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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怪癖

刘学林

幽谷拾光

十年浩劫,扭曲了多少人的精神世界。在他们的心灵深处,留下了多少难以愈合的伤口!人性的摧残,会不会导致人类自我的毁灭和遗弃呢?

蛟龙出海

胡老历尽磨难,三中全会后终于又回到编辑部。去时年轻俊美似临风玉树,大难不惧;归时老态龙钟如风干烧鸡,噤若寒蝉。

办公室是个大房间。门口摆着电话机。靠走廊的墙边放一排大柜子。六张办公桌在两个窗户前摆成两个“品”字。

五张办公桌都已经有主,只有最外边那张闲着。胡老就在那张办公桌后的藤椅里安放下自己,瘦削弓起的脊背正好对着门口。

大概这久违的环境已经陌生恍若隔世了,老头显得惶惶然心神不宁。第一天上班时,背后的电话一响,竟吓得他浑身一颤如受惊猴子急忙回头。二次铃响也没多少好转。不光是对电话铃声,对背后的任何响动皆是如此。每每背后有门的开启声和人的脚步声他就不由自主回头窥视,即使勉强忍下也会紧张地警惕地全神贯注地感觉着背后人的一举一动,直到那人走过方定下心来。编辑部本来杂乱,送稿的查稿的谈稿的加上本部人的进进出出老不断人,这就搅拢得胡老几乎无法工作。

不久,又调进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小丁。六张办公桌已满员,再摆不下第七张办公桌。于是刚提为副主编的老扬就搬到了主编室。老扬是给小丁腾的位置,可还没等老扬拿完东西,胡老就委琐却坚定地占据了那张桌子。都觉得老头儿脾气古怪也就没有说什么。小丁就坐了胡老原来的位置。

胡老的新位置是对着里边的窗户,这样只靠墙角坐的大周和找大周的人从他背后经过,老头儿明显安心多了。但他仍不满足,毕竟还有人从他的背后过。他觊觎着大周和笑弥勒马魁的位置,因为只有大周和马魁占据着两个墙角。两年后大周调出编辑部他才实现了这一夙愿。

一次,小丁有事到胡老家去,发现胡老的写字台摆得非常奇特。胡老背靠墙角坐着,写字台竟像小商店的柜台或经理的办公桌那样冲着门口。

小丁忍不住问:“胡老,您怎么这样摆法?”

胡老左眼下边的肌肉动了动,说:“我觉得这样挺好。”

“您不怕面前有人影响您工作?”

“不怕,我就担心背后有人。”

小丁一怔,一颤,想说什么,却没说什么。

诗文并茂

伤逝

今夜心灵深处的那条暗河已经封冻

雀跃的鸟儿们也无法栖落于精神的枝头

噩梦反复围困着你空乏的躯体

今夜有没有一盏灯

有没有一束盛开的火焰

重新燃亮你晦暗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