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民间收藏实用全书:连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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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关于图画"独立性"的探讨

我们说连环画以图为主,是在文图相结合的框架之内,就其相互关系而言的。如果由此而忽视脚本的重要性,则是不能赞同的,因为它违反了结合的规律。但是,在连环画的论坛上的确有这样的主张,认为绘画应摆脱脚本的束缚而独立存在。

这和我们前一篇里探讨过的脚本有无"独立性"一样,也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这一主张的具体论点,请参阅1986年第,2期《连环画论丛》中《关于连环画艺术如何发展的探讨》专辑中的一些文章。他们的意见归纳起来,主要为下述几点:

1.关于连环画的本质特性——认为是"流"、"虚幻空间流",或者叫"流动"。这种"流动"是心理的,是艺术家的思维、情感的流衍过程。

2.关于文和图的关系——认为讲故事不是连环画的目的,主张要摆脱文学情节和脚本的局限;或者说要舍弃脚本,跳出"文学附庸"的窠臼,到精神运动中去寻找空间。这就是连环画发展的新方向。

3.关于创作设想——认为连环画要打破常规,建立绘画本身的连续性,即脱离文字形成直观的连续。它是直接表现思维的绘画,直接以画家的思维方式出发,表现一种连续的、画与画之间组合的新样式。

持这一主张者自称是"连环性绘画"的理论。对于这一理论究应如何评价呢?在其后出版的《连环画论丛》中曾对此展开讨论。有的同尽对此表示支持和鼓励,对在这一理论指导下的新创作也颇赞赏。而不赞成这一理论者,则认为它背离了文图相结合的原则,因面很难在这一理论指导下创作出优秀的作品来。这种看法在讨论中占主导方面。很显然,上述"连环性绘画"理论是前些年文艺界兴起的西方现代派思潮在连环画艺术当中的一种表现。西方现代派艺术思潮各种各样,众说杂陈,也并非一无是处,但其通病却是脱离群众,抬高自己;强调主观,轻视客观;强调形式,轻视内容,不能全面地把握艺术的实际。所以,我们应该有所鉴别,不能盲目吸取。同时,这一"绘画性理论"的出现,也是长期以来连环画主要依靠改编,画家被动地依据脚本创作,因而较难发挥主体意识的一种逆反思绪的具体反映。所以,它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对于这一理论的分析和研讨所涉及的问题很广,这里不可能详谈,只能先就连环画绘画能否离开脚本而独立存在这个中心问题,来谈一些意见。其它问题的探讨,将在以后有关的篇章里寻找机会再谈。

要创新应该勇于探索,力戒思想保守,不能墨守成规。但是连环画艺术的基本规律和独特的艺术法则,却是离不开的,而且必须受其制约。因为如果背离了这一基本规律,也就没有什么连环画可言了。当然,究竟什么是连环画艺术的规律,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应该展开讨论。那么所谓"流"或"流动"是不是连环画艺术的本质特征呢?应该说"流"或"流动"是连环画本质的一个属性,但它并不就是连环画的本质。固然,没有流动就没有连续性,故事也就不能发展。但是,这种流动力又来源于何处呢?他们认为来源于"思维"、"心理"和"精神运动"。但是,任何具体的思维和心理及精神运动,都不能离开物质基础——生活内容,否则就不能运动起来。即使有了生活材料,进行思维活动,可以产生流动,但这种流动的结果却未必就是连环画的诞生,而连环画的诞生必须是在生活的基础上有一个明确的创作动机,然后根据创作连环画的基本规律开展思维活动,才能"流"出连环画来。否则,在生活的基础上进行任意的思维活动,可能产生别的成果,但决不会是连环画。由此可见,所谓"流动"并非连环画的本质特征,它只是创作连环画的一种表现方式。而连环画的"流动"归根到底只能来源于脚本的文学故事。

图画擅长表现瞬间的情景,不善于讲故事,这是对的。但是文图结合起来形成连环画,就不仅可以讲故事,还可以表演故事了。无论是讲故事或表演故事,必须先看个故事本子,没有脚本故事也就没有连环画。有人认为没有脚本也能画连环画,这可能是一种误解,要知道脚本不只是改编,也可以创作;不只是成文的,也可能只有一个构思设想。譬如,你画《快活林》时,虽然"没有按照先写好的文字脚本去搞",但这个《水浒传》所描绘的人物故事,早就存在于你的头脑中了,你就是本着这个故事去画的,可以说脑海中已先有个未写成文字的脚本,否则,你就不可能把《快活林》画出来。又譬如《诗画三章》的作者介绍创作经验说:"它既不是以某一文学作品为媒介的再创造,也不是我目编的脚本的形象的延续,而试图将自己所理解的人生,无论是横的还是纵的,这一广阔的画卷,以自己情感倾向浓缩为形象系列,即'虚幻的空间流'。

……《母亲的回忆》所表现的发展流程是纵的,它是一个女人的历史造像,但在每一阶段的造像中,我又力图扩充其横的容量,使它成为一个时代情感的标记。"这一作品以一个女人的历史为本,实际上也还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脚本为根据的。虽然故事简单,却不是凭空任意画出来的。作者的本意是想摆脱脚本的束缚,但实际上并未完全摆脱掉。后来,他们在这一理论指导下继续迈步走去,真的完全摆脱脚本的束缚,打破时空观念,而创作出《画屋——夷之舞》(刊于(中国连环画艺术》第7期)、《红色之旅》《蓝色之旅》(刊于《中国连环画》1987年第9期)等作品时,其客观效果就大不相同了,普遍反映是看不懂,也就很难说有什么吸引力和感染力了。这一客观效果,应该引起作者和研究者思考。作为一种探索和尝试,即使广大读者一时不能接受,也无妨继续探索和尝试下去。若是将它看作是"连环画发展的新方向",那恐怕是言之过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