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野犬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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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斑羚肉

靠着卡塔拉鲜血的哺育,阿卡活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阿卡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并且它活得很好。卡塔拉既是阿卡的姑妈,又是阿卡的养母。在卡塔拉的悉心照料下,这只小野犬的成长速度提前了,仅仅一个月大,阿卡就可以进食肉糜;两个月大时,阿卡就完全可以进食肉块了。

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显现出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不同的个性。在卡塔拉搬运幼崽时,阿卡是唯一一只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幼崽。在如此幼小的年纪,阿卡已经展现出了极好的韧性。卡塔拉相信,只要假以时日,阿卡一定会成长为一只优秀的野犬。在阿卡身上,卡塔拉重新看到了家族复兴的希望。

两个月大的阿卡已具备了三个月大的幼崽所具备的一切本领:它不仅学会了咀嚼食物,还会将肉块撕开,甚至已经学会了独立捕捉老鼠的本领。此时,阿卡已经不再需要住土豚洞了,而是可以跟随卡塔拉和苏米一起在丛林和原野上四处行动了。

为防止洛克家族的追杀,卡塔拉、苏米带着阿卡离开了丛林中的土豚洞,在希鲁斯野犬家族原有的领地上四处游荡,居无定所。一旦它们找准了目标,准备捕猎时,就会将阿卡隐藏在附近的枯树洞里,或者是一丛灌木里,再或者是一个小土坑里,用杂草将它盖好,只留下两个鼻孔供它呼吸。阿卡总是设法露出两只眼睛,默默地学习着卡塔拉和苏米捕猎的一切细节。

到阿卡三个月大时,它就可以跟随着卡塔拉和苏米一起狩猎了。它们一般不去追捕羚羊、角马、水牛等体型较大的食草动物,主要靠追捕猫鼬、野兔等小型动物为食。一方面是由于它们活动的地带位于洛克族群控制下的希鲁斯河畔,它们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很容易被发现;另一方面,由于它们数量过于稀少,形不成集体狩猎的阵势,既无法捕获像黑斑羚这样行动敏捷的中型食草动物,也难以扑倒像野水牛那样强壮有力的大型食草动物。

卡塔拉将它从妈妈马沙那里学来的狩猎技巧全部教给了阿卡,特别是猎捕黑斑羚的狩猎绝技。可是,由于条件限制,它们从来都无法实践许多狩猎技艺,更不敢在洛克家族的领地上大张旗鼓地追赶黑斑羚,以免惹祸上身。

每天,阿卡看着草原上成群结队的黑斑羚在它的眼前掠过。阿卡像着了迷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黑斑羚的肉香,它甚至已经在睡梦中品尝过好几回黑斑羚肉的味道了。但醒来后,阿卡总是忘记了黑斑羚肉到底是什么滋味,因为它从来都没有品尝过。

卡塔拉看到,一行六只成年野犬正在猎捕一只黑斑羚。

扇形队伍在急速奔跑中慢慢收紧,瞄准了一只体形较大的雄性黑斑羚。这只正值壮年的雄性黑斑羚在过去的整个繁殖季节里,一直处于决斗状态。尽管它最终赢得了繁殖权,却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尤其是它的后腿有道明显的伤痕,使它的“之”字形跳跃缺乏力度。

杜美拉冲在狩猎队伍的最前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卡塔拉一看就明白了,杜美拉用的是妈妈传给它的狩猎绝技,它又传给了杜美拉。杜美拉现在俨然是希鲁斯野犬族群旧有领地的占有者,完完全全地继承了妈妈马沙的狩猎作风。

杜美拉狩猎中流露出的傲慢,令卡塔拉感到一丝不悦。

忽然,埋伏在前方的苏曼冲向了雄性黑斑羚。黑斑羚掉头冲向了池塘,跳入了水中,在池塘中间找到了一个立足点。黑斑羚的身体要比野犬高得多,并且更熟悉池塘中的地形,六只野犬在水中失去了所有的狩猎优势。一旦它们向左攻,黑斑羚就向右;一旦它们向右攻,黑斑羚就向左,前后左右不断地变换着方向,弄得六只野犬晕头转向。

过了一会儿,洛克溜走了,它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其余几只野犬看着首领洛克离去,也相继走开了。只有杜美拉和苏曼焦急地来回跑动着,既不愿放弃,却又无计可施。因这几天一直下雨,它们好几天都没有捕到像样的猎物了。如果今天再捕不到黑斑羚,杜美拉的孩子和苏曼的孩子都会因为吃不到奶和肉糜而虚脱。

非洲野犬虽然进化出了非凡的捕猎能力,有“非洲超级猎手”的美誉。但它们往往缺乏伏击狩猎的耐心,甚至可以说,它们根本就不会伏击狩猎,只会采取轮番追击的狩猎战术。

卡塔拉却与众不同,它不仅继承了妈妈马沙所有的捕猎绝技,还从傻叔那里学到了不少鸡鸣狗盗的小本领——比如,学鬣狗嚎叫,以狗刨的方式在水中游泳。这些小本领虽然显得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在伏击狩猎中却非常实用。卡塔拉能在没有领地的流浪生活中将阿卡养大,凭的就是这些小本领。

卡塔拉从树丛中蹿出,迅速潜入了水中,游向池塘的深水区。此时,杜美拉和苏曼正做着最后的努力,踩着浅水区的池塘底部向黑斑羚展开了猛攻。黑斑羚别无选择,颤抖着跳入了深水区。卡塔拉从水中跃起,一个猛扑,准确无误地咬断了黑斑羚的喉管。

杜美拉诧异地望着卡塔拉。卡塔拉没有理会杜美拉,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狩猎结束后,吞一肚子食物的杜美拉急着赶回去给幼崽喂食,小跑着远去了。苏曼也吞了一肚子食物,却悄悄落在了后边,偷偷寻找着卡塔拉。近一个月以来,它已经意识到卡塔拉和苏米就在附近。

被藏在树洞中的阿卡,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捕获的黑斑羚,不知流了多少口水。就连哪只野犬吞食了黑斑羚的哪块肉,它都看得清清楚楚。它想象着这些肉块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它慢慢地回味着,嘴里居然就有了肉香的感觉。

看着两只成年野犬离开之后,阿卡经不住黑斑羚肉香的诱惑,第一次将卡塔拉姑妈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擅自走出了树洞。它边啃咬着黑斑羚的头骨,边模仿着刚才卡塔拉在水中跃起扑击黑斑羚的动作。

忽然,一块糯滑的黑斑羚肝脏吐在了阿卡的面前,这是阿卡只有在梦中才见到过的情景。阿卡舔了舔黑斑羚肝脏,品尝到了它从未品味过的美味。阿卡又反复舔了舔自己的鼻尖,以便证实自己没在做梦。

阿卡抬起头,看到一只雌性野犬在慈爱地俯视着它。阿卡模模糊糊地记得这个形象曾经在自己的记忆中出现过,却又不是十分清楚了。通常,野犬幼崽几乎记不清三周大之前发生的事情,在阿卡的印象中,它从出生以来似乎只见过卡塔拉和苏米两只成年野犬。

本来,苏曼希望能找到卡塔拉和苏米。没想到,它竟然看到了它日思夜盼的长子阿卡。

阿卡还活着,并且长得如此健壮,它的体格足足有它的弟弟妹妹两倍还多。看着阿卡熟练地撕开黑斑羚的肝脏,一片片地撕食着,苏曼放心了。

苏曼匆匆远去。因为在杜美拉控制的土豚洞里,还有它的十个生长迟缓、还未学会进食肉块的幼崽。

阿卡感激地望着这个给它喂食的阿姨,看着它摇着雪白的大尾巴的背影渐行渐远。阿卡怎么也没想到,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第一次叼给自己食物,也是最后一次给自己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