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莫楠盖上棉被,木新抱着他一起睡了,不断地安慰他不会将他送走。莫楠的哭声才渐渐变小,但一双手却没有离开过她的腰际。木新轻轻拍着莫楠的后背,一双眼已经布满冷意,晏凌翠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晏弘的母亲,真是连上天都在帮她,当初胁迫晏弘的一句话,如今却变为非常有用的一步棋。这一切她必定会加倍奉还!
窗外夜光透入屋中,略微抬头便能看到满天的星斗闪烁。
木新的胸中满满都是甜蜜,拥紧怀中的人也是满足无限。忽的她的目光落在莫楠的小臂之上,那一点不大的殷红颜色似乎淡了许多,好奇之下木新用手指摸了摸,竟然掉色了,映了她手指一片红。
蓦地她愣住了,盯着那染红的指腹看了许久,又将目光转到莫楠熟睡的脸庞之上,她沉默地躺了下来。将环在腰间的手臂轻轻放下,便披着外衫返回竹园。
远远的便看到一袭黑色身影,黑发在夜风中飞舞,眼睛却眼盯着长廊的尽头外廊门,一眨不眨。
转过廊门的木新自然看到了琪雍等待在深夜的身影,轻轻一笑便向他走去,脱下身上披着的外衫给琪雍披上,牵起他冻得冰冷的手掌搓了搓,拉起他走进屋里坐下,倒上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好笑地说道:“我若不回来,你该不会要在夜里吹一晚上的风吧?”
琪雍喝了一口茶,眼神有些落寞,有些牵强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木新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还没待喝下,便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琪雍赶忙将身上披着的外衫给他披上,又回房拿了毯子给她裹上,这才担心地说道:“天不早了,沐浴之后便去睡吧。”
摇摇头,木新看着琪雍缓缓说道:“原本我是不打算回来的,但是发现了一些事,能让我看看你的守宫砂吗?”
这次换琪雍盯着她看了,足足盯了她半柱香时间,才由嘴里迸出一句话:“为什么?”那压抑的怒气很明显说明了他的不满,他做错了什么让木新怀疑他的贞洁才有此一问?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木新愣了一瞬,便明白过来,只得如实道:“莫楠手臂上的守宫砂好像会掉色,所以我想看看是不是每个人的都是这样。”说罢还将那只染着红的手指递到琪雍面前让他看。
琪雍瞟了一眼,便由鼻子中嗤笑一声,动手解开外衫,将一半身子露出来,白净的皮肤之上,那一点殷红清晰的映在上面,颜色鲜艳的仿佛刚刚点上的一般。
木新不自然地笑笑,便以手指摸了措那点守宫砂,却根本没有任何颜色掉下。她不死心的用力擦了擦,依然没有任何颜色掉落,但琪雍周围的皮肤却是红了。
“验证完了的话把手拿开。”琪雍没好气的推开木新的手指穿上衣物,死瞪着木新。
木新此刻却没有一点道歉的心思,她心中仿佛落下一块大石激起千层浪,一个荒唐的猜测在她心中慢慢成形。待捋清前因后果之后,她的脸冰寒下来,重重的一锤桌面,将杯中的茶水震得四溢而出。
琪雍看她这样,也没心思生气,坐到她身边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木新看向琪雍,问道:“在什么情况下一位男子失去守宫砂还要自己画上去,让别人看起来他还是处子。”
琪雍也陷入沉思,忽的他脑中灵光一闪道:“你是说莫楠早已背叛了你,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让他失身的人害你?”
木新点点头,神色更加冷峻,眼睛也眯起:“你说有没有可能很早的时候他就对我下毒,只是一直没有毒发,才用出破坏船的护栏让我溺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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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雍的眼中满是震惊,他迟疑了一瞬道:“很有可能。”
“如此便好办了。”
琪雍心中一紧,脱口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木新看向琪雍,缓缓道:“原本我是想好好对他的,但他既然想与我玩心机,便罢了。既便我不介意他骗我这一桩,但暗害我之事不能不算。”木新想了想,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道:“你不是说过帮我恢复他的筋脉,不如加些东西上去,能够让碰过他的人中毒且无解的毒。”
琪雍盯着她看了一阵,他无法想象七天前还跪在他面前求他的人,此刻却变了一副脸孔,竟然将许下承诺救下之人下毒。木新微微一笑道:“可是觉得我可怕?”
琪雍摇摇头道:“只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我幼时便经历过,所以能够理解你。”
这番话倒让木新大为吃惊,这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事,竟然能够对她如此卑鄙的做法也不予阻止。怎样都好,两人一起重要的便是能够接受对方的优缺点,这正好是相处的第一步,且看他怎样做便好。
“这事你能做吗?不行的话”
还不待木新说完,琪雍便打断她道:“别小看我。”
木新脸上扬起微笑,她紧紧握住琪雍的手掌,感觉到有些潮湿,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勉强。”打了个哈欠,便要去睡了。
琪雍一把拉住她,紧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身体本就虚弱,手掌便会时常出汗,并不是害怕。”
木新哦了一声,看来她又误会琪雍了,便说道:“抱歉,这事便交给你了。你需得明白,此事一做你我便绑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哪怕你日后想要脱身也不可能。”
“我知道。”琪雍淡淡回了一句,便回了通房。
看看天色,大半夜已经过去,敲更声咚咚传来,木新望向东厢房,思虑了一阵,便披着衣物往东厢房而去。
竹园前方空地
十根排列古怪的木桩立在地面上。另一边是一位女子正艰难地两腿下蹲,双手平伸维持着这一姿势一动不动。她身上绑着大大小小的铅袋,豆大的汗珠正由她的额头滴落而下,将地面浸得湿透。她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但一声求饶也没有。只能看到她坚毅地望向前方,咬紧牙关努力支撑。
女子的前方是一位黑衫男子,他站于阳光下,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中注视着女子,也是一动不动。并没有坐下的打算,反而打算女子坚持多久他便站多久陪着她。
木新的呼吸变得困难,汗水已经将她的眼睛打湿,看到的景物只是模糊一片。眼睛也辛辣的发疼。但她知道若无法坚持下去便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她必须坚持下去。
太阳慢慢升到顶,更让木新感觉到眩晕难耐,时间变得难捱,她感觉到随时都有可能眼前一黑晕倒下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向着前方栽倒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汗水,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木新甩了甩发晕的头,点头道:“时间到了吗?”
琪雍为难地看了一眼仍然未烧完的香,道:“半个时辰已是极限,再继续下去或许会出问题。你休息一会儿,接着练习步法。”
木新点点头,她实在累得不行,全身都在叫嚣着发出酸痛,仿佛要散架似的。但琪雍也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他说自己可以,那便是可以。
感觉到力气渐渐恢复过来,木新费力地站起,爬上一旁的木桩之上站稳,开始按照琪雍教的步法一遍遍开始反复的行走。喘息声如风箱拉响传出,木新感觉到心脏快要衰竭般的难受,眼前也晃动的厉害,脚下也呈现出一种虚软,汗水再次浸透衣衫,汗水不断地落下。木新脚下踩空一头栽了下去,她只来得及抱住头便什么也顾不了了。
再次的被一双手臂接住,木新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有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下。”
“好。”琪雍让木新靠着他坐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可以顺畅地呼吸。看天色离正午还早,便残忍的说道:“接下来会轻松一些,骑射可不能落下。”
木新抬眼瞟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好,我没说不练。”
琪雍眼中洋溢着笑意,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落下的武艺太多,须得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木新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提着一口气站起来,大义凛然地道:“走吧。”
“好。”
宰相府三进院之后是一处方圆千米的庞大草地,在这里圈养着宰相府的所有马匹,在木新看来这马厩只比她住的院子稍微小一些,进去一看也惊得呆住,这里足有二十匹颜色各异的雄壮马匹。
木新走上前挑了一匹枣色小马,看起来比较好驾驭,不至于性子过烈。刚要牵出来便被琪雍拍掉。木新知道没自己选的份,便站在一边等待着琪雍帮她选。
琪雍由最里间牵出一匹雄壮的黑马,额头与四蹄还有着一片白,这似乎是叫做踏雪之类的宝马。木新不敢接,因为这匹马正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四只蹄子不安地踢踏着地面,鼻子里喷出的热气都要将她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