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五日,对幽冥和于飞来说,却如同五十年那般的漫长。这五天里,他们寸步不离的守着梵雪,谁也不肯离开片刻。
丁斩怕两个人再次动手,天天跑来搀和。不曾想,幽冥和于飞却非常安静,丝毫没有要再拼个你死我活的迹象。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仍不能放心,一天来回跑个好几趟。
梵雪的身体早已没有大碍,但她却迟迟不愿醒来。
幽冥和于飞只能默默的等着,虽然心中焦急不已,但因对方在跟前,所以谁也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而他们能做的,就是一直守在梵雪的身边。
山林之中的绿色,愈渐浓郁,离百花盛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寨子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仍在热热闹闹的为于飞和梵雪准备婚事。
第六日的清晨,梵雪终究还是睁开了双眼。
睡的太久,她的脑子有些糊涂,但几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却清晰的刻在她的脑中。
当幽冥的脸庞映入她的眼中时,她静静的没有作出任何激烈的反应。尽管她的心跳速度无法控制的加快了,但她却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有过多的情绪。她累了,真的累了。
当她看向一旁的于飞时,她的嘴角禁不住的向两边扬了扬。他没有死,并且他的伤也好了,这让她对他的欠疚,稍稍的减少了一些。
梵雪对于飞的微笑,让幽冥心如刀割。他紧拢着眉头看着梵雪的侧脸,她怎么可以对他如此的绝情?她爱的人明明是他,可她为什么对于飞微笑,对他却这样的冷漠?她真的选择了于飞吗?她真的要嫁给于飞吗?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找到她,结果是否就会不一样?为什么她不能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直在寻找她,他放下了一切来寻找她,可她给他的却是这样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结果。
看到梵雪对自己微笑,这几日压在他心间的巨石,顷刻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明白了梵雪的选择,她是真的要留下来,她是真的要嫁于他为妻。
原来那天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说气话,她没有骗他。
但即使是骗他又如何?他无法放手,他也从未想过要放手,倘若梵雪一定要跟这个男人离开,那他宁愿被这个男人杀死。否则,谁也别想带走梵雪。
屋里安静的近乎死寂,梵雪醒来了,但幽冥和于飞却谁也没有欢呼雀跃。两人表现的异常平静,尽管两人的心中都已经沸腾。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情景,任谁也欢喜不起来。
“水…”
见幽冥和于飞都只是静默的看着自己,没有任何的反应,梵雪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并且有气无力的。
梵雪的话,就像是惊雷一般,将静默在一旁的幽冥和于飞全顿时炸醒了过来。两人一同起身,一同来到桌前,并同时抓住了桌上的茶壶。
于飞看了看床上的梵雪,松开了手,走回到床前坐下。
幽冥倒了温茶,拿过来,温柔的扶起梵雪,慢慢的喂她喝下。
梵雪一连喝了四杯水,身上渐渐的有了些气力。幽冥和于飞,依旧不说话,守在床前,默默的看着她。
“你…走吧,我要留下。”
许久,梵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对幽冥下逐客令。
当她的脑中出现这句话时,她的胸口又开始疼痛了起来。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从喉间挤了出来。她心底的本愿不是这样的,但,这却是她心中的选择。
她知道,她可以反悔,她可以跟着幽冥离开。只不过,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扪心自问,她无法真正的原谅幽冥,那些记忆始终让她耿耿于怀。
况且,在残雪山庄时,非韵曾对她说过,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如果无法做到干脆的原谅,那便不要去原谅,也不要花时间努力的去原谅。原谅了又能如何?心中留下的伤痕,永远都不可能再被抹去。
与其再留恋一个给了自己满心伤痕的,已经过去了的男人,倒不如去接受一个一心爱自己,从不曾让自己落泪伤心的男人。
“雪儿?”
幽冥不敢相信的看着梵雪,他以为,那日在林中,是因为他打伤了于飞,梵雪才会冲动的说出那些话。他以为,那些话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说的不过是气话而已。但是不曾想,她今天再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她昏睡了五日醒来后,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他离开。在她这样平静,这样清醒的时候让他离开。
他的心,仿佛是落入了岩浆之中,又像是掉入了最寒冷的冰窖。
当他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一双手,正在挤压撕扯。又像是有人拿着带锈钝的锯刀,一下一下的割锯着他的心脏。
他很疼,疼的他恨不能立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默默的看着梵雪,一动也不动,仿佛他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一般。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梵雪睁开了双眼,但她却不敢去看幽冥。她怕她会看到一双充满了痛苦的眸子,她怕她会看到一双充满了情深的眸子。她无法原谅,所以,她只能选择不原谅。
既然不原谅,又何必再与他纠缠下去?非韵和她一样,但她却能干脆的开始她的新的生活,为什么她不能呢?她要像她那样,下定决心,开始她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