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按照唐朝沿袭下来的旧俗,人们理应为新生婴儿举行“洗三”之礼。
白素贞正小心翼翼为许士麟落脐灸卤,一旁的小青用艾叶花椒等草药熬成热汤,替他清洗身子。正忙碌间,许仙端着两杯缩脾饮暑药推门进来,笑道:“娘子,青姐,你们辛苦了,待会儿把这消暑药喝了罢。”
白素贞嗔道:“人家忙得满头大汗,你也不来帮忙。”
许仙道:“娘子休怪,今天的病人多嘛。”说完坐在她身旁,用青篦扇子替她煽风。他的视线漫无目的一扫,正与小青两眼相对,不由脸色微红,讪讪低下头去。
谁知小青神色温柔,眼蕴笑意,指着白素贞怀里的许士麟道:“你们瞧,麟儿的眉眼跟姐夫果真有七分相似呢。”
许仙生平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姐夫,不觉怔住了。
他抬起头望向小青,满脸惊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小青笑咪咪瞧着他,完全不似平日冷若冰霜的样子。他不禁由惊异转为惊喜,颤声道:“青姐,你……”
小青抿嘴儿一笑:“姐夫好见外,叫的这般生疏。你叫我作青姐,我又管你娘子叫姐姐,如此说来你也要叫我姐姐一声姐姐啦!”
许仙有点不好意思,搔首道:“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小青伸手摸着许士麟光秃秃的小脑袋,道:“你也应该同姐姐一样叫我青儿呀!难道我的名字不好听么?”
许仙见她如此柔声细语地同自己讲话,神态与从前判若两人。他不由受宠若惊,嗫嚅道:“青……青儿。”小青笑着答应。
白素贞望着眼前情景,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低低道:“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法海呆呆跪在禅房内,对面前的伏魔天王道:“弟子谨遵天王吩咐。”
伏魔天王道:“好,既然你不肯承认心里仍然想着那白蛇精,就早点向她下手,以免夜长梦多。她前日刚刚生下孩子,身体虚弱,你趁此机会把她打成原形收进金钵中,本王再把她镇压在雷峰塔下面。”
他口中所说的雷峰塔,建于雷峰之上,位于西湖南岸南屏山日慧峰下净慈寺前。塔身五层八面,重檐飞栋,富丽壮观,气势恢弘。
法海听罢此言,额头上冷汗涔涔,颤颤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做不免有些……”
伏魔天王冷笑:“你放心,那小妖精死不了的,她只不过被囚禁在塔底没有自由而已。等千秋万世后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她就会重见天日了。”
法海伸手擦去汗水,陷入无边遐想中。
假如白素贞出塔后丧失了一切记忆,也许他俩有机会重新开始。即使她仍记挂着许仙,那个呆书生也早已投胎转世,无法与她再续前缘。到那时,自己便放弃伏魔大将军的地位,与她双宿双fei……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唇边偷偷浮起一丝笑意。
伏魔天王冷冷道:“其实你心里还在想她,恨不能代替许仙跟她在一起。你恼恨她,正是因为她不愿接受你。”
法海被一语道破心事,脸色涨得通红,叫道:“不!弟子心中只有如来佛祖,容不下他物!那蛇妖……触犯天条,贻害人间,降服她是弟子的职责!”
伏魔天王心道:“自欺欺人。”他瞅着神情冲动的法海,忽然得意地笑了,道:“那你就快些降服她吧,伏魔大将军的位子在等着你。如若不然,五毒散的剧毒很快就会一点一点地蔓延到你的全身!”
法海低垂下头,心惊肉跳。伏魔天王目中突发异光,一只手陡然变长直伸,向门外狠狠一抓,顿时只见一个小和尚被摔进屋内。
那和尚满脸惊恐失措,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正是慧澄。
伏魔天王虎目圆睁,暴怒道:“哪里来的小贼秃,胆敢偷听我俩的谈话?真该把你碎尸万段,去喂二郎神的孝天犬!”
慧澄强忍惊惧,求道:“阿弥陀佛!弟子死不足惜,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弟子斗胆恳请天王、师父放过那白蛇吧!”
伏魔天王一脚踢到他脸上,喝道:“你是什么东西,难道本王会因为你一句话而放弃整个计划,违抗玉帝姐夫的命令?你既已偷听了我们的机密,理应受死!”说完伸出手掐向他的喉咙。
法海慌忙跪倒:“请天王念在他是我徒弟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伏魔天王道:“也罢,饶你一条狗命。”他伸出手撕破慧澄前襟,尖利的长指甲在他胸膛上划出十几道血痕。
慧澄疼得昏聩过去,伏魔天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