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退一步的距离
出门的时候太匆忙，熊安静都不曾留意纪斐然告诉她的地址居然是一处高档小区的售楼部。
等她走进去见到他以后更觉得发懵，“纪斐然，你约我来这里干什么？”
“买房。”
“买房？”她好像听外星语，有听没有懂，“谁买房？买什么房？”
“当然是我了。”纪斐然拉着她的手，指沙盘给她看，“这栋楼怎么样？前面是湖水，后面是观景带。交通也方便，我觉得七楼的位置不错，你觉得呢？”
“为什么问我？是你买房，又不是我。”
熊安静已经看傻了眼，这是一处紧临湖水、交通便捷、生活配套设施齐全，外加闹中取静的高档住宅小区。他看中的房型又是复式结构，足有三百六十平方米。这样的房子加上装修，没有五百万怕都不够吧！她趁着售楼小姐不注意，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小声地说：“你只是看看而已，不是真的要买吧？”
纪斐然不做声，只是把她丢给售楼小姐，一转身他吩咐人家：“买什么位置，挑什么房型，全部她说了算，你向她介绍就好。”
难得送上门一位舍得出钱的金主，售楼小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还一个劲地奉承熊安静：“小姐，您真是有福气，找了个以你为中心的老公。刚刚您还没到的时候，您老公就说了，这套房子是买给您的，所以一切由您做主。”
熊安静慌忙摆手，“不是，他不是我老公。”
售楼小姐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二位还没有登记注册嘛！反正已经水到渠成了，买这套房不就是为了结婚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售楼小姐一个劲地抓着她做推销，熊安静已经顾不得思考纪斐然为什么拉她来选房，用心为他挑选起来。
“我不要复式结构的房子，可用率低，装修又得多花好多钱。我要四室两厅双阳台带储藏间的房型，最好控制在一百四十平以内。一百四十平以上的房子要多交购置税，不划算啦！有个储物间，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可以塞进去，以后如果有了小孩，小朋友的手推车啊玩具啊都可以收起来。四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儿童房，还有两个嘛……一个留给他，他做投资需要安静的书房，女主人也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也可以做小朋友的游戏室。还有就是卫生间，不可以离厨房太远，要不然铺设天然气管道接热水会很麻烦……”
她挑剔而周到，考虑了购房的方方面面，完全用不着纪斐然操心。他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跟售楼小姐比划。
她的描述，让他几乎看到了这套房未来的模样。
她刚刚和售楼小姐提到女主人需要自己的空间，这点他完全赞同——他会在她的书房里留一面墙给她手绘，画什么呢？
就画兔子熊吧！画那只长着长耳朵的熊，有点可爱，有点搞笑，也有点糊涂，都以女主人的身份帮人家选房了，还搞不清有个人在喜欢着她——那种心情已经酝酿了很久很久。
他优哉游哉地笑着，优哉游哉地看着售楼小姐的眉头一点点地锁紧。是啊，怎么能不生气呢？原本要卖掉的是三百六十平的豪宅，现在变成一百三十八平方米的普通公寓，销售佣金得少多少啊！
买下了房子，接下来就是装修。纪斐然又拖着她一起看装修图纸，设计最佳装修方案。
“为什么是我？”熊安静皱着眉头，下巴快掉到胸口了，“你不是说这套房子以后会用来跟你太太、小孩住嘛！那这套房子该怎么装修，你应该问你日后的太太吧！”
“我现在又没有太太。”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只对经济和投资有灵感，什么色彩啊空间布局啊，完全搞不清楚。你是学美术出身的，虽然不是室内设计师，但对这方面应该也很擅长才是。朋友之间帮帮忙不可以吗？”
他都说到这分上了，她还能怎么办？帮他做室内设计喽！
她跟室内设计师一起规划着整个房子的装修、布局、摆设，“对了，书房留一面墙，你什么也不用做，留一面白墙给我，我来画手绘。”
“对对对，留给她画，她很会手绘。”他们俩真是心有灵犀，纪斐然一个劲地点头，甚至连画什么内容，他都想好了，“兔子熊，画兔子熊！我比较喜欢兔子熊。”
笨蛋兔子熊，我都说到这分上了，你还听不懂吗？
“好好，我帮你画兔子熊，希望你的太太和宝宝会喜欢。”
笨蛋兔子熊，她还真没听懂。
他们正在讨论着房子的设计方案，熊安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喂？我是熊安静，哪位？”
“我是陈鹏远。”
“陈鹏远？哪位陈鹏远？”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好像她错过了什么该记住的事。有吗？对了，陈鹏远不就是跟她相亲的陈老师嘛！天啊，她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给忘了？
熊安静立刻站起身来，握着手机的她浑身紧绷，“啊，陈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约好了中午在你杂志社楼下的西餐厅见面，你现在在哪儿？”
对哦，她今天中午约了陈老师，可纪斐然一叫她去谈设计方案，她就完全忘了和陈老师之前的约会。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误了，我马上……马上就赶过来，马上！”
“不用了，我打电话来其实只想问一件事。”陈老师的声音冷了又冷，终于还是说了，“我打电话到你杂志社，你同事说你和一位先生去装修新房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可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们……你和我似乎没有再联络的必要了，不需要浪费大家时间嘛！”
“不是的，其实我是……”
解释啊，熊安静，你解释啊！说你和纪斐然之间其实没什么的，说你们只是朋友而已。
陈老师握着电话一直没挂，耐心地等待着她的解释。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她也知道，只要她说她和纪斐然之间没有暧昧，陈老师一定会相信。
握着电话久久，久到熊安静几乎忘了要怎么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她听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她真的挂上了电话，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就这样结束了这通电话，也结束了一个不错的丈夫人选。
纪斐然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为了那个相亲对象紧张兮兮，看着她为了那个人结结巴巴，看着她呆若木鸡地挂上电话。
“为什么不解释呢？告诉他，事实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你只是陪一个朋友装修房子而已，这样不就好了。”
她慢慢地跌坐在圈椅内，把玩着手机，忽然提起的笑看上去有点无辜，“陈老师是不错的丈夫人选，人品好，性格好，工作不错，薪水也过得去。跟他交往，我应该可以顺利地在二十五岁之前结婚，婚后的生活会很平稳，也很舒适。可我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就是那种感觉——很爱他，很需要他，离不开他，我丈夫就该是他的感觉——没有，对着他，我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所以既然他误会了，不如就这样结束好了。”
她说得平静无波，他听着却是欣喜若狂。握着她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汗沁到了她的肌肤上。
“这样也好，既然缘分注定不是这个人，那早点结束不是更好。”
他还笑得出来？她郁闷到了极点，“完蛋了，这样下去，搞不好我二十五岁还没找到男朋友。”
“没关系，就算找不到男朋友，不是还有我等着回收你嘛！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是是是，万一我二十五岁还没找到男朋友，你就娶我……我就嫁给你……”歪着脑袋，她忽然问他，“我倒霉得需要你来接收，那是不是太可怜了？”
咳！他快被她气死了，“哪里可怜了？由我来娶你，你哪里可怜了？别不知好歹了，兔子熊，我才是屈尊降贵，大发慈悲地收留你呢！”
“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不让你屈尊降贵、大发慈悲的，放心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室内设计图上留下一面白墙，留给她画兔子熊，旁边还有个跩跩的男生。
“熊安静，你害死我了！”
原本温嘉丽还志得意满地给陈老师打电话，关心他和熊安静相处得怎么样，她甚至还准备提前蹭一顿“谢媒饭”。
没想到电话刚接通，她就被陈老师一阵数落——人家都和男朋友去看房了，你还把她介绍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耍着我玩是吧？
听得温嘉丽一头雾水，谁和谁去看房了？谁有男朋友了？是熊安静吗？别是误会了吧？
陈老师说得信誓旦旦，由不得温嘉丽不信。她不敢耽搁，直接冲到杂志社来找熊安静了解清楚。
“你到底跟谁去选房了？让人家陈老师误会成那样？”
“纪斐然啊！他说要买房，让我帮他参考参考。”说起这事，熊安静还一个劲地得意呢，“你不知道纪斐然有多笨，挑那种又大又不实用的房型，这不是活脱脱让人家狠宰嘛！最后我选了四房两厅的房型，又实用，通风又好。”
谁问她纪斐然买什么房子了？她要知道的是为什么她陪他去买？
“纪斐然准备结婚吗？为什么要买房子？”
“有钱呗！”熊安静不在意地回道，“他说先买好房子，找到老婆就可以直接搬进去结婚了。”
“那他买的是婚房喽？”温嘉丽一步步把她往沟里带。
熊安静还浑然不觉地直点头，“应该是吧！我觉得那房子很适合一家三口，附近就有不错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生活配套也很全面。”
她替人家考虑得还真细呢！温嘉丽斜着眼睇着她，“既然是人家准备结婚的房子，不是应该带着准备跟他结婚的人去选嘛！为什么找你？”
是啊，为什么找她？
理由很简单啊！“因为他还没找到和他结婚的人，所以先让我选喽！”
是这么单纯吗？是吗？她相信，温嘉丽可没那么傻。
温嘉丽抛出致命的问题：“那你又为什么放相亲对象的鸽子，陪他去选房？”
“这个……”
答不出来了吧？答不出来了吧！这两个人分明就交情不单纯，还装！
想到她把自己推到不仁不义的地步，温嘉丽就忍不住发脾气，“你跟纪斐然玩暧昧就玩嘛！干吗答应跟陈老师去相亲？你爱陪他选房就选嘛！干吗让陈老师知道，让他误会我和你联手恶作剧，故意耍他？”
从这一刻起，温嘉丽发誓：“我再也不帮你介绍男朋友了，熊安静，你就跟你的纪斐然混一辈子吧！”
“温嘉丽……”
她生气了吗？就这么气呼呼地冲出了杂志社。
熊安静无奈地望着迅速关上的电梯门，无奈地歪着脑袋，刚刚她说什么？
就这样和纪斐然混一辈子——这个提议不错嗳！居然让她有点怦然心动。
温嘉丽火爆的造访在杂志社内掀起轩然大波，那帮爱听墙根的家伙都知道她为了陪纪斐然选房，放相亲对象鸽子的事。
“难怪那么好的相亲对象摆在你面前，你都不动心呢！原来早有心仪的人了，早说啊！我们又不会抢你的。”
一帮结了婚或有男朋友的同事姐姐围着她叽叽喳喳，唠叨得没完没了。
熊安静忙摆手撇清：“没有，纪斐然不是我男朋友，只是老同学，十九年的同学。”
“拉倒吧！”薇薇姐最不信她这话了，“之前还把纪斐然介绍给我，早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说什么我也不去丢这个脸啊！”
“真的真的，他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友情而已。”熊安静还辩驳呢！拉着美编组长就问：“我像是在跟他交往吗？像吗？”
一帮的同事忙不迭地点头。
“哪有？”
“还没有？”薇薇姐问她要样东西，“把你手机给我，我们来试一试好不好？”
试就试，谁怕啊？熊安静把手机给她，薇薇姐找到纪斐然的电话打过来，“喂，纪斐然吗？我是熊安静的同事薇薇姐啊！对，她现在在主编那里，她要我给你打电话……她说想喝避风塘的奶茶，想吃克莉丝汀的蛋糕，元祖的红豆大福，还有星巴克的卡布奇诺……对啊，都是熊安静想吃的东西，好好！你马上送过来是不是？好！那我们等你哦！”
薇薇姐乐颠颠地挂上电话，乐颠颠地瞅着熊安静，“我们俩打赌，一个小时之内，我刚才点的所有东西，他一定会全部买好亲自给你送过来。”
“你会不会玩得太过分了？那么多东西，他得跑好几个地方才能买全呢！”
“不过分怎么能试出他对你的心意？”明明就是薇薇姐自己嘴馋，顺便报复一下相亲那天被纪斐然耍的旧恨。
他会来吗？他不会来吧？熊安静正犯糊涂呢！窗外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轰隆隆暴风雨来袭，风风雨雨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纪斐然应该不会蠢得赶在这时候来给她送外卖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们的关系哪至于到那一步啊？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可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瞥向电梯方向。
过了一个半小时，大家都快忘记这个赌约了，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前台小姐忽然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一路走她还一路嚷嚷：“熊安静，你男朋友送外卖来了。”
“我哪有什么男朋友？你乱讲。”
“还说不是？他虽然是开车来的，可还是淋得浑身透湿。他还拿自己的外套遮住这些吃食，生怕淋坏了。”前台小姐露出满心羡慕的模样，“这么优质的男人居然不是你男朋友？！那好啊，介绍给我认识吧！给我认识啊！”
薇薇姐推开她，直奔那堆外卖，她一件件数着，一件件重复着：“避风塘的奶茶，克莉丝汀的蛋糕，元祖的红豆大福，还有星巴克的卡布奇诺，四样东西一样都不缺，而且每个都买足了八份，正好是我们美编组的人数——熊安静，你还说自己和纪斐然没关系，那他怎么可能冒着大雨跑四个地方给你买这些，还把你同事的份都捎上。”
“好啦，你就吃吧！”美编组长实在看不过去了，拿蛋糕塞住她的嘴。有美食分享就好啦！管人家是什么关系呢？
大家你拿一份，我拿一份，说些暧昧的话径自去了。独留下熊安静望着他送来的外卖，不知该如何是好。等等，袋子底下还放着什么？
是黄桃罐头，她最喜欢的牌子。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兔子熊，食物被抢光了吧？伤心吗？留个罐头给你，吃这个吧！
不是吧？连这么细小的事，他都留意到了，难道说他们的关系真的很暧昧？
还是，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不行不行，就算他们俩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亲密地相处下去。万一让人起疑，会害他交不到女朋友的。
在一片轰隆隆的雷雨声中，熊安静一边剜着黄桃，一边做下决定——从今天起，她要跟纪斐然保持距离，保持安全距离。
安全，安全很重要。
热烘烘的正午，好想吃一罐冰镇的黄桃哦！可这么热，熊安静实在不想自己去街上买，要不要打电话要纪斐然送来呢？
不要，说好要保持安全距离的。
这么闷热的天，下班的时候会下雨吧？一遇上下雨天就打不到车，地铁也变得好挤，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要不要给纪斐然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她呢？
不要，说好要保持安全距离的。
她喜欢的那个男明星主演的电影上档了，要不要打电话让纪斐然去预订电影票，晚上两个人一起看呢？
……还是算了吧！
距离，现在他们之间最需要的就是距离，确保他们的友情绝对安全的距离。
她给他距离，可人家没打算给她留空间啊！
看到那部电影上档的消息，纪斐然第一时间给熊安静打了电话，“兔子熊，你喜欢的男明星又出来露肉了，要不要我现在去买电影票，然后晚上陪你看电影？”
“不用了，没时间，谢谢，再见。”四个词语，让熊安静短暂而迅速地挂上了电话。
纪斐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只留下“嘟嘟嘟嘟”的声音。怎么回事？电话坏了？还是他打错电话了？
熊安静自以为安全地挂上电话，不曾想偏有人把她往纪斐然的身边推。
头一个便是那个爱炒股票的责任编辑——
“熊安静，听说你男朋友是搞证券投资的是不是？”
“再重申一次，他不是我男朋友。”
“今天股市怎么一开盘就大跌啊？你帮我打电话问问你男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利空消息？还是准备进入大熊市了？”
“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不是炒得挺专业嘛！问他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快点啊！”
“……上帝啊，他真不是我男朋友啊！”
责编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直接发话了，万般无奈的熊安静只得给纪斐然打电话，“喂，是我，我们责编说今天股市大跌，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给他打电话就为了这个？好吧，这也算没把他当外人。纪斐然毕恭毕敬地解释，熊安静像答录机一样重复——
“他说预计银行周五会加息，除了银行股，对其他个股都会有影响。他还说，如果你手中的股票已经连涨了几天，就寻机出货吧！可以适当进一些盘子比较小的地方性银行股……”
纪斐然说完了，熊安静也重复完了。他复又问她：“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没有，谢谢，拜拜。”
这回更少，三个词就把他给打发了。
纪斐然真的没办法漠视这种局面了，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对他冷淡起来？是他事先做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还是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越想越坐不住，反正也静不下心来分析市场，索性推开手里的事，他开着车直奔她家楼下。堵在那里，就不信见不到她。
熊安静回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晚。
都晚上九点多了，她才一个人晃晃荡荡踱回了家。让纪斐然欣慰的是，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如果现在她的身边再多出一个身影，那他才要发狂呢！
他靠在车边阴狠狠地用他的方式喊她——
“兔、子、熊！”
听到这个声音，熊安静下意识地调头逃跑。
还想跑？她以为她叫兔子熊，她跑得就会比较快吗？纪斐然三步并作两步，一抬脚就把她抓了回来。
“你是在躲我吗？”
“哪有？”她的眼睛瞟啊瞟，心虚得不敢去看他。
还说没有？他就不懂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你为什么突然躲起我来？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楼上一阵轰鸣声。这都几点了？楼上在装修吗？
“你们家楼上在干吗？预演地震场景吗？”
提起楼上的轰鸣声，熊安静的肩膀一下子塌了，“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了吧？”趁他不留神，她试图转移话题，“楼上急着结婚，正在赶时间装修，每天晚上都折腾到半夜，投诉也没用。我被吵得脑袋都炸了，真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那正好！他拉着她的手把她往车里拽，“跟我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事先申明，我不去你家啊！”
“不是我家。”至少现在还不是。
纪斐然一路飚车把她带到了目的地，原来是他们俩一起挑选，一起设计的新家啊！熊安静推开新家的门，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真的跟他们设计的新家一模一样嗳！
“没想到这么快就装修好了。”她摸着墙一间房一间房地看，“这是主卧室，这是儿童房，这是你的书房，放满了书柜。这是……”
最后这间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放，留出一大面白色的墙壁。
这是留给她画手绘的地方。
这是他留给她的空间，他不曾告诉她。
熊安静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纪斐然，你真的……你真的留了一面墙给我画手绘？”
“不是啊。”他手插在裤袋里，跩得二五八万，“我留着墙没事干拍蚊子玩的。你想啊，一只只吃到撑的蚊子被你拍死在墙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光是用想的，就很让人……兴奋。”
好恶心，这家伙总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耍酷！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喜欢这个家和这面墙壁。
熊安静的指腹触摸着那方白墙，她的脑海里已经在勾勒图案，她要画一只站在山顶上的兔子熊。一直很想饱览名山大川，可只要想到爬山的艰辛和下山后腿肚子发抖的痛苦，她就没了勇气，宁可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
她要画一只有勇气的兔子熊，站在山顶，于寒风中一览众山小。这只兔子熊什么也没穿，就戴了一条暖融融的围巾……嗯，就画这个。
她眉飞色舞地想象着，一转眼又耷拉下脑袋，“完蛋了，之前还说要跟你保持距离，这样下去大家更要误会我们俩在交往了。”
“你就是因为怕别人误会所以不跟我去看电影，不找我，也不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
真是笨死了，兔子熊。
纪斐然严重警告她：“谁爱误会就误会去，你喜欢我吗？”
啊？什么？喜欢他？熊安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喜欢那种斯斯文文的男生，不喜欢你这种自大又爱耍酷的家伙。”
“我有那么差吗？”
“总之你不是我喜欢的这一型啦！”
说得他隐隐心伤，他还死撑，“放心，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飞机场！太平公主！四川盆地！”
直接说她胸部小不就完了，早就知道他喜欢大胸妹了。可她到底在懊恼些什么？
纪斐然只想赶快结束这种口是心非的对话，挥挥手，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总之，我们俩喜欢的都不是对方这一型。所以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管他呢？”
“那我可不可以开始画这面墙？”熊安静嘟着嘴装可爱。
“随便，只要你喜欢。”纪斐然双臂抱怀负责装酷。
“谢谢你，我真是太喜欢这面墙，太喜欢这个家，太喜欢你了！”
熊安静忽然伸出手将纪斐然紧紧拥抱，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硬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满脑子里都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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