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前三徒
六艺学堂始建于雾行550年，六艺为术、医、数、书、礼、武。术即是指法术；医为医药学；数指计算；书是文史；礼是礼乐；武为武艺。
雾行850年，六艺学堂随着天雾之钥战争而关闭，直到雾行联盟成立次年才重新设立。虽然仍保留了原来的六艺之称，但早就不再局限于这六艺。
经过近千年的发展后，所教的内容则变得更加的庞杂。因为学员分六阶，所以课程也分六阶。一、二阶为初等课；三、四阶为中等课；五、六阶为高等课，所有课程均由学员自己选修。
阿奎选的都为一阶课程，从零开始。他选的第一个课程是法术学，法术学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夜明珠术，一旬之后交作品，只要点亮即可。
今天是最后期限，他仍然一无所获，而周小易五天前就已完成。
“想象出你心中的那团火，它就是术士的力量之源，也即术源。它会给你们带来力量，也会带来伤害，从感觉开始，触摸它，握住它，塑造它，控制它，找到不被其烫着的方法。这种方法，也就是控制这种力量的方法就叫做‘灵魂’。用‘灵魂’控制术源，进行释放，进而施展出法术，然后微调，最后生成法术，所以‘灵魂’是施法的关键。”
这是那个上课训导长的原话，一阶法术学训导长是一阶生第三分队的训导长，姓朱，个性严肃，做事一丝不苟，和他们天才分队那个有趣的赵训导长迥然不同。
朱训导长说得轻巧，阿奎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那团火。
他现在已知道“灵魂”只是一种命名方法，来自术士使用生命来施法，也取决于早期术士的喜好。他认为第二点占有决定因素，而且他觉得这种说法倒有些像是指出卖灵魂来获得法术力量。总之，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个空洞的术语，一个符号罢了。
没有完成的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下面很多人在笑，朱训导长却没有任何责难的意思。
“没有完成也没关系。”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继续讲下面的内容。
课程一结束，阿奎让周小易先走，自己留下。
等所有人离开后，他才走上前叫住朱训导长：“训导长大人。”
“哦，是阿奎。叫我训导长就可以。”朱训导长说。
“嗯……训导长。我想问一下夜明珠术的事。”他支支吾吾地将话说完，“能不能宽限几天上交作品。”
朱训导长看起来有点惊讶，“当然可以，不过这个法术本来只是让你们了解一下术士施法的方式，只要不是想进高等大学堂，没完成也没关系。等你完成了再交给我。”他又拍了拍阿奎的肩膀，“有不懂的问题，以后可以问我。”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阿奎没想到朱训导长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又待在大教室里试了几次，手中的玻璃珠还是没有亮起来，他叹口气，打算先回去。
外面没什么人，他一个人走在侧廊中，继续想着夜明珠术的事。
“阿奎兄。”一个陌生但热情的声音。
他将思绪拉回现实，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侧廊尽头。台阶下站着一个少年，年龄和他差不多，小脸庞，尖下巴，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干练。那个少年谈不上高大，但身板结实，一看就是个长期练剑的人。
他也来自孤山。“你是……”
“阿奎兄的消息可真不灵通。”对方走上台阶，将右手伸过来。“宋钺。”
阿奎只得伸手过去，两人握了下手，听见宋钺继续说：“我在第六分队，宝剑分队。”
宝剑分队全部由来自孤山的学员组成。他果然是孤山弟子。
“我是第七分队，天才分队。”
宋钺笑笑，“也有人称第七分队为杂牌分队，不过我觉得天才分队更恰当些，就像也有些人称我们分队为破剑分队，但我更喜欢宝剑分队。”
事实上，分队的名称不是六艺学堂的官方名称，学堂也并不提倡，它只是学员间的戏称。但大多数人很在意这个，也算六艺学堂的特色。
现在，阿奎能够理解开学第一天训导长的表演了，虽然他不介意杂牌分队的叫法，但他们分队的其他人可不会喜欢。
所谓的非三大陆人员其实指的就是天才学员，因为联盟内有资格进入六艺学堂的人，除了天才学员外均隶属三大陆。自由陆的学员则仅是偶尔进来一两个，小咪不算，这一阶只有他们三人和鬼凌梅，总共四人，算是比较多的了。
两人沉默了有那么一小会儿，宋钺继续说：“你本来可以进第二分队的，术士塔的人都比较古板。”
“我记得不错的话，第二分队的人自称主理分队。”他们都来自主理世家。
“我们称他们镀金分队。”宋钺说完，两人一起大笑。
公理分队是特殊分队，没有人敢背后乱说他们，因此，只有一个名称。除此外，其他分队都有两个名称，一个自称，一个别人称他们。从名称可看出人员组成，除了由主理世家组成的第二分队、来自孤山的第六分队、来自非三大陆的第七分队。剩下三支分队中第三分队的人自称孔雀分队，别人称他们麻雀分队，第四分队的人自称猛虎分队，别人称他们疯猫分队，这两支分队的人由术士塔的人组成。第五分队的人自称银门分队，别人称他们烂门分队，由首陆的人组成。
“我想我更喜欢天才分队。”阿奎觉得宋钺话里有话，“为什么我可以去镀金分队？”
“你真的不知道？”宋钺反问。
“知道什么？”
“镀金分队不仅仅只有主理世家的人，如果是非主理阶层的孤山前三徒也会被安排进去。”宋钺说。
“前三徒？”阿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这很重要。
“前三徒就是出任五个执政的孤山长老和四宗主，再加上常奉会佩剑常奉的前三个徒弟。”宋钺仿佛一副“你果然不知道”的表情，“在孤山剑派，他们是有特殊地位的人，其中以执政的前三徒最重要。只要不是资质有问题，他们至少可以进入常奉会，四宗主也大多从他们之中产生。联盟内的人有时也称非主理阶层的前三徒为准主理，他们以后大多会成为世家。”
“这跟我没有关系的吧！”
“关系可大了。你应该知道李世俊……就是你师父的身份吧？”
他是孤陆最大世家李家的人。
阿奎摇了摇头，有时保持沉默，反而能了解到更多。
“他是孤陆最大本支世家李姓家族的人，曾是十几年前蜻蜓宗主的次徒。”宋钺说。
“本支世家？”
“联盟主理世家按所属三大陆不同分本支和旁支。本支和旁支之间一般没什么大的关系，不过平时来往频繁些，毕竟早期旁支都是从本支分出来的同姓家族。本支一般实力最强，旁支是相对于另两大陆而言的。比如：李姓家族本支在孤陆，学习剑术，是最大的一个，那么塔陆和首陆的李姓家族就只能算作旁支。塔陆旁支也是大世家，学习法术。首陆那个是小世家，剑术法术都学。反正在孤陆的世家大多学剑术，塔陆的世家大多学法术，首陆则什么都学，比较混乱。”宋钺解释，然后继续说，“你师父这次来孤山是为了解决剑派内部的分裂问题。”
“不是参加春节建立日？”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显得他很无知。
“建立日，嗯……是很重要，不过每年都有一个建立日。”宋钺却没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听说，漓剑宗可能会被正式承认。在孤山，长老向来从宗主中选出。漓剑宗被承认后，在选出长老前，会暂时有五宗，直到五宗的一个宗主被选为长老，而后漓剑宗的宗号取消，重归四宗。也就是说，你师父要么成为孤山长老，要么成为空缺出的四宗主之一。确定方案后应该会在春节建立日宣布，这才是大事。”
阿奎没在意他师父是否当上长老之类的事，但对于取消漓剑宗他却是很在意。“取消漓剑宗，那不是没了。”
宋钺显得很惊讶，“只是个形式而已。在孤山，弟子本来就跟着师父走，当宗主成为长老后，其弟子也自然成为长老的弟子。我听说李宗主收了两个徒弟……”
明明是四个。
“怎么是两个？”阿奎不知道宋钺指的什么，没等他说完就插嘴。
“艾笑雯是新陆雾行者，外室弟子，她不算。”
不，她算的。
宋钺继续解释：“这么说吧，宗主一般不收外室弟子，剑派内也不会承认长老、宗主和佩剑常奉的外室弟子。其实连剑术堂堂主也不收外室弟子。外室弟子虽然数量庞大，但主要由剑术长收为徒弟，毕竟他们只是财源。”
两个？他不知道还有个师兄。
阿奎不想在外人面前解释他师父有几个徒弟，也不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一些孤山剑派内的信息他倒是很想了解。“我平时都在新陆，对孤山不大了解，剑术堂是四宗之下的机构么？”
“是的。孤山长老之下分四宗，蜻蜓、云岭、剑首和前门。”宋钺说，“当然，还有漓剑宗。”
阿奎觉得最后哪一句明显是巴结他，他很奇怪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每宗之下再分七个剑术堂，以离三式、术三式每式名称命名六个堂，第七个为剑字堂。堂之下根据需要设立数量众多的剑术长，同时收内室弟子和外室弟子。另外，常奉会由佩剑常奉、公理常奉和术士常奉组成。佩剑常奉是孤山有地位和实力的内室弟子，他们是常奉会的主要组成人员。公理常奉和术士常奉即是雾行者和术士，人数不多，但势力也很大，因为他们大多是主理世家的人。”
停顿了一会儿，宋钺才继续说，“像汪晨和陈杰雄的父亲分别是术士常奉和公理常奉，他们两人这次来塔陆打算来学习法术，加入术士塔。听说他们和你在游步街有点小过节，那时候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什么地方对不住的，还请阿奎兄多多见谅。”
身份？
阿奎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宋钺是谁了。他和周小易第一天来上一阶法术学时就看到过在游步街被他断过剑的两人，他们也选了这门课程。那两人显然是宋钺所说的汪晨和陈杰雄，而宋钺应该就是经常在教室里坐在汪晨和陈杰雄身边的那个人。
既然汪晨和陈杰雄是学法术的，剑术不行也很正常。他记得下午上交夜明珠时，他们两人都没笑他。那时，他就已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上课第一天，他们两人可是像仇人一样盯着他的。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所谓前三徒的地位。
“宋兄言重了，那时不过一时意气用事，小弟也有过错，哪会放在心上。”他说。
“阿奎兄真是大人有大量，其实你需要注意的是李颉峰。”
“李颉峰？”
“他是蜻蜓宗长老李世善的儿子。”
“哦！”这次，阿奎反应很快，“我师父的哥哥，我师伯的儿子。”
“对！李世善为避嫌，将他安排到云岭宗长老的首徒贾璋韬门下做首徒。”
首徒的首徒。阿奎仔细思量。
“前三徒至少会成为佩剑常奉，因此，他的徒弟以后仍然会是前三徒。大人物都是老狐狸，玩此道的高手。”宋钺说到这笑了笑。
阿奎点点头，他知道宋钺话中有话，所以没有接口。
果然，宋钺接下去说：“李颉峰生性轻浮，在孤山就喜欢惹是生非，算是出了名的，一点也不像他那个既工于心计又成稳的父亲。听说，这一次他被罚在术法和弘学两区，三年内不经允许禁止佩剑，小弟特意来提醒一下。”
“多谢宋兄提醒。”阿奎终于明白他说的李颉峰就是在游步街遇上的那个轻浮少年。
“以后还要阿奎兄多多照应，如果有什么其他事尽管吩咐小弟。”宋钺说。
“哪里，宋兄客气！”
阿奎看着宋钺走远，才发现天色已不早，他加快步伐回分队室和周小易他们会合。
7、六人众
分队室主要用于分队活动、学员休息、存放个人物品使用，基本不用于上课。上课都使用大教室，看每人选的课程而定。
“不要任何众。”
刚到分队室前边小院，阿奎就听到周小易的吼叫声。他看见鬼凌梅气嘟嘟地站在周小易面前，艾笑雯在边上笑，赵小丽则面无表情地站着。
“我要六人众。”鬼凌梅冲周小易大声说。
骷髅猫小咪站在鬼凌梅肩上伸出前骨爪做抗议状。
这段时间和骷髅猫小咪接触久了，他们也已习惯，不再觉得有多可怕，只是其他学员仍是躲着小咪。
“阿奎来了。”周小易像看到救星般跑过来，双手抓住他的手臂。
原来，在分队室，有人说他们是五人众，当然指的是他们五个人，不包括小咪，周小易听了大声反对。
鬼凌梅听了却说：“小咪也要算上，是六人众。”
于是其他人一起起哄。在首陆蚁窝，这是黑帮的名称，难怪周小易这么生气。
“像八人众啦，双人组啦，木头帮啦！都是黑帮的名字。”阿奎向鬼凌梅解释，“不能要这种名字。”
“什么是黑帮？”鬼凌梅问。
阿奎“哦”了一声，他没想到鬼凌梅连黑帮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收保护钱维生的人员。”他觉得自己解释的过于文雅，不足以打消鬼凌梅的念头，又过于夸张地补充，“就是经常打架杀人的一帮人。”
“哦！打架杀人，”鬼凌梅说，“就是打仗了，跟特遣队一样，不是蛮好的。”
她的回答让阿奎彻底崩溃了。
“是很酷的。”艾笑雯起哄，“我支持。”
“我没意见。”赵小丽蹦出这几个字，径直朝分队室走。
“不行，我反对。”阿奎没辙了，只好表态。
“我也反对。”周小易无力的吐出这句话后，突然语气变得正常起来，眼中更是闪耀出灿灿光芒。“那是谁？”
阿奎追踪周小易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女孩，漂亮的小脸蛋，长长的乌黑秀发，在夕阳那柔和的光芒照耀下金光闪闪。那个女孩抱着一本书向第二分队室的大门走去，那边全是五阶生的分队室。
“不要招惹镀金分队的人。”阿奎警告，“还是个五阶生。”
“我知道她是谁？”说话的是鬼凌梅。
“你告诉我，我就同意叫六人众。”周小易立刻说。
阿奎想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迟了。
“她叫月益敏。好了，以后就叫六人众。”鬼凌梅紧接着周小易的话说，然后抬脚向分队室走。
周小易赶忙上前拦住她，问：“还有其他信息呢？喜好、上什么课之类的？越多越好。”
“你的问题是‘那是谁’。”鬼凌梅一字一顿地说。
“好，就算是帮六人众的主要成员。”周小易显然没有其他办法。
“你最好离她远点，我不喜欢她。”鬼凌梅的回答将周小易噎在那里，她又说，“她总叫我小鬼女，还欺负小咪。”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拖着停不住笑的艾笑雯去了分队室。
“至少有点收获。”周小易自己揶揄。
“指的是六人众，还是小咪终于遇上了克星？”阿奎说。
“像小艾和赵小丽那样可以和小咪握手拥抱的人已是很稀奇了，居然还有欺负小咪的人。”周小易不住点头，“这个小咪克星有点意思。”
“今天我遇上一个叫宋钺的人。”阿奎说。
他想将宋钺的事告诉周小易，哪知周小易说：“他也找过你了，他是云岭宗空字剑术堂堂主的儿子。”
“你连这个也问出来了。”
“知己知彼嘛！他好像对我们很了解，比我们自己还了解。”
长发美女已经走进了五阶生第二分队室，周小易的眼睛却仍然盯着那个方向。
“前三徒，我还是喜欢五个人的总部，不过有时拿来用用也不赖。”周小易微微点头，轻声说。
【附录】：
Ⅲ、孤山剑派前三徒简表（联盟989年年底数据）
1、剑首宗宗主：公羊牧
首徒：黎于慎，大世家（旁支），塔陆情报队队长
次徒：公羊懿，公羊牧儿子，战略中型陆昆湖陆陆地总长
三徒：月益恒，暂为塔陆大世家（本支）
2、蜻蜓宗宗主：李世善
首徒：许聪，小世家（本支），孤陆情报队队长
次徒：白崇望，大世家（本支），战略中型陆谷桑陆陆地总长
三徒：史厚勋，小世家（本支），任术士塔秘法阁朱大学士护卫长一职半年，即将卸任，已确定春节过后担任塔陆情报队第一副队长
3、前门宗宗主：白凉利
首徒：刘明轩，小世家（旁支），首陆情报队队长
次徒：李家岳，大世家（本支），泽陆陆地总长
三徒：空缺
4、云岭宗宗主：东郭敬之
首徒：贾璋韬，大世家（本支），孤陆陆地总长
次徒：樊怀晖，小世家（本支），未出师
三徒：空缺
5、漓剑宗宗主：李世俊（联盟990年正月初一将正式获得承认）
首徒：萧亮，商陆孤儿，小时候是船上学徒，执行机密任务中
次徒：小易，首陆旧街周记聚香楼老板周良贵儿子，原名周小易，未出师
三徒：阿奎，首陆孤儿，原名徐奎，未出师
注：
①出师通常指学会破空第一剑“是空”，偶有特殊情况例外，如白常奉是雾行者，既是佩剑常奉也是公理常奉，所以不用学会是空也可出师。
②孤山剑派内室弟子皆为孤山系，所以月益恒为特殊情况，以后只能加入孤陆月姓家族（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