
反观周小易，阿奎知道他原本只会三十多招熟练的，来塔陆后又多了十来招。他的招数以三连击为主，辅以双连击剑招和少数单连击剑招，总共不过四十多，但并没有落下风。
阿奎立刻从双方的步法上看出，周小易本身的反应和速度更快，所以即使用三连击剑招也不比李颉峰的双连击剑招慢，只是剑招更少。
双方各有千秋，按这样下去会是持久战。
场上，双方已经对战了几十招。这时，李颉峰连续攻击了两招，看起来没什么威力，周小易轻松后退一步避过，再退就是小石塔了。显然李颉峰利用了周围的地势。
该先避开石塔。
但是周小易选择了反击。李颉峰没有离开原先位置半步，硬是挡住，紧接着，李颉峰用剑尖横扫一击，距离周小易至少还有一寸半距离。
明知一记无用招，为什么？
阿奎立刻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他感到一股气流波动。
糟糕，他竟然会幽气。
他和周小易比试过多次，知道那是破气，附在剑尖上的剑气。明气有形可见，幽气无形不可见。
据说，最强的高手可以使出近半尺的剑气，忽长忽短，控制自如。明气多注意下还可以看出，幽气则除非对周边气流有极强的感知力，否则很难破解，即便能感知到，有时也防不胜防。
周小易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强行侧身后退一步，头撞到后面石塔边沿上。他顾不得头上是否受伤，紧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侧身一跃，以防李颉峰可能会紧随而至的下一击，看起来很是狼狈，所幸没被剑碰到不算输。
李颉峰在周小易有所提防的情况下也没有冒险趁势再次攻击，只是讥笑着说：“怎么样，这招不会了吧！就你那么几下子，早点投降算了。”
支持李颉峰的人一阵起哄大叫：“投降！投降！”
“嘿嘿，小看你了，现在才正式开始呢！”周小易也不示弱，说完攻上。
这次双方都使出了破气，周小易虽然不会幽气，但他会的那几招明气却娴熟得很，只是对李颉峰的幽气有所顾虑，小心翼翼。
看起来李颉峰对周小易会明气感到很吃惊，出招也尽量留下足够的防御空间。他也主要以明气反击，双方剑气差不多长，最多也不过两寸，可算旗鼓相当。
鬼凌梅困惑地询问阿奎：“刚刚小易为什么后退，剑尖离他还远得很呢？”
“李颉峰使出了幽气，看不见的剑气，多了几寸剑尖。”阿奎解释，“不后退就输了。”
“你看得到？”说话的不是鬼凌梅，是赵小丽。
“感觉到，看是看不到的。”阿奎说，怕她不懂又补上几句，“周边的空气一直在流动，风的作用，人的行动，还有动物的活动。当剑划过时也会产生轻微的气流波动，剑气也一样，集中精神都能感觉的到。当然有时不一定准确，只有长期用剑，长期锻炼才能增加准确度。”
在他说话间，场上已各回了很多招。李颉峰看上去有些气喘，周小易仍然镇定自若，气息没有一丝紊乱。
“那么说，小易赢不了了？”赵小丽低声问。
“不用担心。虽然小易不会幽气，但只要不出现意外，他会赢的。不要忘了，术三式被称为辅助三式，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阿奎说。
小易的耐力比李颉峰好很多，再过个几十招，李颉峰出招就会越来越慢，怎能不败。
“可是，刚才小易好像很危险呀，那个李颉峰再使出幽气怎么办？”鬼凌梅满脸担心地说。
“只是出其不意而已，他的幽气没那么厉害。”阿奎看到鬼凌梅原本平静的脸上仍然全是担心的神色，安慰道，“不用担心，第二次就没有用了。他刚才又使出过多次，没占到什么便宜。”
艾笑雯也接着安慰鬼凌梅：“阿梅你放心，小易不会输的。会破气不一定会赢，阿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小易从没赢过他哦！阿奎可还没有开始练术三式呢！”
是还没学会术三式。
阿奎知道艾笑雯是特意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其实小易赢过的，他刚学会破气的那次，出其不意。所以你不用担心，第二次就没的出其不意了么！”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赵小丽说。
“阿奎本来就厉害，他一下子就可以接连断掉两个人的剑。”鬼凌梅说。
他们只是学法术的。
但阿奎没时间解释，因为这时他发现一个令他困惑的奇怪现象。李颉峰和周小易一样，当使用破气时，总是使用相同的十几招离三式。李颉峰更是不管明气还是幽气都一样，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
他知道周小易和他一样学剑招才一年多，毕竟离三式也才四十多招。
但李颉峰不同，他会百来招，很明显看过多次剑谱，他的那些离三式应是最顺手的才是，为何合并成破气时也才那么十几招？
他以前只和周小易比试过，一直认为是周小易的离三式和他一样，并不是很适合术三式，无法成功合并，从而使出术三式。毕竟适合他们师父的，并不一定适合他们，只是他更特殊，几乎没有适合用来发动术三式的。另外也有熟练度的问题，怎么说周小易学会明气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个月。
但作为会百来招精挑细选过且又会幽气的人，显然李颉峰很早就学会破气了，没道理有不熟练的剑招，更不会有不适合术三式的剑招，更何况才区区十几招。
事实上，李颉峰那百来招相当的精湛，使用非常熟练，很显然是从小开始练习剑术，开始选择剑招。只是他的步法和反应太欠缺，才和周小易打成平手。耐力更是不行，所以再打下去非败不可。但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将术三式合并到所有熟练掌握的离三式下发挥出来才对。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很难。难道是他看错了，还是说根本就做不到？
笨蛋！能合并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连一招也用不出。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而来的一声令任何人都会恐慌的大喝，将阿奎的思绪瞬间打断。周小易和李颉峰马上停下打斗，旁边的人到处找声音。
“是训导长！”
外围有人大喊，紧接着人群像炸了蜂窝般到处乱窜，过了片刻功夫所有人都不再跑了。
阿奎看见四周出现许多训导长，他们分队的赵训导长和法术学朱训导长也在，几乎是所有训导长都到了。观看比武的人被围在中间，面对这么多训导长，插翅难逃。
我们被出卖了。
阿奎惊讶的发现了这一事实，其他人仿佛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都乖乖的站在原地。
“在场的所有人罚站到明天晚上，禁止回住处，禁止吃饭。周小易和李颉峰等候处罚。”阿奎很悲哀地看到说话的竟然是潘学堂长。
连他也惊动了。
到了此时，他才注意到镀金美女和她那几个同伴早已不知所踪。
比武那天晚上直到次日晚上，他们第一天排队报到的那个大广场上再次站满了人。这次不是排成十二个队列，而是排成了一个大方阵。
唯一让阿奎欣慰的是他不用去上课了，他记得那天是上几何和文法，他最讨厌的两门课，至少他认为运气还没有别人那么差。
周小易和李颉峰比武那天傍晚即被押走。当阿奎他们在广场上被数落了一整个下午后才被告知他们俩关禁闭两旬，头两天不准吃饭，之后每天只准中午吃一顿。告诉他们的原因是希望他们引以为戒。
还好没说通知孤山这几个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罚站结束后第一日，阿奎在学堂里遇到宋钺才了解到被抓住的人几乎全是一阶生。他们被那几个五阶生给坑了。
“那个镀……那个提议比武的女孩是谁？”他差点说出“镀金美女”这几个字。还是谨慎些为好。
“她叫月益敏。”宋钺说，“术士塔院长的女儿，就是法术研究院院长，现任联盟首座的女儿。”
“哦！”名字阿奎早已知道，身份却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危险的女人。
“六艺学堂以三大陆的人为主，他们暗中竞争，互相较劲，六艺只是个初等大学堂，但学堂长和训导长的地位不比高等大学堂低。这次基本上是针对李颉峰的，他的剑术实力在六艺算出类拔萃，平时嚣张，又是孤山重要人物，他们很早就在找机会给他个下马威。”宋钺说，“在学堂内私斗是被严令禁止的，第七分队一向远离这些纠纷，你们只是做了倒霉鬼。过了一阶生升为二阶生，你就会知道，一阶生被欺负很正常。”
阿奎实在无法理解同为一阶生的宋钺为什么消息这么灵通，好像知道一切般。
他也是个危险的角色。看着宋钺走远，阿奎的直觉这么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