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季果然是存心找事情,我在新房外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阵眼,最后抬头看向新房内。
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也悄悄摸摸溜了进去,然后才发现,大师兄的确是太自信了,或者说,云紫实在是太自信了,防卫少的可怕。我没敢走正门,翻着窗就轻而易举地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查找着。
屋子不大,却是温馨极了,大红锦缎上鸳鸯戏水龙凤同祥,还洒了一些花生桂圆,无一不在提示着新婚燕尔的幸福甜蜜。我的指尖划过锦被上的莲花,大师兄,这里面也有我的祝福吧。
我捡出扣在杯子下的几颗阵石,就这么在手里把玩着,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喜被发呆。原本胸口淤塞的一口气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反而消去了不少,此刻只觉得空荡荡的。
本以为后半生的生活已经确定,我会嫁给大师兄,和大师兄一起在师父门下学艺,天天作息规律,时不时下山执行任务,斩妖除魔。
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把我对未来的一切幻想通通抹去,前方突然就一片模糊。
“送入洞房——”
一声高亢的唱音打断我的思绪,我灰溜溜地翻窗出去,站在院角。
周围闹闹哄哄的,我却宛如透明。我本来就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常常被晾在一边,现在又只是呆呆地站着,所以虽说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关注到我。
我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开,最终却只是站在院外的一颗树下。
玉兰早就开过了花期,梨花却开的正盛。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一半春休。
从一开始的心痛,到郁闷,最终麻木不仁,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梨花落了我满身,我只知道,原来春天已经过去了大半,而玉兰早已凋谢。
我痴痴地站在这棵梨树下,看着新郎被簇拥进去,窗上映着人影浮动,闹洞房的宾客们散去,直至灯火熄灭。
最后的我如同一尊人偶,失去了温度与生命。满天星斗闪耀又退场,一声鸡鸣划破夜幕,一夜就这么度过。
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夜之间已成定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期待着什么,可听到这一生鸡鸣却是如释重负。
再也回不去了。
我腿一软差点跪地,突然有人扶了我一把,在我耳边轻轻叹息,道:“辛苦了。”
是九长老。
我终于有了离开这里的借口,跟随着九长老去了他的院子。
九长老给我倒了一杯水,笑着打趣道:“幸亏这才是鸡鸣时分,此刻本应是寝时,若是到了卯时初是要打坐的,自然就没有时间找你了。”
我笑了笑,说道:“是啊,云紫的门规向来如此。”随即切入正题,九长老既已经看到了我在破阵,便大体猜出发生了什么,我单刀直入,找出了昨天的符纸和阵石,“是断生阵。”
九长老微微一惊,却极快的收敛情绪,起身到了书桌前的沙盘处开始推衍:“巽位,离位,坤位……”
九长老的眉头皱了起来,最后简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对不对……”然后又仔细观察起符纸。
时间一点点过去,离卯时还有不多会,九长老依旧眉头不展,最后拿起那几块阵石又是好一个研究才恍然大悟道:“对,阵中阵,断生阵里还藏着一个聚灵阵!好了,到了打坐时间,刚刚好。”
说完便不再理会我,去了一旁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