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先生从现实的角度去开导我,他从不是一个会夸夸其谈会说漂亮话的男人。我想,如果他有一点为我设身处地的去想的话,他应该明白对于还未经世事的我来说,遭遇这件事的打击有多大。我没有像他那样身经百战,那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我很渺小的。
他的理智让我很难受,我甚至开始怀疑让他过来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也不说话,我呆呆的看着床上的齐南羽,心里的难受却不能说出来。如果现在他能醒来,他一定是会理解我的,然后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熊先生叹了一口气,“景妮妮,我能够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突然听到他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语,强压在胸腔的情绪顿时,像积蓄千年的火山爆发,我抑制不住的失声恸哭,“我是……我是真的……很害怕。”我双手掩面。
“对不起,我很抱歉……刚才的话也许太残忍了……”熊先生声音沉耐,很艰难很不习惯的说。
听他对我说抱歉,我哭得更厉害了,不知道是因为齐南羽,还是一种莫名的委屈。我孤单的情愫一涌而上,我忍不住对熊先生倾述,就在刚刚,他又让我有了亲切的感觉。
“熊先生,可以和你讲很多很多的话吗?”我傻乎乎的问道。
熊先生点头,示意当然。
于是我像个陈述者把和齐南羽的初相识,到包括林岚以及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源源不断的讲给熊先生听。夜越来越沉,我讲得不知疲惫,而熊先生也听得很有耐心,并且没有丝毫不屑之意。
“熊先生,我和他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所以我非常非常的害怕,我怕他醒来会忘记这一切。”我无助的说道,眼泪再一直没有停过。
熊先生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我面前,把我的头轻轻揽入他胸前,放任我的眼泪流在他身上,然后用他的大手轻柔的抚摸我头发。
靠在他怀中,我感到无比的踏实,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扰乱我心境的。我贪恋这个温厚的怀抱,我闭上眼,感受这美妙而宁静的午夜时,光。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清晨了,万丈阳光耀眼的落入病房,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睡了很长时,间。熊先生已经走了,病床上的齐南羽,依然无知无畏的沉睡。
我拿起手机看表,发现竟有40多通未接来电,全部是齐妈妈打来的。我顾不上想她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而是赶忙拨打回去。
对方很快接起电话,齐妈妈焦急如焚的声音:“喂,景妮妮,小羽怎么样了?我已经到星城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哦哦,好的。阿姨你别急,齐南羽的病情很稳定。”我稳住她的情绪。
挂了电话我立刻编辑短信给齐妈妈,我的手指一直在发抖,我很心虚的害怕等会见到她。齐南羽之前和我讲他妈是个很独立慈祥的母亲,不知道她待会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会不会冲上来扁我。
心里乱的跟麻花一样,这个忐忑啊,我开始准备等会见齐妈妈要说的话。
这时,有叩门声响起,我吓得从凳子上蹦起来,不会这么快吧。待我抬起头看到来者是许星少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很惊奇,来得只有他一个人,手中拎了很多水果。
“那个……我是直接从家过来的,丽莎也在赶来的路上。”许星少解释说。
“……哦”单独和许星少碰面,我尴尬的都找不到话题,因为之前我们关系很僵,基本见面就吵。
许星少以前给我的印象一直很不好,但是这些天我却渐渐接触到他少有的另一面,这一面让我吃惊,不知道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他把水果放在桌上,看到昨天买的糕点没有丝毫动过,眉头微微一紧,说道:“你守了一夜,去吃个早饭休息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丽莎,他醒了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许星少这个桀骜不驯的大男孩也会有成熟稳重,让我感恩感动的一面。我肚子确实空空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我还不能走。
“怎么说我和齐南羽也算半个朋友,你不用担心。”许星少见我犹豫,以为我不放心他,接着解释说。
我苍白的笑笑摇头:“不是这个原因,齐妈妈马上就过来了,我得在这等他。”
“哦,这样啊。”许星少解开了迷惑,继而说:“那我就……”他的意思是先回去了。
我点头点到一半的时,候,就被随之进来的两个人打断,许星少也回头看到她们。
走在前面的中年妇女显然就是齐南羽的母亲,他们眉眼之间的气息那样接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齐妈妈,之前我心中她应该是衣着朴实有斑白发丝的妇人,而眼前的本人,衣着清新得体,烫着时,下流行的卷发并染成暗黄色,皮肤也算白皙。整体看上去有内涵有气韵,还蛮让我吃惊的。
她一进病房就直接扑到病床上,像盯着一辆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审视自己的儿子,然后抬起头看我。
我心中一颤,虽然她脸上除了焦虑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但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阿姨……”
“医生说怎么样?”齐妈妈问我。
我一五一十回答:“医生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随时,都能醒来。,但是头部受到严重撞击,可能会失忆。”
“什么?”异口同声的质问。
我这才注意到齐妈妈身后相跟的一个女孩,竟然是……千岚。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看到她也很难再让我的情绪有大的波澜,看来她和齐妈妈的关系真的很亲密啊。
千岚有些变化,上次和熊先生在咖啡馆看到她因为距离远,所以并没细打量。此时,她不过在方圆之内,留着邻家女孩乌黑的长发,不再抹着浓浓的妆容,连衣着都普华无实很多。
大概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她有些不自在的向我打招呼:“景妮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木讷的回答,这么久不见,她几乎都快变成我脑海中的陌生人了。
,但是我心里明白,她现在对我的威胁有多大,至少在齐妈妈这一关上。
“你刚才说……南羽他,有可能失忆?”千岚小心谨慎的问我。
我点点头,一种浓浓地危机感包围了我。如果齐南羽醒来后真的失忆,那么他重新爱上的人,会不会就是千岚了?
那我该怎么办?现在我就觉得自己很像是这个房间中多余的人。
一直站在一旁的许星少似乎瞧出端倪,他走上前和齐妈妈说:“阿姨您好,我是齐南羽的朋友。景妮妮在这守了一个晚上,我先陪她去吃个饭,让她休息休息好吗?”
我诧异的望向许星少,没想到他会这般善解人意,出言替我解围。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变成了煎熬。
齐妈妈听了许星少的话,转头看着我连连点头,“好,景妮妮,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姨。”齐妈妈的知性令我心中有小小的佩服。
千岚走上前对我说:“景妮妮,你好好去休息会吧。这里有我和阿姨看着,他醒来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于是点头,“好。”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沉熟的齐南羽后,我和许星少一起走出病房。走廊上,我低着头心事重重,许星少双手插兜走在我旁边。
一起等电梯的时,候,他问:“刚才那个女生和齐南羽的关系不一般吧。”
“要你管……”我几乎不假思索条件反射的驳斥他,话说出口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时,我才惊觉此时,非彼时,刚才还是他替我解了围呢。
我连忙面红耳赤的和他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神经错乱了,我……”
许星少抖抖肩,“没关系,你要不这样我还不习惯了。”继而换上他那副欠扁的得意神色。
“嘿,你……”这家伙变得也忒快了点。
刚想理论,只听电梯门“叮”一声后缓缓拉开,然后是丽莎惊讶的表情,真是赶得巧!
“你们怎么出来了?”她问。
我蹦上电梯,拉住丽莎,“走,先下去,听我慢慢讲给你听。”我只想赶快逃离这个难堪的地方。
许星少不紧不慢的跨进电梯。
接连两天我都是下课后去医院看齐南羽,千岚和齐妈妈守在他身边,到了吃饭时,间两人轮流交班,我绝对就是可有可无的人。,但是齐妈妈每次见我都很客气,我和千岚只是寥寥几句干巴巴的台面话。
医生说齐南羽的身体状况很稳定,骨折处只要多加修养,过一段时,间在家人帮助下做一些适当活动,是肯定会康复的。
我很想做齐南羽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这两天我完全心不在焉,上课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学校的同学大都听说了这件事,给了我很多安慰。尤其是丽莎,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断鼓励安慰我,才让我觉得不那么可悲。
熊先生给我打过几个电话询问情况,经过那晚我情绪激动地抱着他哭以后,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正处在一种尴尬阶段,或许只有我一人这样认为吧。
生活比平静还要不起波澜,而我只能选择在这种模式下等待,希望微薄的等待着。
终于,在这天上午最后一堂课中间,我接到千岚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