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总经理的脸色异常难看,小王连问走不走都不敢,就在驾驶座上坐着,但整个神经都在感觉文山的一举一动,随时听候命令。
文山坐了能有十分钟,这脑袋才算回到自己脖颈上,他对小王说:“去省实验学校。”
姜亚梅休息,并没在学校,她家也没有电话,小王左打听右打听才算按照值班老师给写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这片住宅一看就远不如穆丹家的那片高级,旧式的楼房,也没有门岗,车可以直接开进去,并没有大城市生活经验的文山这才明白住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小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人分三六九等,货分高低贵贱,古今亦然。
姜亚梅在家,还是她开的门,一见是文山楞了一下,然后急忙出来问他:“你找我?”
“不找你找谁,我这也不认识别的人。”文山苦笑了一下说。
“那好,你等我一小会儿,我马上出来。”说完姜亚梅进屋并关上了门,也没让文山进去。
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文山也不知道姜亚梅的时间是怎么计算的,一小会儿是多长时间。
再出来时姜亚梅已经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平高跟鞋,还化了淡妆,顿时整个人跟刚才不一样了,显得秀丽清雅,文山努力回忆她换装前穿的是什么,但实在想不起来,刚才他没有注意。
见文山盯着自己,姜亚梅嫣然一笑,说道:“都中午了,你不请我吃口饭?咱们边吃边聊。”
滨州文山不熟悉,饭店是姜亚梅找的,店面不大却很干净,小王也懂事,并没有和文山一起吃,而是自己在大厅要了份饭菜,所以单间里只有文山和姜亚梅。
饭菜上齐之后姜亚梅给文山倒了杯啤酒,见他不端酒杯问道:“怎么,没心情?”
别说喝酒,文山连食欲都没有,于是说道:“你自己喝吧,我不会喝酒。”
姜亚梅也不客气,自己干了之后对文山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穆丹她爸是副市长?”文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第一句话就问了出来。
姜亚梅倒没什么特别反应,吃了一口菜之后说:“是呀,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她又没说。”
“你也没问吧?”姜亚梅呵呵笑着。
“我问这个干啥呀,就没想过要问这个。”
“你呀,学生气太浓,听说现在都是总经理了,还没改变?”
姜亚梅知道自己的事这不奇怪,穆丹肯定会告诉她,自己的男朋友有事业也是件光彩的事,她更不用隐瞒,但如今文山听在耳里却觉得羞愧,这个总经理,对穆家来说根本算不上事业,还不如有个正式工作,对于穆丹,也并没增加她与家里抗争的砝码,就像所谓的官,毛利在朝光是官,在滨州连宦都够不上。
但有一句话文山服气,就是自己的学生气太浓,大学生谈恋爱基本不会问父母的事情,它不像相亲,首先是把双方各自的条件,包括家庭条件做以类比,然后找出同类项,大学生谈恋爱就是凭感觉,没有那么多羁绊,所以很纯净,但也因此而成功率不高,所以毕业前夕操场上哭得痛不欲生的女生有很多,文山不用想象,他和穆丹走的那天就看到好几对。
自己和穆丹的相恋就是学生式的,至今仍是,但和那些挥泪割情的恋人不同的是,穆丹坚持了下来,并为此承担着比自己大几倍的压力。
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差距,屈服者众,抗争者少,因为那个差距是真实存在的,聪明人都看清了,只有不聪明的人还在坚持。
姜亚梅无疑是聪明的,所以他问文山怎么还没改变?
“我没想过改变,但早知道是这样也就改变了。”文山笑得很无奈,把去穆家的事说了一遍。
姜亚梅听完摇头叹气,说道:“你不问她可以问问我呀,真服了你,你以为他们像我和穆丹似的,被你一通白话就收服了呀,那你也当市长和资本家了,穆丹她爸妈的底细你知道么?”
问完姜亚梅“偶”了一声,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文山要是知道底细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接着她把穆长青和蔡芝雅的底给掀了出来。
原来穆长青是开国将军之后,蔡芝雅是儒商之女,穆家与蔡家是世家,后来穆长青与蔡芝雅分别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滨州,生了一子一女,儿子穆宏考入北京毕业后也留在了那,并与一位将军之女结了婚,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他们不想让女儿远走,所以让她考师范,做一名普通的教师。
“你知道吗,我俩能去省实验学校都是穆叔叔给办的,我是借光。”姜亚梅嘻嘻笑了一声。
听完文山更加了解了穆长青和蔡芝雅,儿子已经离开,女儿要是再离开那就是在他们心头上剜肉,穆丹也清楚,所以才会去秀水支教,父母与女儿在斗法,而自己,就是穆丹的法器。
姜亚梅说完意犹未尽,在桌子底下踢了文山一脚,问:“你真拿六十万来的?”
文山点了一下头。
“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那么多钱。”姜亚梅露出很渴望的表情。
“没在我这,在小王那,就是那个司机。”文山说。
姜亚梅有些遗憾,又喝了一口酒说:“你要是拿这么多钱到我家,我妈肯定说,梅子是你的人了,你领走吧。”
文山知道姜亚梅说话有心没肺的,也没在意,问道:“你家里困难?”
“何止是困难,我爸妈都是工人,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现在工厂的效益不好,爸妈都在一个厂,快下岗了,我二姐和我还没结婚,我妈就等咱俩的彩礼钱给我弟娶媳妇呢,家里也小,所以我没让你进去。”
没想到大城市里也有这么穷的人,文山的心理平衡了些,他问:“那次去玩不都是你拿钱么,我还以为你的家庭条件比穆丹的好呢。”
“那次啊,那次是我跟原来的男朋友要的,他得赔我青春损失费。”
姜亚梅说完见文山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猛的在下面又踹了他一脚,嗔道:“瞎想什么呢,我和他没事,给我六十万还差不多。”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这一脚正踹在文山的小腿上,疼得他一咧嘴,赶忙用手揉着。
“疼了?真疼了?”问了两句之后见文山没搭言还在揉着,姜亚梅说:“那我给你揉揉吧。”
她不是客气,是真给揉,但不是用手揉,是用脚趾揉,脱掉鞋后她把脚伸进了文山的裤管里,吓得文山一把拖住了她的小腿,瞬间俩人僵持在那里,文山不敢放下,姜亚梅也没收回,这些是桌子底下的动作,桌子上俩人眼对眼,很长时间谁都没动。
这顿饭姜亚梅喝了两杯啤酒,吃了一口菜,文山则一口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