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
这时候我抬头突然瞄到了昀礼在外面往里看，赶紧招招手让他过来救场，昀礼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笑了笑进来行了个礼，却是有事和我说：“神使好像有什么急事，托我来问一问。”
我看了尊上一眼，他点点头，得到允许后我赶紧溜。
庙观经过几十年的风雨，已经失去了原来初建时的光鲜，却更有了观宇的意味，稍稍有些褪色的灰墙，堆着香灰的香炉，燃了半截的蜡烛，以及，发黄的画卷上依旧浅笑的挽花少年。
有翻修过的痕迹，但那副画一直都没变过。
大殿里有些冷清，有一位婆婆在祈祷。
神使站在她身后，静静聆听。
我也隐去了身形，站在角落里，默默听着她的心愿。
她讨得是一个人的平安顺遂，远离病痛，得偿所愿。
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交换。
从大殿外突然急匆匆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对着婆婆喊了一声“母亲。”
婆婆磕了三个头，才准备起身，她的儿子连忙向前搀扶，在她身侧压抑着嗓子：“母亲，父亲他……”
“你父亲他一辈子不信漫天神佛，却独独为这位神建造庙观，修建了庙观却又在庙里开设义学，当天下人都以为这庙观是他开设义学的借口的时候，却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又回头深深看了神像一眼，颤巍巍走出去。
皎皎一笑：“主上，怜……快要结束了。”
已经等了你好久。
她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去看看吧，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是。”
我突然有些恍惚，当年那个送我一只木鸟小小的脸上神色倔强的小娃娃，已经迟暮，甚至我现在要，送他最后一程。
这时候才深深体会到了神的无奈，在漫漫时间长河里渐渐失去，开始的时候最为撕心裂肺，可渐渐，也会习惯吧。
甚至不能见他们一面，只因为这正神之位，不能在凡人面前现身。
我进到里屋，床上是一位老人，静静闭着眼睛，刚才的婆婆抓着他的手。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我这边，然后自嘲般笑了笑，说道：“姐姐。”
我没有说话。
“夫君？”
婆婆笑着往前探了探，“可是看见姐姐了？”
他闭上眼睛，笑道：“当年我还在街上流浪，和一群大孩子打架……”
“她看见我，皱了皱眉头，上来就好声好气地劝架，我都忘记事情是怎么平息的了，只记得她给了我钱，让我去买几个包子。”
“后来，她在街上摆摊，旁边就是师父，常常十卦九空，却每次在算错了九卦的时候过来给我算……”
“学着师父的样子摇头晃脑，却总是不伦不类……”
“昨天陈老伯家的包子皮比前天李嫂家的厚，今天还是去李嫂家买吧。”
“我不必乞讨，不必打架，每天在她身旁读书，看人们慕名而来，然后照她的卦象相反的来。”
“晚上就趁着月光偷偷刻木鸟，甚至还捡了朱砂来涂色。”
“我送给她的时候，她离我最近。”
“可是……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姐姐。”
他再次看向我这里。
我泣不成声。
曾忆少年时，忍把韶光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