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职场狂想曲(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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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被动两条路

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刚回到家。

我在楼下和吴柳黛分手,是她开车送我回来。

进入九月,公司里的工作愈加忙碌,经常的加班,我时常的要在公司里做到晚上九十点钟才离开。

而与此同时吴柳黛的加班也多了起来,我心里隐约感觉她这个加班有一部分好像是冲着我来的,她自己有一次开玩笑的跟我说过:正好,我也做点事,回家也是一个人待着,在这儿还能陪陪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并没有多少特别,有那么点爱抚关怀,但也是极其的自然,就好像我们两个人是好朋友,这样互相陪伴不是头一回了。

于是,有那么几次我们加完班,一起走出公司,找个小饭馆,坐在那儿吃夜宵聊天。然后她再送我回家,而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她总发个信息给我,我到家了,晚安。

这套程序有那么点温馨,有那么点意味在里面,叫我禁不住遐想,心有动动。

但也就是这些了,没有更多。

我洗把脸,躺倒在床上,打开电视,脑子半停顿的怔怔的看着电视画面,我准备等会去冲个澡就立即睡觉,这段时间白天总处于忙碌亢奋的状态,每天干十几个小时,和几十个不同的人打交道,在城市的各处奔走,电话一个连着一个。

太累了。

手机响,是吴柳黛。

她应该还没到家吧。

吴柳黛说,“小张,刚才老板打电话给我,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秦天跟人打架,被人刺伤了,现在在医院里,老板说他走不开,要我去一趟,你陪我一起去吧。”

“秦天被刺伤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外面吃饭,跟人家打起来了。你陪我一起去,一起过去看看。”

“行啊,你在哪里?”

“我正在开回来,来接你,你下来吧。”

坐进车里,我问吴柳黛,“什么情况?”

“具体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老板也搞不清楚,打电话让我过去看看,说他跑不开。”

“伤得严重吗?有关系吗?”

“老板说蛮厉害的,好像是要马上做手术。”

进公司半年,我跟秦天的关系从进公司到现在始终是一成不变的,基本没交流,除了有几次并不愉快的、我甘拜下风的、有强迫之嫌的接触之外,我们就是在例行的公司会议上有最多的交集,那时候我们能互相之间将对方的面貌看得清楚,能听到对方大段的言论,除此之外,我只是在公司里时不时的看到他进出的身影,或者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的姿态,要么就是他冲着他部门员工大声嚷嚷的嗓音。更多的时候,我根本是不在意他,想不起来这个人。

我在他眼里估计也是这样的。

他出了事,照理说轮不到我急冲冲的奔过去。

但吴柳黛要我陪着,我也是义不容辞,顺便看看我这位同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则,我也有好奇心,究竟出了什么事?

到了医院,手术室外,或站或坐的有四五个人,我一眼看到坐在银色金属椅子上的孟洁,那位广告代理公司的孟洁。

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看见了我,脸上迅疾的闪出一丝尴尬,她朝我点点头,坐直了身体。

我说,“你啊。”

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哀怨的苦笑。

我马上想到他们俩的某种关系,这事儿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俩的这种关系?

我走到她跟前,“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吴柳黛在一旁讶异的看我和她。

我向她介绍,这位姑娘是那家广告代理公司的,我们原来有笔单子和他们做,后来转给媒介部,有秦天他们去操作了。

吴柳黛点着头,疑问审视的眼光落在孟洁的脸上。

我朝孟洁介绍吴柳黛,说她是我们公司的经理,老板叫她来看看。

我再去问孟洁,“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的?”

孟洁惊魂未定,语句快速,她说,她和秦天一起在饭店里吃饭,半当中进来两个人,过来挑事,像是直接冲着秦天来的,他们打起来了,后来对方拔出了刀子,戳了秦天两刀,戳在肚子上和腰上,血流了很多,满地都是血。

我问她,那两个人你们认识吗?秦天认识吗?

她说她不认识,好像秦天也不认识。

那两人呢?

跑了,戳了秦天后他们就跑了。已经报了警,警察来过了,他们去追那两个人,但好像没有追到。

孟洁又说,一会她要去公安局,警察要问她话。

我问,“是你们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有了口角引起的还是他们直接冲进来就直奔秦天的?”

“他们进来坐在我们边上的一个位子,往我们这里看,嘴里不三不四,秦天朝他们说了几句,他们就冲过来了,好像是存心冲着秦天来的。”

我看看吴柳黛,吴柳黛也看我。听孟洁这么说,感觉不是偶然事件。

我又问孟洁,“秦天呢?在里面做手术?”

她点头。

“进去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

“要紧吗?”

“我也不知道,好像蛮严重的,说是戳到内脏了。”孟洁嗓音中带着哭腔。

我和孟洁对话的时候,吴柳黛一直看着孟洁,这时候她抬头去看另一边的几个人,那边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的站在手术室门前,墙边的椅子旁坐着一位中年妇女,他们都眉头紧锁,一脸愁苦焦虑。

我也向他们几个人看过去,我悄声对吴柳黛说,“可能是秦天家里人。”

吴柳黛向他们走过去。

我问孟洁,“是他父母吧?”

孟洁点头,说,“还有一个是他的同学。”

吴柳黛在那边和秦天的父母说话,我在孟洁身边坐下,我说,“怎么这么巧,正好你在和他一起吃饭?”

她看我一眼,神情复杂。

我不再说什么,与她一起沉默而坐。

好半天,我稍稍凑向孟洁,低声说,“医生怎么说,有生命危险吗?”

孟洁低垂眼睑,声音轻细,“好像没有,医生没直接说,只说比较严重,要马上手术,好像感觉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俩又再沉默,那边吴柳黛坐在秦天母亲的边上,秦天父亲也坐了下来,他们停一会说几句话,说几句又沉默。

我在想,一直这样坐着等下去吗?要不等会让吴柳黛回去,我在这儿等着,看秦天出来后情况怎样。

我问孟洁,“手术要做多久?”

孟洁摇头。

我又想,这事算是跟公司有关呢还是算是私人事件?他和孟洁是在谈买卖谈工作还是个人私下交往?我想后者的可能性居多。联想到当时我和孟洁的那一点点交往,那已经展开却突然中断的交往,我想是他们俩继续下去了,秦天代替了我的角色,而孟洁把她的魅力和诱惑冲向了他,我原抱有一点点的奢想,以为,有一天,冷不防,孟洁会打电话给我,来找我,继续我们的那种叫人心颤的暧昧,可是,没有,我没有等到,而我自己,无意展开追求,这种事我倾向于守株待兔。

想到这里我暗中失笑,又觉得在如此情况下这样想别人有点不厚道,我将脑瓜里的此种想法驱散掉,我在想是不是要问问孟洁,问问她和秦天两人之间的情况,可又觉得不甚妥当,还是闭嘴为好,就这样坐着吧。

电梯门打开,出来一位妙龄女子,是柳韵。

我吃惊加诧异,秦天这家伙还挺有女人缘。

柳韵在电梯门口怔了怔,仿佛是她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聚在手术室门外,她需要从中找一找她认识的人。

她看到了我和吴柳黛,是她相识的,她略有些放松,带着这种场合应该有的焦急和问询,还有微微的惊异,这种惊异主要是看到我也在场。

她朝吴柳黛点头招呼,向我走来,我朝她点头,露出些许的微笑。

她朝我说,“你也在这啊。”

“嗯,吴经理过来,我们正好加班,就一起来了。”

她站在我身边,眼睛打量孟洁,看样子她们两个并不认识。

柳韵问我,“怎么回事?秦经理要紧吗?怎么会在外面跟人打架的呀?”

我说,“被人家戳了两刀,现在在做手术。”我放低声音,“好像比较严重,但应该能扛过去。”

她眼睛看看我,表示出懂我的意思。

她是我第一眼相中的,当初来应聘的时候是我与她面谈,马上就觉得她不错,第一时间将她纳入收编的行列,可那想到半路被人横刀夺爱。

她清楚当时的情况,因为在那次我与她的面谈中我已经鲜明的表达了我的意思,基本算是定下了。后来的发展像她这样聪明的女子应该能够了解,或许秦天本人也在她的面前炫耀过,炫耀他是如何将她这位漂亮能干的女子巧妙又强横的抢了去的。

从我对她和秦天的观察来看,我觉得他们俩的关系不错,秦天对她肯定是关爱加呵护,而她呢,秦天是她的经理,是她的直接主管,她会怎样表现这谁都知道。但从我略加重点的观察来看,她对秦天的神态言行应该是属于比较正常的范围,虽然是两人经常的一起进进出出,但看不出他们俩有何过分亲昵的表现,像是并没有达至叫我艳羡妒嫉的地步,我也没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发生什么的传闻。

我与她有过几次简短的交流,电梯里啦、休息室里啦、大家一起的聊天闲谈之中,但都是泛泛而谈,聊聊工作的情况,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我们的谈话中从来没有谈到过秦天,也没有提起过最初那第一次的相见。

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也来了?”

她说,“我在朋友圈里看到的,我打秦经理的电话,是他家里人接的,我就过来了,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们是一个朋友圈的。

我说,“他父母在那边,你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她朝我淡淡微笑,转身过去。

我和孟洁眼光跟随她,看向他们那边一拨人。吴柳黛在向秦天父母介绍,他们轻声的说起话来。

我与孟洁仍是这样沉默的坐着,蓦然,孟洁开口说,“她是你们公司的?”

我看向她,她的目光仍投向柳韵的背影。

我说,“是的,是秦天部门的业务员。”

孟洁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睑。

我比较她俩,她们俩都是这样的漂亮,引人注目,但她们的外形、情态、个性是这样的不同,迥然有别。同时和这样两个女子相处,也是人生不可多得的得意。

秦天的手术看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在暗自思忖,是否该提出告辞,和秦天父母去打个招呼,然后来几句:如果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诸如此类的。

电梯门又开开,出来两个男的。

其中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是广告代理公司的那位老板,孟洁的老板,王老板。

靠,他怎么来了?这是什么情况?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是,秦天这家伙厉害,做买卖有一手,和这位老板交上了朋友,连他都特地赶来了。

不过,看着这位老板的脸色不对,他板着脸,没有任何焦虑慰问的意思,他扫视全场,架势汹汹的,仿佛他在寻找一个踢爆了他底下家伙的人。

他边上那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子用胳膊肘撞撞他,提醒他,眼睛看向孟洁。

王老板眼睛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孟洁跟前。

我放缓脸色,准备着与他打招呼,但他根本就不看我,好像他已经忘了是我和见过的。

我去看孟洁,她的脸色慌乱,怯怯的,竭力要掩饰,似笑非笑。

那个老板劈头就说,“你还真的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是答应我过去的吗?到我那里。”

孟洁并不直接回他的话,她说,“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呀?”

“你说我来干什么?我来找你。”王老板语气蛮横,透着一股找茬的气势。

孟洁低脸垂眼,表情不服,很是尴尬。

“你不是答应我去我那儿的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倒是蛮关心这家伙的。”

孟洁抬起脸,脸露厌恶,铁了心的样子,说,“人家受伤了,都这种情况了,我过来看看不可以啊,等做好手术我再过去,过去找你。”

“我要你现在就走,跟我走,马上跟我走。”

孟洁脸涨得通红,斜他一眼,转过脸去看向别处。

“你走不走?”王老板一张白净的脸凶狠、气急败坏。

孟洁不看他,一动不动。

“你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干什么?追到这里来,注意点身份好吗。”

王老板哼出一声冷笑,“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要你跟我走,立即跟我走。”说着他俯身向前,抓住孟洁的臂膀拉她。

孟洁向一边躲,叫,“干什么?注意点好吗,这里这么多人,难看吗。”

“你也知道难看,难看你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马上跟我走。”王老板两手一起上,把孟洁从座椅上揪起来。

这家伙的行为跟他四十岁的年龄不相称,真的是不顾身份了。

我坐在边上从头至尾看着他们,我隐隐感觉到他们两个,再加上秦天,他们之间有事,出事了。可我又觉得不应该啊,照我的推测,这个老板为了买卖生意,是放纵孟洁与他人来点戏份的,即使搞的比较严重也不至于弄到眼前这种份上,这有点像是真急了,要拼命的节奏。

孟洁扭动身体,要从王老板的手中挣脱出来。王老板使劲揪住她,把她往电梯那边拉,这老板的长相平时还蛮文雅和善的,此时却变了形,恼怒和羞辱全写在了脸上。

他的伙计过来帮忙,他在孟洁身后挡着她,顺势的把她往电梯那儿推。

孟洁和她的老板扭扯推搡。

我看着情况不对,好像不上去劝说几句有点不像话,再则,说实话,我很想知道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事儿。

此时,那边的几个人,吴柳黛、柳韵还有秦天父母他们全都过来了,好奇惊讶的看着。

我插到他们俩之间,制止他们愈加激烈的扭扯,我对那个老板说,“哎,哎,王老板,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的?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好好说,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这样。”我脸上放出微笑,看他,表示我们是认识的,看在认识人的面子上。

王老板此时才正眼看我,他显示出认识我的样子,脸色缓下来点,他松开了孟洁,喘粗气,他对我说,“你在这里正好,你们公司那个秦天,做事情不上道,做生意管做生意,玩女人就玩女人,不要做乱七八糟下三滥的事,挖我的人,蒙我的钱……”

孟洁在那儿尖声叫起来,“好叻,你不要讲了,好听啊,为你挣面子是吧,你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都到这种地步了,被人玩到这种地步,我还有面子啊,面子早就找不到了。”王老板吼叫。

“好,好,你慢慢讲,慢慢地讲你的故事。”孟洁冷言讥讽,这美女的小脾气爆发了。

孟洁这模样,这言语讥刺得王老板怒火攻心,他跳将起来,猛然向孟洁冲过去,他一手揪住她的衣领,一手卡住她的脖子,把她奋力往后推,一路冲撞到后面墙上,他将孟洁抵在墙壁,朝她大吼,“你******还跟我嘴硬,刚才在电话里是谁跟我讨饶的,说对不起我,说要把钱拿回来不跟他干了,啊,是谁说的?你妈的,我让你挣钱少啦。”

王老板使劲掐孟洁喉咙,又收回来捏紧拳头抡起来,他要揍下去,却没有,拳头在半空中悬着,他两眼圆睁,怒视孟洁。

孟洁吓得发抖,像是看见一个从没见过的怪物一般看着他。

我略有些迟钝的冲过去,架住王老板那个捏紧拳头的手臂,其实他真要抡上去的话完全有时间来上几拳,或许是他内心不舍得,不敢,要不就是有那么根底线挡住了他。

我对他说,“王老板,这是干什么?难看吗?这样难看吗?有什么话好好说,回去好好说。”

尼玛的,我真想他们现在在这里好好说,让我把内中详情好好知晓一下。

我把王老板往后推,他松开了孟洁,顺势退后几步。

刚才王老板提到秦天的名字,秦天父母注意起来,他们原本焦虑愁苦的脸上又添了诧异疑惑,如此情景,跟他们的儿子有关,还不使他们更添一份忧虑。

秦天母亲在问吴柳黛,吴柳黛摇头,又去问柳韵,还是摇头。

孟洁在那里,侧过身,倚着墙壁,她手捂脸,抽泣。

没人上去安慰她,大家都看着她。

我把王老板挡推到更远一些,我轻声细气的对他说,“王老板,消消火,火气别这么大,不就是生意上的一点小事情嘛,没必要搞成这样,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回去解决。”

王老板呼哧呼哧喘气,调节自己的呼吸,说,“这事情解决不了了,没办法解决,已经到头了,你妈的气死我了,只有出气,没别的办法。”

我伸出手臂拢住他的臂膀,轻推他往一边空荡的地方去,我轻声对他说,“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不就是一笔生意吗?我们公司给你们生意做,怎么就会弄到这个样子?”

王老板低着脑袋,也不看我,稍稍的压低嗓门,“唉,这事情没办法说,说了坍台,你们公司换他来,这个秦天,跟她搞上了,这你应该知道,看得出来,她跟我什么关系,”他这时抬眼快速的看我一眼,又闪开,“这就算了,我无所谓,不计较,可是,你们公司这个秦天,拉她去他那里,去帮他一起开公司。”

“开公司?你是说拉她到我们公司吧?”

“不是,是他自己的公司,他自己要开公司,两个狗男女要一起开公司,开就开吧,关我屁事,可******这女人搞我钱,开公司没钱,搞我的钱,把我这边的钱款拿了去跟他开公司。”

“孟洁从你那里弄钱?”

“是啊,否则我会这样吗,为了一个女人,靠,我是这样的人吗。她把从客户那里收来的钱,还有我的单子,我好几笔单子全都转了过去,为他们的公司创业去了,开起了夫妻老婆店,你说这种事情,过不过分。”

果真这样,确实受伤。我冲他同情的一笑。

他又说,“七十多万,你妈的,我一年的利润才多少啊,这臭女人就拿了去给他了,还从我这里一走了之,连个招呼也不打,不声不响。我******费了半天劲才找到她,找到他们。”

“哦。”我点着头。

“你说我不收拾她可能吗,太过分了,太坏了。这个事就******你们那个秦天使得坏,肯定是他背后出的主意,唆使这个臭女人从我那儿卷钱。”

我摆出沉思严肃的面容,我说,“这事情真要这样确实有点过分,不过,你今天到这里来不是时候,秦天出了点事,在里面做手术,你现在冲到这里来,有点不是时候,秦天的父母也在,这样子事情就越弄越大了,这种时候被人家父母知道,没必要。”

“这管我屁事,我管得着吗。”

我苦笑看他,这时候,倏忽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他是怎么知道孟洁在这里的?他知道秦天跟人打架被人戳了两刀吗?

我说,“秦天被人戳了两刀,正在里面做手术,好像比较严重,今天你就算了,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

王老板扭脸朝手术室门口看看,又扫一圈站在那里正在盯着我们这边看的那一帮人。他的眼睛里有某种东西被我捕捉到了。

王老板说,“我就知道她在这里才过来的,否则我到哪里去找她,她他娘的一直躲我,拿了我的钱玩蒸发,每次跟她说好了她就躲我,不见人影。”

我想问问他,他今天是怎么知道孟洁在这儿的?但我怕这个问题太过明显有审问他的嫌疑,话在嘴边没有问出口。

我说,“这样好吗?你和她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你先下去,我让孟洁等会下来,让她平静一下,等一会你到下面去跟她说,你们俩到别的地方去谈。”

王老板低头虎着脸沉思,很是不甘心的样子。

突然他转身朝孟洁走去,我赶紧跟过去。

走了两步,王老板收住脚步,朝孟洁说道,“你在楼下等我,你马上下来,我们两个今天把这事了掉,谈清楚。你好好考虑,考虑清楚后果。”

说完,他掉头就走,朝他的伙计说一声:我们走。到了电梯门口他猛敲电梯按钮。

大家都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俩消失在电梯门里。

孟洁还倚在墙边,低垂脑袋,一绺染成铁锈色的发丝悬荡在她娇嫩圆润的脸旁。

秦天母亲向孟洁走去,到了她的身旁问她,“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对你?他提到了我们秦天,跟我们秦天有什么关系?”

孟洁不吭声,微微的摇头。此时她略有些恢复过来,不再抽噎,但神态很是茫然委屈。看得出来,此时她很想离开这里。

吴柳黛朝我走来,问我怎么回事?那个王老板又是谁?

我慢慢地往边上走,离得秦天父母远一些,吴柳黛跟上我。

我把王老板是谁告诉她,又把当初那笔广告单子的情况告诉她,秦天就是这样认识孟洁和王老板的。

这笔单子的事吴柳黛知道,曾经我为了这个向她诉过苦,倾诉过心里的不满和怨恨。

吴柳黛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秦天要自己出去开公司,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啊。”

“这事儿怎么说得清楚,他不想让人知道很正常,有可能他一边外面开公司一边在这里做也是可以的,让这个女人来操作,听刚才王老板的意思,她已经走了,已经开始做了。”

吴柳黛并不关心这个,她说,“秦天他妈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跟她说啊?”

我笑,“这就是你的事了,你跟她去解释一下,就直话直说,我觉得没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这事情也就是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觉得秦天这个事,被人用刀戳了和他们这个事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有关系啊?”

她和我想到了一起。

我看着她,她也看我。

我说,“这个事就先不管它了,等慢慢地总会知道,警察不是正在调查吗,在追行凶的人,等两天再说吧。”

吴柳黛微微点头。

我说,“你去和秦天父母解释一下,再劝劝那个孟洁,问问情况,我先走了,等秦天出来,看什么情况,给我打个电话。”

吴柳黛嗔怪的觑我一眼,“你就这样走啦,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她有点带娇嗔怨的味道。

我笑笑,说,“我待在这儿没啥用,刚才就想走,没想到那个王老板冲来了。”

“这小姑娘你认识,你和她去说说,听她怎么说的。”吴柳黛转眼看看孟洁。

“这事我去不太好吧,我去管这种事干吗?这是老板应该关心的事,你正好代表老板。再说,楼下王老板正在等她,万一有什么事,我夹在里面算什么。”

吴柳黛抿嘴瞪我一眼,不过,她同意我的说法。

她说,“行,要不你先回去,等会我给你电话,你等我的电话。”

我答应着,冲柳韵打招呼,先走一步了,又向秦天父母他们点头表示,我跑去对孟洁说,“我先走了,有点事,你这里和你们王老板好好说,有事协商解决。”

她怨怨的看我一眼,轻声开口道,“我也走了,我跟你一起走。”

我笑笑,没做反对也没表示同意。

我走向电梯口,她没跟任何人有所表示,跟在我的后面。

电梯里,她不做声,我也没开口,两人就这样沉默。

在医院底楼的大堂里,我说,“王老板在等你,你怎么办?”

她看看我,在医院大堂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神哀怨又茫然,仿佛一头弱弱的迷失羔羊,刚才在楼上的那副劲头荡然无存。

她没有搭腔,到了医院门外,她停住了脚步,说,“你先走吧,我要去趟公安局,说好的。”

我看看她,小小的犹疑,我问,“王老板不是在等你吗?”

“我知道。”

我在暗夜里看着她,实在为难,该说些什么呢又该做些什么?我说了一句,“你小心点。”我跨下医院门前的台阶,走进秋天凉爽的黑夜里。

……

半夜两点多,我已经睡着,吴柳黛打电话给我,说是她已经在家。她在医院里一直等到秦天从手术室里出来,情况良好,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一个肾脏被刀刺中,割掉了。他要在医院里住一阵子,今后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他都可能没法来上班。

我迷迷糊糊的嗯嗯,吴柳黛又告诉我,我走后,他们谁都没有提到孟洁和王老板那事,她说,这事情明天遇到老板要和他说一声,应该去了解一下。

我说,秦天现在都这样了,说不说都一样,这事看来对我们公司这边好像没什么大影响。

她表示同意,问我睡了吗?

我说都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柔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把你吵醒了,接着睡吧,我也困了。”

挂了电话,迷迷蒙蒙的,我在想,要是当初和孟洁那边秦天不来插一脚,是我继续联系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尼玛的,他们眼下的这种状况肯定不会出现,王老板和孟洁准保还是好好的一对。

第二天,吴柳黛找上我,我们一起在老板的办公室把昨天的情况向他说了,主要是吴柳黛在说,我做点附和。

老板对秦天和孟洁开公司的事大为吃惊,半天不吱声,一脸沉思状,这事震到他了,但他并没有当着我们的面发表任何意见。

他说,他今天要去医院看秦天,他表示,他不会去和秦天提这个事,就当没有发生,具体再有什么以后再说吧。

我觉得,他的看法与我们是不谋而合,因为秦天与人在外面开公司到目前为止好像并没有影响到我们公司什么,或许他弄过几笔单子飞到外面去做,可没人知道,闹不清楚,目前又发生了这种情况,恐怕只有权当没有这回事了。

一个多星期以后,确切的消息传来,秦天被人挑衅、殴打、遇刺,是有预谋的,事先策划好的,幕后策划者就是王老板。

起因也就是王老板那天冲进医院大声吼叫、后来又小声告诉我的那些事,就是那些事。

他是知道秦天和孟洁有了一腿,勾搭上了。他并不太放在心上,这对孟洁来说不是头一回,对他们来说不是头一回。

但这次与从前不同,事情的发展滑出了预想的轨道。

秦天和孟洁像是挺谈得来,互相感觉强烈,情深意浓,看着好像是秦天这家伙有一套,迷得孟洁晕乎乎,听命于他,她感觉是找到了依赖,找到了开辟新天地,启动新生活的按钮。

他们合计着要一起开公司,共同出资创业,他们商量好了,孟洁出面,具体操作公司的运转,担当公司的总经理,而秦天仍然原地不动,做幕后老板,这样更便于业务的开展,可以互通有无。

但苦于资金有限,或者说是资金越多越好,孟洁便拿了王老板那里的钱款来增添投资。

她在王老板那里是个非同一般的员工,充分得到王老板的信任,在她手上掌握着相当的钱款,大部分都是从客户那儿收来的款项,她在王老板公司里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钱,她截留部分钱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又将自己手头的一部分业务单子转到自己新开公司的名下,这又是一笔投资。

孟洁花了数周的时间来操作这一切,然后,有一天,突然之间,她消失了,也不是完全消失,王老板打电话给她她还是接的,但就是不和他见面,关于截留的钱款,她的说法是总有一天会还他的,至于买卖嘛,那是她凭本事弄来的,是她的客户。

王老板遭受重创,遍体鳞伤,他感觉受到了愚弄,被人摆了一道,老驹失匹,他咽不下这口气,主要是钱的问题让他郁闷,你要走就走,干吗临走还要捅我一刀。

他开始是劝说孟洁,希望她回心转意,他几乎是哀求了,也许下了大堆的诺言。

但孟洁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难以回头,况且,她早就自持傲娇,认为自己能搞到买卖,出去干的话能挣到更多的钱,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王老板眼看着挽回无望,急了眼,便寻思着报复,他没有更多的办法,他又不能在生意场上封杀他们。

于是他便雇了人去揍秦天一顿,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的,他的指令是要揍得他狠一点,揍得他三月半年的起不来,但他并没有指示说要动家伙,更是严加关照,不得危及性命。

他是想趁着这个同时也威吓孟洁,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是到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地步。

这天他事先千求万求的和孟洁约好了晚上见面,孟洁答应了他,她正和秦天吃饭,商量着一会如何去应对王老板。

秦天被刺了,孟洁自然见不了王老板了,她拨打120,110,她陪同秦天去医院。

王老板还在那儿等着她,他拼命的打电话给她,在电话里暗示,如果孟洁她再不回头,更可怕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她。他认为秦天挨了揍,孟洁害怕,就会赶去找他,与他谈判,最次了,把拿他的钱乖乖的还他。

可哪晓得孟洁不吃他这一套,不见了,人都要死了还见什么见。

王老板见她这种态度,汹汹的怒火在心里燃烧,嫉妒、仇恨、郁闷、挫败感,等等的,全都混在了一起,产生凶猛的化学反应,爆炸了。

他失去了理智,赶去医院,于是,让我撞到了后来发生的一幕。

至于从医院出来以后,孟洁是去公安局了还是去见王老板了,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遗憾。

我知道的是,孟洁是去过公安局的,她向警察提供了线索,提到了王老板在电话里对她的威胁恐吓,他的某种暗示。

这给公安局的破案带来了方向,线索摆在那儿,太容易了,三下两下,一切真相大白,两个行凶的家伙也在一百公里之外逮着了,他们正花着赏钱逍遥呢。

结果是,秦天躺在了医院里,王老板进了号子,孟洁仍在运作她的公司。

这事给公司里的同仁们带来很大的震动,好几周,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很多人来向我打听细节,他们知道我认识孟洁,认识王老板,又是秦天把我这里的一笔单子弄了去与他们搭上关系的,还有,我还参与了医院里的那一幕。

他们要了解更多,想听更多的细节,我能说什么,他们连这些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更多的吗。

我基本是缄口不言。

这事给我的震动更大,在我的心里萦绕长久,挥之不去。

因为有这些事,主要是这笔单子原来是我这里操作的,后来被秦天插进来弄了去,我当时为之遗憾,有那么点愤愤,可现在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我未登上一架失事的班机,后怕之余庆幸不已。

可我也暗中遗憾,我错失了某些好事,美女,更有,或许我登上了班机我就能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某些事情不会发生,这样,是不是可以说我能挽救某些人?

我真的与他人不同吗?我会不会做出更糟糕的事呢?或者说我会不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

我时不时的在揣摩这件事,如果当初我继续了下去,不是那条路而是这条路,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件事真是有一阵子搅得我寝食不安,心里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1]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