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原沉默不语地听着他们的讲诉,双目无神地说:“我很讨厌我自己。未来的我恨着现在的我,她希望我去死,而我真的愿意这么做。”明阆一耳光打在李原原脸上:“你还不清醒吗?就是因为现在的你,不够好。才会导致现在的你,未来的你,都如此憎恨你自己。你去死啊,你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雨伞砸落到地上,溅起的泥水沾染在干净的伞面上,顿时失了颜色般。明阆拽紧李原原的头发:“不够清醒是吗?我就是想不通你了,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的!”犹志鹏拉开明阆,低声道:“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明阆眼神飘向雾蒙蒙的远方,和犹志鹏朝着民宿方向走去。李原原趴在地上,双手陷入到泥水里,土腥夹杂着青草的气息,令她冻僵的手指有了些许的知觉。她颤巍巍地捡起雨伞,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等我,可以吗?”
两个人没有停下来,亦没有回头。李原原举着雨伞,一时间傻愣在原地。“没有人会等你,你自己追上来吧!”明阆嗓音沙哑地回荡在雨雾中,李原原仿佛抓住了希望般,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跑去。
一个趔趄之下,她下意识地拉住朝这边走来的人。秦风甩开李原原的手问:“聂鸢呢?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李原原如梦初醒般地回望四周,什么时候聂鸢和那个男人都不见了?秦风见到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更加生气地直接拽着李原原的衣领问:“我问你聂鸢人呢?!”
听到秦风的怒吼声,犹志鹏和明阆赶了回来,扯住秦风问:“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怪异的风流窜在秦风的四周,他推开犹志鹏和明阆,朝着村庄跑去:“糟了!”身后的李原原等人,正慢慢虚化在雨景中,而他身边的景色正经历着变迁,时空朝着他吞噬而来。
震耳欲聋的瀑布声,拍打在岩石上飞溅起来的水花。聂鸢全然听不到后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了,只被眼前壮观的场景所吸引。“还给你!欠你的全部还给你!”聂鸢对着瀑布喊着不知名的话语,没有人敢上前走在滑腻的石头上。
她表情释然地俯瞰着不见底的水流,会痛苦吗?你真的会回来吗?其实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我的出生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那么请你回来吧!我替你死去!顺从脚滑的力度,她坠入瀑布中。强大的水流击打在身上,像被绞肉一般的苦楚,最终完全被淹没在瀑布中。
“疯子!”
有的人喊着话,有的人则吓得后退着,想要逃离瀑布。这群人慢慢地散去,空留响彻山谷的水声,升腾起来的雾气让这瀑布更加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无数的青苔野草开始疯狂地滋长着,岩石变幻着它的模样,在时间的洗礼里,它仿佛又换了一张脸。
民宿经过十几年的风吹雨打,转为古朴老旧的模样。秦风重新站在这里,询问着坐在外面晒玉米的老婆婆:“聂鸢有没有回来过?”老婆婆摇着头:“好熟悉的名字,我不知道。倒是楼上多了一个背包,不是你带来的吗?”老爷爷抽着烟,晕乎乎地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有点印象,十多年前有个女孩是不是摔到瀑布下面去了?”
秦风仔细观察着两位老人,发现他们的精神状态属于略微痴呆的样子,这与之前是不一样的。“聂鸢,你们不记得吗?十几年前不是有一群学生来这里吗?”秦风尝试唤起他们的记忆,老婆婆摆了摆手:“十多年前瀑布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从那以后我的记忆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不仅是我,甚至这附近的人。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老爷爷眯着眼睛,故作深沉地答:“有个女孩不是掉到瀑布下面去了吗?”“这句话你说过一遍了。”老婆婆不耐烦地提醒着他。秦风拽紧了拳头,心急地边朝村庄走,边打着旖旎的电话。旖旎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待他来到瀑布前,发现到处长满了野草,岩石缝之间尽是日积月累的灰尘。
这里曾经有过瀑布吗?秦风怀疑着,旖旎的电话进来了。“聂鸢的下落我找不到,但我肯定她没有死。”得到旖旎的回复,秦风心里仍是发堵地答:“是我的错,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秦风,不关你的事!聂鸢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讲,你先回来好吗?”电话那头的旖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常:“你等着我!我马上来找你!”旖旎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着,秦风回过头,浑身湿漉漉的何姣姣,正满脸天真的看着他:“秦风,你也会认错的吗?”
“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秦风对着空荡荡的风景问,脑海里的何姣姣朝着他走了过来:“我死了啊!就是你的错啊!我一切的遭遇都是你的错啊!”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暗夜的微弱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一具浮尸正在被一群人打捞着:“是她吗?!大家都让开,保护现场!”
“小子!过来看看是不是!”秦风被人拎着后衣领,像任人宰割的鱼肉,强行逼着与尸体对视。强烈的电筒光照射在尸体上,突兀睁着的大眼珠,因为泡得太久而腐烂发白,口腔鼻腔里的水草,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巴里,有着臭泥的气味。秦风哆嗦着欲朝后退,被结结实实按着询问:“这是谁!你大声地说出来!”
“何。。。。。姣姣。”他结巴小声地带着哭腔回答,显然抓着他衣领的人,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先是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令他吃痛地与草地来了亲密接触,继而直接被抓着头发靠近尸体的脸:“说!这是谁!”“何姣姣!”他恐惧地大吼着,仿佛看到了尸体嘴角拉开了一下,向上扬的弧度。
秦风吓得连连后退,洁白的布盖住了那张脸。而被泡得发白肿胀的手,似乎带着活力一般动起来。一下一下朝着秦风逼近,他第一次见到那么长的手。“啊!”他惨叫着朝着家的方向跑,那只手却不肯放过他,牢牢地拽着他的肩膀。
一旁的人怒不可遏地按住秦风,把他往河水里按:“知道害怕了是吧!害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怕!”污浊的河水灌入口鼻内,何姣姣的脸似乎就在河底,与他进行着亲密接触。“慢点慢点!还是小孩子!”似乎有人在劝着,那只手却更加把他按入水中,耳朵咕噜噜地进了水,如同千万只虫,钻入他的耳内,将他啃食干净的绝望。
“仗着未成年保护法是吧?!这小子不千刀万剐,对不起死去的那姑娘。”不知在水中待了多久,秦风终于被拉出了水面,毫无力气地躺在草地上。尸体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很多人围在那里哭。秦风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此刻也是一具尸体。被保护的才是受害人,才会有人救。而自己呢?双手被拷的自己,强行被拉上车,行驶在午夜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