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往地上扔去石头，甬道内就一头一尾，从方砖中钻出了金属标枪，两排两排的朝中间穿去，我瞅着那尖尖的枪头，屁股和脖子都感觉膈应，我要是不幸中枪，那不就成人肉串儿了，撒上孜然，少放点辣椒。标枪一过，鸟人又丢了块石头，这次从顶上哗啦啦下了一场箭雨，那个密度，除非我分解成原子，不然只会被射成筛子，再把皮剥下来，可以滤咖啡。箭雨一过，方砖就打开将成堆的箭矢回收，以便重复利用。鸟人再次扔了石头，只见粗壮的石柱毫无头绪的从上往下，从下往上的咚咚地砸着顶着，打地基也不过如此吧。鸟人还要扔，我忙挡住，行了行了，该我玩了。随着我手中石头的落地，顶上又下了一场稀稀的雨，黏黏的落地声就不停的响起。什么东西？嗯——好臭，比鸟人的舱里都臭，臭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捂着鼻子都不管用，我俩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屎吧？我猜道。我以为就嘎子他哥们儿胖墩儿才玩这一手，原来古人也热衷此道，吃啥能保鲜这么久，方便面吧。人家才没那么仁慈，只听呲呲声响起，就见扔在方砖上的石头，被这稀稠黏糊的东西给腐蚀了，然后方砖一转，又变得平整如常。鸟人正要继续扔，我一连嘣出几个大屁，鸟人停下手中的活儿，躁道：没完没了了。我忙解释，这次不是故意的。那是什么？我要拉屎。鸟人脱口而出一句鸟语。粪来如山倒，根本憋不住，某次乘公交，车刚驶出去，我来了感觉，距离下一站还挺远，我只得硬扛，下场就是全身冰凉，大汗不断，好不容易到了站，我一个箭步冲了下去，站旁有个肯德基，我闯进店里，时值清晨，就餐人员稀零，我轻车熟路摸到二层厕所，刚巧有一位从吝啬的只有一个的蹲坑出来，待位的非我一人，我顾不上恭谦礼让，按说平时坐车，我就算累得似头牲口，也是在各位理所当然的目光下，有口难言的主动给老弱病残孕让座，走路上嗓子有痰拿纸巾接上，烟抽到底了找到垃圾桶拧灭才放进收盘，可是遇上了三急，尤其是肚子不爽，说破天我也无能为力，我礼让的下场就是裤子不爽，以及异味的涌出使路人纷纷掩鼻投来厌恶的目光，试问自尊心甚强的鄙人焉能不去在意，所以我抢先一步占了坑，门一关，插销一上，裤子一脱，蹲下来，只听脱肛之声犹如惊涛拍岸，一浪接一浪，那感觉好似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真是爽，方便之余，从缝中再看他人，肢体被里边折磨的不受控制的跳着机械舞，他扶着墙壁脸色煞白，声音抑扬的对我祈求着，哥们儿，拜托快点！鸟人远离在洞角出恭的我笑着说：老实上你的，让我想想该怎么办。我上厕所喜欢看书，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是已然养成许多年，就像抽烟一样，舒服了是不容易戒的。没有书看，我的眼睛就滴溜溜在洞顶转，顶上没有如别处那样********，好像施工的到了年底急着讨薪，迫不得已把水泥草草糊上了事，于是我看到的情景，仿如从太空拍摄的地球图片里，具象的层峦叠嶂的山脉，有些地方由于年久已经剥落，袒露处我看见内置的石块，色彩丰富，线条多样——嗯？有问题，石壁上好像有东西。我疾呼正憋大了脑袋犯愁的鸟人，让他换个思路，把头朝上，他没有犯轴，虚心的听取了我的意见，果不其然，以他的眼神立马就意识到其中必有玄机。可惜露处有限，所获信息太少，鸟人急于深入剖析，就迫不及待的让我与反射活动速战速决。战斗已经结束，就等着收拾残余，我问鸟人要纸，他让我随便找块石头，我说这样会得痔疮，我一朋友便是此症，久治难愈，还老脱肛，每次上完厕所都得用指头塞回去，就像倒完红酒把剩下的用木塞摁住。鸟人不介意的对我说：那就放任别管，你见哪个动物方便完还擦屁股。它们是不擦，事后再用嘴清洁，我是不介意你的嘴的，不知你意下如何。鸟人不跟我贫了，从上衣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扔给我，省着点用啊。我又不姓房，干嘛那么省。收拾已毕，我把包中的还给了鸟人，调侃道：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你也不忘带纸。鸟人把纸往口袋一装，一本正经的对我讲：有备无患么，我可是个文明人。我心说：是啊，你们都自诩文明很多年了。
要想一窥全貌，就得把顶上的掩迹清空，在没有任何辅助的当口，我俩唯有玩杂技了。究竟谁当垫脚石，鸟人首先自报，我出门前的体重是180，现在肯定不到。他问我多重，我就说140，他看我的表情分明是说不像吧，他也确实这么说了。我告诉他，你看到的是假象，我其实是虚胖，不信你找个秤试试。需不需要再来杯茶。好啊，水别太烫，糖要少放。还蹬鼻子上脸了，鸟人佯装踢我，我作势一躲。鸟人由于一只手不便，结果还是由我来上，他靠着洞壁蹲下，我踩住他的肩扶住壁，鸟人两腿一用力站了起来，他步态不稳的将我带到露出的地方，距离洞顶还稍差一点，我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作为一名曾经的初中物理课代表，我深谙在同一压力下，受力面越小，压强越大。我谨小慎微的刮着，脚下的鸟人牙咬得嘎嘣在响，并再一次对我的体重产生怀疑，你真是140？我是不止140，其实我的体重再加十几斤就够4袋面啦，我现在要是实话实说那不是蒙人么，这可是关乎到诚信，所以我忙着手中的事情没有搭理他。鸟人在下边撑我费着力，我在上边一点也不轻松，害怕刮花石壁，只能一点点的清除遮避，我不但得忍耐两臂一直举着造成的酸痛，还得忍受刮壁掉落的颗粒粉尘，对我的呼吸道和肺部引起的伤害，我家以前做窗帘，我经常给客户安杆子装衣架，举着电钻打孔钻眼儿，所以这点困难不算什么，只是每次干完活弄的自己一身灰头土脸，鼻子里脏的堪比下水道，肺里感觉有什么东西，我干的不长都这样，那些得了尘肺病的该怎么活啊！触景生情的感慨容后再发，现在干正事要紧。鸟人不想听我闲扯，我这么做也是旨在让他分心疲劳，不识好歹。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洞顶清的差不多了，我对鸟人说：爱卿，平身吧，朕要下来了。鸟人听闻此言，脚下就是一软，他虚脱的太快了，根本没等我调整身体，所以我仓皇落地的下场就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手中的刀脱飞，一下掉到了甬道内，就见洞顶整个猛的压下，砰的一声震响，地上的那把刀就成了一块铁片子，我与同样后怕的鸟人面面相觑，刚才我要是再多踉跄几步，下场就是如同此刀啊。
当我俩起身凑近去看洞顶，一幅栩栩如生的壁画就出现在眼前了。画序从左往右起，开始处离我的排泄物很近，看的时候，我叫鸟人注意脚下，他竟乜了我一眼。我俩仰头仔细瞧着，在黄白橙相间的底衬下，画中人物，男女分明，穿着代表时代气息的华丽服饰，配戴尊贵有别的精致饰物，做出各种的肢体动作，人物周围还被形象各异的符号所填充。鸟人啧啧道：这是象形文字。你懂意思么？不懂。我俩就闭嘴继续，在一处画前，鸟人停住了脚，画中有一男一女两人在做着什么。我对画的认知不多，过去是小人书，现在是漫画，熟悉的油画也只有《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和《蒙娜丽莎》，每次看纤夫我都会想起一首歌，且始终怀疑卢浮宫里那个微笑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关于壁画则是棒槌吹火一窍不通，只好等着鸟人为我说明解答。他果然有两把刷子，含了半天不新鲜的左手指，等察觉的时候，啐了一口道：原来是这样。哪样啊？我捧着哏。鸟人指着画说：你看那两人背后，有什么发现？他又来考我，不能让他看扁，我可不是一根朽木。我把眼睛睁了老大，画中的人物都是平面的，他们似乎在跳舞，跳的很快乐，情到浓时，女的还问男的，你爱我么……爱你个头！鸟人的吐沫子喷了我一脸，我抹着脸，鸟人不死心，仍不厌其烦诲人不倦道：你再好好看看这幅画和旁边的画有什么差别。我不怎么玩找不同，可是眼力价儿也不差，遂脱口道：旁边那副比这幅字儿多！鸟人气的想用那只嗦过的手抽我。手势起了一半最终颓力的放下，也懒得再废话，换了那只好的冲画一指，点破道：你没看见旁边的那副是整块石头，而这幅画是用石头拼的，每行5块拼出这幅大画，你不觉得这石头的排列跟甬道内是一样的么。
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鸟人一说，我眼前就一片光明。我竖起大拇指，你果然不是盖的。闲言碎语不要讲，专心想想该怎么过去。于是我就盯着拼石谋杀脑细胞，我上初二的时候因缘际会，从出生就没离开过的小地方转学去了城市，在城市里我认识了三样新东西，车水马龙、有钱人、还有混混。我一直觉得车多人多，城市拥堵都是噪音，我朋友不这么认为，他说看上去是一派欣欣向荣，也许繁华就是这样吧。在这片浮华之地，班上的同学比吃比穿比阔气，攀比之气蔚然成风，于是便孳生了很多混混，纠集在学校附近，打架勒索还有买凶报复，连门卫也参与其中，变为当地一霸，成了祸害。在我出生的地方也有混混，他们穿的寒碜，举止粗俗的来学校闹事，有几个万众挑一的坏家伙后来还干出强奸杀人的勾当，当我在电视里看到他们在家中被抓的情形，眼中的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所以我就想，穷是不是恶的根本？以前教数学的班主任为了成绩不是打就是骂，还在课上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的告诉我们，她过去所带的学生中，几个拔尖儿的现在挣了多少多少钱，转学后的老师总体来说都很温和，她们常常循循善诱的对我们讲：你以后是想当个看门的，还是开车出去的时候让别人给你开门？你是想让父母脸上无光长吁短叹，还是人前显贵走到哪里都是倍儿有面子？我们都异口同声说：要做后者。那该怎么做呢？老师在讲台上扫视着全班，我们隔着厚大的镜片露出渴求的目光。老师便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粉笔，只有知识能改变命运。所以——然后身子一转，提手在黑板上写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被这几个字搅得内心是激动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那时候我学习的热情连刻苦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没日没夜，我没把自己划归到聪明的行列里，笨鸟先飞才有出头之日，结果，我考试拿了第一，父母特别高兴。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点，付出是会有收获的，可是冷暖自知，我用脑过度的代价伴随的是头痛不断，那时候镇脑宁成了我随身必备的零食，现在写作依然如此，只是药被烟替代了，这并不是好习惯。转而又想，嗨，想成事儿总要付出点代价，斯蒂芬·金的代价比我还大呢，所以人家成功了，而我却被困在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头又开始痛了，我问鸟人要烟，他做了个迈克的经典动作说：烟没有，雪茄要不要。要你个辣子。我沉思许久终于上苍垂怜，麻木的脑袋里闪过一丝灵感。我拿起一块石头，蹲在地上画出一个方框，再上下划线简要的弄成那块壁画的形状，地上坚硬不平，我水平也次，画的线条歪斜，正想寒暄一句，万望海涵。早被我吸引在侧的鸟人就催着我赶紧开坛宣讲。呵呵，您抬举了。话说：我是这么想的。我边说边画着，每行5块方砖，由5行组成一个大方砖，我从左到右依次在格子里编上号，第一行是1到5，第二行是6到10，到第5行是21到25。为什么我要编号呢，我看了眼鸟人，不知道他懂不懂我的用意，反正我从他的小眼睛里看到的是讳莫如深四个字，我继续说：这是为了更容易说明，你看壁上的人物，首先是单独出现在了2和4的格子里，接着是7和9，然后共同出现在13的格子中，接下来是有分歧的地方，在11和15的格子里他俩单独的出现，之后是17和19。鸟人便说：为什么不能先是17和19，再是11和15，虽说这样多此一举，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我撅着嘴，我以为这数列就相当于古人尊卑有序的观念，应该不会逾越的。那要是贬谪呢。还杀头呢，你这不是成心抬杠么。我只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那你来吧，我扔了手上的石头。鸟人忙拣了块塞给我，你来你来。我脸上不满，内心窃喜着，终于治了你一回。我往后接着说，从17和19后，接着是22和24，这下壁画就没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又画了一行标上数字，那么两个人应该再到28上，按规律来说，应该是这么个路子，就像是打节拍，不停的重复。有趣的是，当我把这些数字连起来，它分明是一艘正在升空的飞船形状。结合鸟人要找的金鱼，我想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说不定可能真是星球以外的舶来品。当然以上皆属推测，事实究竟如何，还得上手一试。我俩拿上石头，依照顺序，一起扔出，当石头同时落地后，果真无事发生，我俩又试了几次，一起落地时风平浪静，一方先落机关即出。推测应验，接下来就是实践了。关键是配合，我俩依照石块大小等比的画出样子，距离甬道之间的空处有限，所以只画了两行，只能因地制宜。我和鸟人商量好，同喊1、2，第三下起蹦，试了几次，不是他喊快，就是我念早，好不容易对上口了，步点又成了问题，老是出现先后，想偷懒还没捷径可走，只好如爱迪生找灯丝儿——一遍又一遍试。我甩着头上的汗对鸟人说：我就是中考跳绳也没蹦过这么多次。鸟人开导我，你那时候跳不好不过丢4、5分，现在你要跳不好，得丢——他指指我，指指自己，做出胜利的手势！他在暗示我么，不过我总算明白了2大于5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