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低着头装作互不认识,大家也害怕彼此互相认出来。于是,大家纷纷整齐划一地将戴着防毒面具的头扎向大地,只是把双手搭在前面一个人的双肩上,前面的人也效仿如此。
与其说是一支长长排队的行进的队伍,不如说是一只慢慢蠕动的大虫。显然,这只虫子的身体并不协调,时刻需要旁边手持电棍的黑衣人帮助矫正位置。
深深地走廊尽头射出的光亮忽明忽暗,像一闭一合的怪兽大嘴。
夹在人群里的老王极度紧张,以至于额头的汗水模糊了面罩。他回头看看身后的那个人紧紧跟着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其实,老王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对这里太熟悉了,甚至要赛过自己的家。老王第一次是被同乡骗来的。工作轻松、有吃有喝、日赚高薪……一系列的诱惑噱头让当时没有工作的老王找到了救星,更何况中间有熟悉的同乡担保,老王感激地就要三叩九拜时,老乡慢慢才道出这份工作的危险:要命。
“要命?”陶文反问着老王,就像老王当初一样反问着老乡。
“兄弟,没有风险就没有回报。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比谁都清楚。”老王是在街头邂逅陶文的,严格来说,陶文就是老王的猎物,老王第一次受骗后,接着就习惯了被骗,但是诚信积分越来越低,甚至买吃的都被人怀疑,于是,老王决定要变成一个骗人者。
陶文就是他的第一个猎物。“哎,我就是个热心人,看你或许是遇到难处了,如果没有,就当我没说。”
“就这一次真的能拿到上万块?”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现在的高科技。”老王看到陶文有些心动,自己有些小激动,“这里合成的生命用剂百分百要比医院的纯度高上许多倍。而且不用你出一分钱,就能去救急,兄弟,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地方?我想,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陶文嘿嘿一笑,摇了摇头,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算是一种拒绝,准备离开。
“你不信?你过来……”老王怎么能让自己的猎物轻易溜走。他将陶文拽到角落的墙壁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单,快速输上密码,上面清晰的显示出一些记录的日期与时间,更重要上面记录着每一次生命用剂的纯度。
陶文眼睛地看着上面快速跳动的数字,有些不相信。
“兄弟,我告诉你,只要你的人品诚信积分够高,那么能得到生命用剂的纯度也就越高。看吧,这上面的都是我自己一次次得来的结果。这决定骗不了人。”陶文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这些内容。
老王看中了陶文身上级别够高的诚信积分下手,跟自己当初被骗如出一辙。来这里消耗一笔自己的诚信积分,就可以得到一次尝试的机会,而结果就能得到不同纯度的生命用剂。而这些,就能获得高昂报酬的资本。
“医院是国家正规的医疗机构,为什么比这里制作的生命用剂还要低?”陶文点上一支烟,好奇地问老王。
“纯度那么高,病人就都治好了?找谁赚钱去?”
“你是说医院故意降低生命用剂纯度,为的是赚钱?”
“我今天还告诉你,咱们这里很多人拿到纯度高的都高价卖给了医院。接着他们又稀释浓度,卖给了病人。你放心,你拿到试剂后,我帮你联系医院的人,绝对给你一个高价。”老王将陶文也当作了用来赚钱的冒险者,对他不离不弃。
“就去试吃试喝,谁都可以,这也太容易了。”陶文说。
陶文的问题,跟老王当初被骗问老乡是一个问题。老乡的答复是,谁都可以试吃试喝,但是每个人的诚信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拿自己的诚信积分去做交易,自然积分高的更受青睐,“谁都不喜欢一个骗子。”这是老乡的原话,老王复述给陶文听。
陶文下定决心要跟老王走一遭。
老王如获至宝,终于又有了收获。
陶文高兴,按照自己的预想,在街头早早看到了游荡的老王,认定他就是能够得到高纯度生命用剂的介绍人,一步步来,果然成功。
家里全部的存款拿出去仅仅够儿子陶器两次注射生命用剂的,下一次怎么办?陶文想到了地下黑市交易得来的高纯度生命用剂。虽然政府一直在严厉打击,但是这种小广告在街头一直猖獗不断。
晓喜知道吗?能让她知道么?
“我怎么称呼您?”陶文问。
“大家都叫我老王。”
“老王大哥,我怎么感谢你呢?太谢谢你了。”
“不用。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帮助了陶文,老王也就能从中抽取一点酬劳,也算是帮助自己了?
“咱们这一行的人都是小白鼠吧?”陶文笑了笑,“那些富人们都不相信现在菜农种的菜,也不相信果农种的树,让咱们去品尝,不就是小白鼠吗?”
“不,咱们行话叫试毒者。”老王非常严肃,甚至有些冷酷。
试毒者。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试毒者。成为试毒者才有机会奉献自己,得到机会。
“那你们呢?”陶文显然指的是老王这类中间人。
“我还不是跟你一样吗?”老王苦笑一下,突然心底一丝担心陶文的真正身份,“你不会是记者吧?”
“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老王点了点头,有些相信,也有些不相信。
“我们都是试毒者,唯一的区别,我已经上瘾,无法自拔咯。”
“以此为生?”陶文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多,急忙换了一种方式,“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多说。你只需要明白我的意思,就能达到你想要的,明白?”
陶文点了点头。
老王是这里的熟客,是在一次次被骗的经验中磨练出来的。在这里,像老王这种身份的人太多了,他们之间就存在着这样的关系,要么A欺骗B相互认识了,要么A和B都是被人骗进来相识的……总之,这里的熟客之间都有一段互动的关系,但是能不合作就不会彼此来往,他们认为彼此都是骗子,中间又有恩怨,但为了生存又必须裹在一起。装作不认识,低头不看人,从此成了这里的规矩。
老王的紧张来自对陶文的不信任。
为了能够快速地将陶文送进来,他甚至自掏腰包贿赂了门卫。但是陶文跟自己之间的一番对话,又让他有些不安:这真的是一笔大买卖还是一个大陷阱?
既然进来了,就容不得多想。老王也混进来的目的不是自己亲自试毒,而是为了让陶文快速明白试毒的流程,能够顺利通过验收,成为真正的试毒者。虽然过程稍稍复杂,但总好过自己亲自去试毒吧。
“老王大哥,我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不打算兑换成钞票,我是用来救人的。”
陶文趴在老王身后,随着队伍向前慢慢挪动。他本打算到时候一走了之,现在却突然对老王有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对待一个肯帮助自己的热心人。
“还没看到肥猪,就吃上猪肉了。先等你能真正成为试毒者再说也不迟。”
老王口头上一点都不担心,但是陶文却感觉言外之意似乎想是在威胁自己:想要逃之夭夭,门儿都没有。
“放心吧,我不会亏欠任何人的。”陶文拍了拍老王有些干瘪下陷的肩膀。
老王不担心陶文欠钱不还,揪心地是能不能过了考核者严格的门槛。这里欢迎新人进来,却又担心新人不安全的身份,于是,老王这种中间人成了最好的担保凭证,一旦有新人是警方卧底或者媒体记者的身份,像老王这种中间人就会立即消失,至于到了哪里,没有人说得清,也没有知道,当然,更没有人去打听跟自己无关的人。
一排长椅上坐着等候检查身体各项指标的捐献者。有的人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缓解身体抑制不住的紧张感,有的人拿着手绢不停拭去额头上紧张的汗珠,甚至有的人故意讲一些冷笑话冲淡凝固的空气,唯独陶文镇定地靠在墙角默不作声。只是小腿不停地抖动,裤管里滴出的液体浸湿了脚面。
有谁不害怕?这是拿命去做交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互利双赢,只有舍得二字。与其说这些人是战胜了一部分恐惧坐在这里,不如说是静静地等待正一点点扼杀他们的勇气。
从屋外进来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一个人戴着厚厚的镜片,扎着马尾辫,显然是名女性,但是从嘴上罩着的白色口罩来看又有些难以辨别。
两个人各持一台诚信数量机逐一扫描这里的每一个人,然后又重复扫描了一遍,生怕漏掉每个人,又害怕搞错了真实的诚信积分。两个人互相点头示意,证明两次扫描的结果真实有效,接下来就是该确定谁是试毒者的候选人了。
他们首选清除了诚信度不高,来过多次的熟客,当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摈弃不用,而是放到一边,也让他们去品尝食物,只不过得出的分值就不稳定,自然衍生的产品售价也没有诚信积分较高试毒者的昂贵。物以稀为贵。陶文被划进了最高分值的人员行列里,他有些激动地抱起了旁边的人,却被对方一下子推搡到地下,冲他骂骂咧咧了几句。
陶文不计较,这是应该高兴地时刻,终于儿子陶器有救了。但突然悲伤又涌上了心头,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回头路,或许等待自己的是死亡,如果这个不是肯定的。那么自己以后的人生路注定要被改写。诚信积分的缩减,以后如何才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越想越头疼,那就别想了。
陶文决定拿出自己的诚信积分20分作为赌注时,其他试毒者惊恐地睁大了眼,肯定以为这个人要疯了。每个人的诚信积分明明就100分,一下子掉了20分,以后的生活更加难活,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诚信的骗子,谁还会容忍这个异类生活在自己身边,这明明就是自取灭亡。陶文管不了那么多,赌注越大,代价越高,得到的生命用剂纯度也就越高,陶器也就能更快恢复健康。
满桌子的食物上仿佛都写着诱人两个字,坐在这里的试毒者们口水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可他们又都颤巍巍地不敢上前,谁都明白这些食物诱人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一下子毙命的砒霜。吃或不吃都是问题,都是决定着生死与未来的关键问题。
就这样,陶文试吃了一些食物都没有出现太多问题,当然,他如愿地得到了纯度高一些的生命用剂。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陶文庆幸自己终于渡过了难关。他不止一次虔诚的双手合十感谢各个宗教中的人物,有观世音菩萨,也有上帝耶稣,还有圣母玛利亚。是不是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道,知道的也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最大的福气。对于他而言,如今自己诚信信誉的降低,必须想办法尽快弥补回来,这才是最需要做的正经事。
陶文昨天经过这条名叫温育巷的小街时,路边的一棵银杏树的叶子油光发亮,尤其是阳光照上去反射到眼睛里,简直就像是遇到一面反光镜。今天出来得匆忙,完全没有想到天气温度的差异,看着满树金黄色的叶子,陶文明白今天又降温了。果然,摘下一片叶子,上面写着今天气温降了足足有十度。
他突然意识到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急忙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犹豫了下,拨通了报警电话。
打完电话如释重负,他双手抱着胳膊,嘴里呼着白气,一边走一边对自己打气,“还好,还好,过了今天再冷的天,心都是暖的。”
陶文尽快了步伐拐到一栋墙体斑驳脱落的小区楼房里,七拐八上的来到一间写着223的住户房间,紧张按响了门上的门铃。
老王介绍陶文来这里的。
为了报答老王,他选择了报警。为了老王,也为了那个像陶器一样的孩子。
“我以为你会逃之夭夭。你知道的,即使你跑了,我也没法找到你。即使找到你,你耍赖,我也没办法。”老王看到陶文又来找自己,确实感觉有些奇怪,或许更多的是有些不解。
“那你为什么不去主动找我?我可是你的大买卖。”
“我还想活着,可不想为了这点钱丢了这条老命。你看,我有多么的胆小,等你老了,你也会这样的。”
“哦,你怕我杀了你?”
“别人私下交易都为了钱。你——”老王摆了摆手,“你是为了命,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拿出20分去赌博。你又怎么能知道失去的只是20分,或许中毒会让你失去更多。没了它,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跟谁过不去,也不敢跟亡命徒做买卖,不敢,真不敢……”
“我是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
“谁有办法都不会走这一步。你今天找我来干吗?”
“有点事,我们能进去聊吗?”
老王仍旧只是从门缝里斜出半个身体,看意思是根本没有打算让陶文进去的意思。“好吧,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介绍你去试毒的事,不要报酬了,就当,助人为乐……怎么样?”看到陶文有些犹豫,老王舔了下嘴唇,眼睛盯着陶文,“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企图,我告诉你,我真的会报警的。”
陶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放在门口,准备离开。
“你站住!”老王拔下门上的链锁,捡起票子,“谢谢。”
“我想请你帮个忙。你放心,不是这件事,如果为难你的话……”
“说吧。”
“我想知道哪里能够找到改动诚信积分的人?你有认识的吗?”
“你疯了吗?如果你拿这些钱就是为了引诱我这样的话,拿上你的钱赶紧滚吧。”老王将票子再次塞进陶文手里,准备关门时,陶文拉住了他。
“我不想沦落成你这样……我还有老婆,我有儿子……我现在为他们而活……”陶文说。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帮你。你这样下去只会上瘾,不能自拔,没有回头路。”
“从成为试毒者那天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再次想去冒险,是因为我不这么做,我之前做的全部都功亏一篑了,你懂不懂?对于一个没有诚信的人,我甚至连进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我知道还会再次冒很大的风险,但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你愿意最后成为我这样吗?老无所依?一辈子孤苦伶仃?最后无奈被人骗了当试毒者,结果第一次骗人还不敢要钱,害怕对方一刀砍死我。甚至我死了都无人过问,但是我现在还活着,我活着就要继续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行骗,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关着门吗?来,看看,过来看看……”
老王将大门敞开,嘴唇哆嗦着冲陶文大吼大叫。
陶文看到屋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眼睛里充满恐惧的小男孩,像陶器那么大的样子。
“你还有没有良心,竟然连小孩子都欺骗?”陶文一把揪住老王的衣襟。
“骂我的时候先拍拍自己良心是不是问心无愧。”
“我……”陶文失语了,松手放开老王,将票子甩在他的脸上。
“温育巷。223号。”老王捡起散落一地的钞票,头也不抬一下。“你要死,我还能拦着你吗?败类。”
陶文找到的这个地方其实是诚信积分造假的窝点。他们这些人可以帮你改动诚信积分,但不是永久的,而是有时间限制的。顶多是拿来应急所用可以,如果是为了真正改动,那恐怕需要去政府部门才能做到。
“你要充多少?”
“20分。”
“5000。”
“这么贵,我可是老王介绍来的。”
“正因为是老王介绍来的,我才敢帮你冲,如果换其他人,不要说5000,给老子50000都不干……”
陶文真没想到即使作假改动诚信积分,也要花费这么多钱。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戴着摩托头盔的四眼仔说话的嚣张态度让他不舒服。
“你信不信,我一分钱不要,就可以让你积分清零?”陶文抓起散落地上的一把银色把手,轻轻地说。
“兄弟,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玩命。你给多少,我就收多少,这总行了吧?”
陶文从裤兜里摸出五百块丢过去,“多了没有。”
“你现在举着这个东西,让我怎么帮你改?”四眼仔嘿嘿一笑,将嘴里的口香糖抠出来贴在陶文的把手上。
“你给我冲了多少分?”陶文撸下挽起的袖子,问道。
“你不是想要20分吗?”
陶文有些不相信他,逼问着让对方给自己检测一下是否真的注入了20分。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脑袋卸下来当球踢吗?”陶文打开桌上的笔记本上网查阅发现自己的诚信积分一共才40分。他很生气,觉得是这个四眼仔不仅欺骗了自己,还盗走了自己的积分。
四眼仔连连求饶,说自己只会给别人造假改分,从来不会借机偷分。陶文有些不相信,逼着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你是试毒者?”四眼仔惊恐地望着陶文。
“既然知道,那就识趣的赶紧把我的积分还给我。”
“你已经中毒了。”
“什么?我中毒了,你满嘴喷粪吧。你再胡说,我真的不客气了。”
四眼仔指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给陶文看。果然,上面查询出陶文当试毒者那次损失的20积分记录为做交通肇事逃逸,还有一些扣除的积分则是他没有尽父亲责任、没有工作四处游荡造成社会危害、没有按期缴纳个人所得税。
陶文越看越生气,尤其看到最后一条更是大为惊呆:报假警。
“明明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有限制,现在还说我没有尽到父亲责任,妈的……”
“你说什么?”四眼仔有些搞不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汽车,怎么会有交通肇事一说?”
“你中毒了。”
“我让你说实话。”
“之前有一个试毒者来过我这里,我也非常震惊,才知道那个地方说是扣一些你10分,有可能是扣20分,而且还会找你很多借口。看你这个样子,恐怕也是如此。”
“你是说,我被他们骗了?”
“可以这么说。”
“妈的,老子这就找他们算账去。”
“这些都是真实记录在册的,你找他们有什么用?”
“不行,那我就白白损失了60分?”
“不,是80分,我刚你充了20分。对于一个诚信才20%的人来说,你觉得谁会相信你的话呢?”
“那老子就跟他们同归于尽,反正我儿子也有救了。”
四眼仔劝陶文要冷静,千万不要报警,陶文才不听,一把推开四眼仔,拨通了报警电话,吓得四眼仔收拾东西马上要逃走。
可是陶文却听到电话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因为你报假警,警察部门已经将你的电话号码设置为黑名单,无法打入。
“我都忘记了,你是一个没有诚信的人,我怎么会信你的鬼话?”四眼仔如释重负,轻蔑地看着陶文。
“我刚才还打过报警电话,怎么现在就变成黑名单了?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陶文有些愤怒,将四眼仔按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故意捏造的理由,想不到你真的打过报警电话,说明警方已经盯上你了。”
陶文突然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打的报警电话说的是关于老王的事情,怎么会成了报假警了?
还在犹豫时,外面忽近忽远地传来了警车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