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书正慌乱无计,林润婼已跑了出去,文玉书急唤:“润婼快回来。”林润婼转眼已消失在茂林内,顿时有人叫喊;“人往那边逃去了。”立闻踩踏挂裂之声远去。文玉书挣扎起身,不顾胸痛,往林外追去。
文玉书体力不济,奔得片刻,被一横木绊倒,半响爬不起。萧良策自后而来冷冷道:“如此少智无谋,怎么立足于武林?口口声声匡扶正道,这般有心无脑,终是难成大器。”
文玉书回头,心中暗暗生气,若不是因你无端挑起事端,焉有今日之祸?怏怏道:“玉书未尝想过做什么大事,但凭对得起良心,不计较后果如何。”
萧良策道:“人心险恶,人性难测,江湖更是如此。若毫无防范之心,便如俎上鱼肉、待宰羔羊,转眼即会被吞噬。人也死了,纵有万般牵挂,又有何用?”
文玉书闻言若有所悟,他这般说教意在开化自己,不由得怒气顿消,坐起身来道:“玉书也自知愚笨,但润婼身处险境,更失方寸,还望萧前辈想个办法搭救润婼才是。”
萧良策道:“解决问题不能仅凭义气用事,更多的还需要深思后再做打算。岂不知,你那妻妹古灵精怪,又出自武林大家,文才武略不逊你我,凭几个乡野村汉又怎能奈何的了?”
文玉书细想有理,心中稍宽,失笑道:“萧前辈所言极是,情急下,倒忘了此节。”
萧良策道:“天色将晚,你快些运功疗伤,否则,晚上就要在林中宿营了。”
文玉书依言而行。萧良策轻步出得林子,向远处眺望,乌金沉落西山,映的半天红云绚烂,甚是瑰丽壮观。只见夕阳下,有个红影像一匹小马一样的奔跑,眨眼就到眼前,竟是林润婼,萧良策微笑道:“做的不错,果有名家风范。”
润婼因奔跑,小脸红的如隐入山下的天阳一般,急急问道:“我姐夫呢?”
萧良策指着林内,林润婼也不答话,径奔入林,直见文玉书打坐运功,才呼出一口去,也坐在那棵倒下的树干上稍作调息。
一盏茶的时间,文玉书睁开眼来,见到林润婼喜道:“润婼!”
林润婼笑道:“姐夫。”上前扶起文玉书道:“天都快黑了,我们快些离开吧。”文玉书点头,二人走出林子,几颗星斗拥着一弯新钩,乡野暮色清幽宜人。暗蓝色的空中还有零星的鸟儿在徘徊鸣叫,也勾引出回家的思潮。文玉书不仅想起师父,心下黯然,叹了口气。见萧良策负手而立,不知何时已去把马找了回来,见二人过来道:“我们赶快到前面的小镇上去吧。”当先上马而行。
林润婼扶文玉书上马,三骑在暮霭中离开。
次日,萧良策向二人辞行,文玉书忙道:“你的内伤还未恢复,为何急着要走?”
萧良策道:“再过几日就是石盟主寿辰,与教主约好一同前往,若去得迟了,教主会见怪。”
文玉书还是不放心,他在江湖中仇家甚多,若不期而遇,以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抵挡,但情况也不容耽搁,只好道:“您自己多保重,若遇到仇家,依情形需暂避。”
萧良策听他言语关切,目有焦虑,心头一热,却只淡淡的点头,一跃上马:“来日相见,你我依然敌对,我不会念一面之缘而手下留情,希望你也全力以赴。”
文玉书只得点头道:“我会的。”心中却道,我是万万不会与你敌对的。
萧良策打马欲走,林润婼叫道:“等等。”跑上前低声道:“我祖父当年怕霹雳宫终有一日祸及百花山庄,就安排了一名心腹去霹雳宫隐藏,窥探霹雳掌的武功秘籍,然而,霹雳掌太过深奥、宫主又极为谨慎,三年多,也只学到了三掌而已。祖父意只在防身,从未练过霹雳掌。庄中人都不知有此神技,我偶然发现藏于禁地才学的一招,恰好用来胡你。”说罢强挤笑容,望着萧良策嘻嘻傻笑。
萧良策先是恚怒,随即哈哈大笑,迟鞭猛抽马臀“驾。。。。”疾驰而去。
林润婼走过来低头道:“姐夫,我还是忍不住对他讲了,会给百花山庄惹麻烦吗?”
文玉书道:“放心吧,萧前辈表面凶恶,内心实则良善,不会说出去的。”
林润婼稍感踏实,问道:“姐夫,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文玉书道:“你姐姐叫我回山去接师父来百花山庄,可我丢失了藏宝图,惹下大祸,无颜去见恩师,如今,还是去海边找线索为上。”
林润婼喜道:“是去海边吗?都说海上的日出壮观的很,我向往很久了,如今就要得偿所愿了吗?”
文玉书笑道:“我们可不是去游玩的,恐怕会叫润婼失望的。”
林润婼道:“看一眼就好,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文玉书微笑点头:“等过这两天,姐夫的伤好了就去。”
林润婼欢呼一声,二人正欲回客房,忽然迎面跑过来一个神色慌张的青年,后面还跟着一个叫喊“站住”的绿衣女子。青年眼见被赶上,慌乱间直向文玉书怀里撞去,文玉书不妨,加之有伤在身,躲闪不及,被撞个满怀,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林润婼惊呼着上前去扶,一把抓住青年摔倒在一边,那青年滚了几滚,倒也灵巧,一个鲤鱼打挺,向前便跑,如此缓的一下,后面的女子已追上来,抬脚正踹在他腰上,那青年叫得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林润婼扶起文玉书气道:“做什么,满大街的乱跑,这街可是你一家的,就没别人了吗?”
文玉书忙道:“算了,我们回房。”
那绿衣女子竟走了过来,年不遇十六七,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忽闪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极是灵动。冲着林润婼叫道:“这街也不是你家的,凭什么我就跑不得?”
林润婼也道:“这街虽不是我家的,但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街上横冲直闯的成何样子,现在又撞到我姐夫,不应自省吗?”
那绿衣女孩柳眉倒竖,可看见小巧的鼻翼一张一合的,过去提起那个青年道:“都是他偷了我的钱袋,我才追过来的。”她看似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提着一个比她高大的男子就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扔在文玉书面前:“他撞了你,与我不相甘,找他算账好了。”
文玉书见那人捂着腰不住的呻吟,心中不忍:“算了,只是碰了一下,放他去吧。”
那女孩扬眉到:“你不怪他是你的事。”又向着林润婼道:“你听见了,此事与我无甘的。”伸手对那青年道:“把钱袋给我。”
那男子倒在地上,身上挂满了泥土,极是狼狈,叫道:“我不曾偷你的银子,你何苦这般害我?”
绿叶女孩上去冲他腹部又踢了他一脚叫道:“你还敢抵赖,相死吗,给还是不给?”
那男子痛的打滚,叫得杀猪一般:“饶命啊,我真的不曾偷你的银子啊。”
绿衣女孩大怒,举起手中鞭子刷的就是一记,那男子的脸上登时出现一条血痕,爬在地上更叫得惨。
文玉书哪里看得下去,喝道:“姑娘,他已经说了没偷,又何苦这么咄咄逼人呢?”上前扶起男子,在他腰间按摩几下,触手出,感觉到男子的腰旁肋骨断折。恐伤及腰骨,此人身体重要部分,一旦重创,即会瘫痪,转头恼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索还也就是了,为何要伤人?他也许是担着一家老小的生计,你伤了他如此之重,一家人又如何活下去?”
绿衣女孩被她训斥,气道:“他每日里行偷窃之事,有想过那也是救人活命的钱财吗?”
男子哀声道:“姑娘,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钱袋,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
绿衣女孩真的走上前,在他腰间摸了几下,厉声道:“你把钱袋放哪里去了?”林润婼早已不耐烦道:“人家都说没偷了,你干嘛非要赖他呢?”
四周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此时也指指点点的数落绿衣女子,她粉脸已胀的通红,叫道:“要你多管闲事。”纵身上前,玉手电光一样直击林润婼的面门。林润婼莲花微移,闪过回已一招天女散花,绿叶女子的功夫也当真不弱,每一招有板有眼,显然也是经过名师指点。二女姿容艳丽,衣着光鲜,武功不分伯仲,打斗起来端的是好看。旁观的百姓只看惯了戏班里的杂耍,哪见过这样的高质量武功对决,只觉得眼花缭乱,不时发出叫好声。
文玉书知道二人不会有什么大事,只细心的帮青年接好断骨,封了伤处的几个穴道,以减轻疼痛,也免得因走动而使患处重又错位。年轻人连连称谢,文玉书搀扶起他道:“大哥回家去万不要随意走动,需静养百日方可劳作,否则落下病患,不出十年,就会卧床不起,成为废人。”
年轻人脸色惨白,连连点头,慢慢的去了。文玉书叹了口气,才回过头来观看二女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