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龚自珍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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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汉朝儒生行(2)

[17]“匈奴”二句:邻近诸国,通过辗转翻译前来朝会。匈奴左臂;汉刘歆《孝武庙不毁议》:“东伐朝鲜,起玄菟、乐浪,以断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国,结乌孙,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肩。”乌孙王:《汉书·西域传下》:“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民刚恶,贪无信,多寇盗,最为强国。故服匈奴,后盛大,取羁属,不肯往朝会。”汉为抗匈奴,曾以公主妻乌孙王。“哀帝元寿二年,大昆弥伊秩靡与单于并入朝,汉以为荣。”昆弥,乌孙国王号。乌孙,古代西域国名,地址在今新疆伊犁河谷。七译,犹九译,辗转翻译。《史记·大宛列传》:“重九译,致殊俗。”张守节正义:“言重重九遍译语而致。”同,会。藁(gao稿)街,汉代长安街名,汉代四方的外国人均住在这里。

[18]武昭以还:汉武帝(前140~前87)、汉昭帝(前86~前74)以来。

[19]“狗监”句:此句是说武昭以来大小官都是战将,极言其国势强盛。狗监,汉代内官名,主管猎犬。鹰媒,主管猎鹰的人。

[20]“出门”二句:戍卒外出守边,大肆抢掠,三年一换,毫无斗志。攘(rǎng壤)臂攫牛羊,戍卒守边,到处抢掠边境地区人民的财物。攘臂,捋起衣服袖子,抻出胳臂。践更,古代的一种徭役。轮到的可以用钱雇人代替,受钱代人服役叫践更。

[21]三十六城:即汉代西域三十六国。这些国家曾隶属汉朝,班超做过三十六国的都护。《后汉书·班粱列传》:“前世议者皆日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人,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

[22]都护:官名,汉宣帝时设西域都护,是驻西域的最高长官。勤远:救援远方。

[23]期门:官名,汉武帝时置,掌执兵器作护卫的官。汉武帝喜微行,多与西北六郡良家子弟能骑射者期约在殿门会合,故称。阴喜:暗笑。

[24]关西:汉时指函谷关或潼关以西地区。《后汉书·虞诩传》谚语云:“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籍,籍贯。甚,多。良家子,家世清白的子弟。《汉书·地理志》:“汉兴,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

[25]“卅年”句:此人已多年任将帅。绾(wǎn皖),系。军符,兵符,调动军队的符信。

[26]椎埋儿:流氓无赖。《史记·酷吏列传》:“王温舒者,阳陵人也,少时椎埋为奸。”集解引徐广曰:“椎杀人而埋之,或谓发冢。”

[27]鸣珂里:贵族住的地方。《旧唐书·张嘉贞传》:“嘉贞为相,弟嘉佑为金吾将军,每朝轩盖驺从盈闾,所居之坊号日呜珂里。”

[28]大荒西:这里指西北边远地区。《山海经·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山名大荒之山,日月所人。”

[29]海水:这里指青海之水。

[30]郅(zhì质)支:匈奴单于。呼韩邪单于之兄,名呼屠吾斯。汉宣帝五凤元年,独立为郅支骨都单于。元帝初,叛汉。建昭三年,为西域副使尉陈汤攻杀,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千馀级(见《汉书·陈汤传》、《汉书·匈奴传》)。后世因以郅支代称外寇。

[31]楼兰:古西域国名,汉元封三年内附。楼兰国王居抒泥城,遗址在今新疆若羌县境,罗布泊西,处汉代通西域的南道上。因它居于汉与匈奴之间,常持两端,或杀汉使,阻通道。元凤四年,汉遣傅介子斩其王安归,另立尉屠耆为王,更名为鄯善。傅介子以是立功封侯。事见《汉书·西域传上》及《傅介子传》。后来便借为立功封侯的典故。以上八句写诗中所叙将军为关西良家子弟,长期掌握兵权,为人正派,出身平民,战功卓著,誓死保卫祖国。

[32]“上书”二句:写请兵的上书刚到,便引起朝廷大臣的震惊,都说将军某宜领军出征。

[33]“麟生”二句:意为任命将帅应看才能,不能看门第贵贱,何况中国各族人民亲如兄弟,更不应有民族界限。麒,麒麟,古代象征祥瑞的一种动物;风,凤凰,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麟凤,这里借喻贵族。

[34]“旌旗”二句:写将军被皇帝授予专职,节制一方军事。旌旗五道,宋人程大昌《演繁露》卷四:“旌者旗类。……国朝凡命节度使者,有司有给门旗二、龙虎旗一、节一、麾枪二、豹尾二,则是节变为旗,异于古矣。”这里门旗、龙虎旗、节、麾枪、豹尾,即为五道。这里是言礼仪规格之高。《晋书-舆服志》:“天子亲戎,五旗舒旆。”小印如斗,言印如斗大。《晋书·周凯凯传》:“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系肘后。”斛(¨胡),古代十斗为一斛。

[35]侧目:不敢正视,喻畏惧。

[36]“山西”二句:写全体将士极力拥戴将军。山西少年:《汉书·赵充国传》:“秦汉以来,山东出相,山西出将。”(此山之东西,以华山为准)这里泛指军队中的勇武少年。感生泣,感将军之恩而生泣。羽林,禁卫军名,汉武帝时置,初名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

[37]“共知”句:众人都知道皇帝是在提拔将军。孤根,这里指将军,因他与权贵无关系,孤立无助,故云。

[38]坐:正。壮刘室:壮汉朝国威。

[39]“不知”二句:将军受到权势人物的嫉恨。小侯,高官显贵。《后汉书·邓禹传》:“禹少子鸿,好筹策。永平中,以为小侯,引人与议边事,帝以为能,拜将兵长史。”这里何姓小侯,可能是影射满洲贵族中掌管兵权的某些人。嗔(chen嗔),睁大眼睛瞪人,发怒意。惎(jì忌),忌恨。

[40]“不如”句:不如亲自请求依附他人。

[41]请隶嫖姚部:请隶属于功大位高的名将。嫖姚,官名。《汉书·霍去病传》:“大将军受诏,予壮士,为票姚将军。”因霍去病为汉代破匈奴的名将,故云。

[42]“上言”二句:写上书内容。上言请求作禁军,保卫皇室,下言要避开贤者进取之路。禁兵,禁军,保卫皇帝的卫队。

[43]高皇十八侯:《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汉王)即皇帝位,……又作十八侯之位次。”颜师古注:“谓萧何、曹参、张敖、周勃、樊哙、郦商、奚涓、夏侯婴、灌婴、傅宽、靳歙、王陵、陈武、王吸、薛欧、周昌、丁复、虫达,从第一至十八也。”

[44]自居虫达:自己甘居末位。虫达为十八侯的最后一名。

[45]“此身”二句:自己甘愿以关内侯终老,只取黄金百斤聊可以保全终身而已。关内,即关内侯,龚自珍《答人问关内侯》:“关内侯者,汉之虚爵也。虚爵如何?其人揖让乎汉天子之朝,其汤沐邑之入,稍稍厚乎汉相公卿。无社稷之祭,无兵权,无自辟官属。虽有百主父偃、贾谊、晁错之谋,无所用。……(国朝)功臣自一等公以下,至于恩骑尉,凡二十六等,二十六等之人,皆予俸,……以汉制准之,亦皆关内侯也。”所谓“关内侯”就是有虚衔而无实权的爵位。

[46]南军北军:西汉守卫京师长安的军队有南军、北军之分。南军系守卫未央宫的屯卫兵,由卫尉率领,北军系守卫京师的屯卫兵,初由中尉率领。《史记·吕太后本纪》:“赵王禄、粱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诗中的南军北军大约是借指清朝的军队八旗兵与绿营兵。前者以满、蒙人为主,后者纯是汉人。二者的待遇、地位,颇有不同。

[47]戚:亲近,亲密。《孟子·梁惠王下》:“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僮,仆婢,这里用来借指了解内情的人。

[48]门户:宗派。

[49]詄(dié叠)荡:空旷无际貌。《汉书·礼乐志》:“天门开,诀荡荡。”这里为开阔大度意。

[50]甘泉:汉代宫殿名,在陕西淳化甘泉山上。

[51]三公:古代中央三种最高官衔的合称。历代具体所指不一。这里泛指高级官吏。

[52]“沮(jǚ矩)者”句:诽谤者言而不实,话说一半就止住了。沮,诽谤、攻击。《汉书·李陵传》:“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坚,实。

[53]度(sōu搜)词:一作“度辞”,隐语。《国语·晋语五》:“有秦客度辞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韦昭注:“度,隐也,谓以隐伏谲诡之言问于朝也。”

[54]末议:对自己陈述、议论的谦词。

[55]“拙哉”六句:就是上句“微闻道涂骂”的内容,实际上是社会舆论对将军上书请求“自附”的不满与责备。虿(chài柴去声):古书上说的蝎子一类的毒虫。螫(zhe遮),蝎子用毒刺刺人人体或动物体内。挢(jiǎo矫),纠正,《荀子·臣道》:“有能比知同力,率群臣百吏而相与疆君挢君,君虽不安,不能不听。”此处可引申为辩诬意。掣(chè撤),牵拽。

[56]刺史:古代朝廷所派遣的地方官,后来沿称为地方官职名称。这里泛指各州县地方长官。

[57]腱:腱子肉,即牛羊小腿上肌肉最发达部分上的肉。腱,亦特指供食用的蹄筋。《楚辞·招魂》:“肥牛之腱,臑若芳些。”王逸注:“腱,筋头也。”两说均可。总之,是供食用的牛肉。镬(huò货):古代的大锅。“军至”以下三句是说军队所到之处,各州县官赶快迎接、犒劳。

[58]“军至”三句:承上而来,尽管各州县如此盛情招待;但军队路过之处,仍然对边疆地区人民抢掠蹂躏。燕支,即焉支山。在今甘肃永昌西、山丹东南。古代是匈奴等外族所居之地。这里泛指边疆少数民族地区。

[59]“赢家长城”二句:赢家指秦朝,汉家指汉朝。这两句旧说认为有影射。张荫麟说:“‘汉家长城’谓满臣也;‘赢家长城’谓汉臣也。……‘衣带间’,言其亲也;‘如一环’,言其疏远而不见重也。”似可聊备一说。

[60]“赢家正为”四句:张荫麟认为有寓意,他说:“言此时汉人虽为满用,他日终当驱逐满人出关,而尔时满人将无抵抗之能力也,‘出关马无力’,语意何等明露!”以上均见《龚自珍(汉朝儒生行)本事考》,刊《燕京学报》第13期,燕京大学哈佛燕京学社1933年版。证之辛亥革命史,龚自珍似有预见,西人谓“诗人即预言家”,也许此言不妄。

[61]“丞华”二句:写远征消耗了大量的粮草、金钱。丞华,原作“承华”。《后汉书·顺帝纪》:汉安元年秋七月,“始置承华厩”。《东观记》曰:“时以远近献马众多,园厩充满,始置承华厩令,秩六百石。”芝草,指养马的上等食料。水衡,官名,汉武帝元鼎二年,设水衡都尉、水衡丞,水衡是其简称,掌皇家上林苑,兼管税收、铸钱。

[62]卜式羊蹄:据《汉书·卜式传》:卜式,河南人,以田畜为事,因牧羊致富。武帝时征匈奴,卜式上书言愿将家产之一半输之助饷,后又屡以家财帮助政府,官至御史大夫。

[63]相和黄金:《汉书·司马相如传》:“以訾为郎,事孝景帝。”以上两句是说,国库亏空太多,仅仅靠私人的捐输也无助于事。这里显然有影射清政府靠捐纳卖官的收入贴补财政亦无济于事。

[64]珠压:一作“珠崖”,地名,即今海南琼山东南。汉武帝元鼎六年定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压、儋耳郡。后珠压等郡数次谋反,贾捐之上疏请弃珠厓,以恤关东,元帝认可,乃罢珠压郡(见《汉书·武帝纪》及《贾捐之传》)。后以“珠压”泛指边疆地区。

[65]茂陵:汉武帝的陵墓,在今陕西兴平东北。《汉书·武帝纪》:“后元二年二月丁卯,帝崩于五柞宫,人殡于未央宫前殿。三月甲申,葬茂陵。”

[66]“汉家”二句:汉朝有资格死后立庙享受祭祀的是些什么人呢?其中未必没有像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名将吧!庙食,谓死后立庙,受人奉祀,享受祭飨。《后汉书·梁竦传》:“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卫霍,汉代的武将卫青、霍去病,他们都是抗击外族侵略、保卫边疆、建有大功的名将。

[67]“酎(zhòu纣)金”二句:因酎金失侯也是命中注定,人生在世又何必为此增加苦辛呢?酌金失侯,汉制规定:每年正月旦日酿酒,到八月制成,是为酎酒。皇帝用以祭祀宗庙,诸侯皆须贡金助祭,是为酎金。但很多诸侯并不奉酎金,据《史记·平准书》记载,为此失侯者百馀人。孔平仲《珩璜新论》:“汉将多以酎金失侯,其故何也?考《史记·平准书》:武帝方事夷狄而击羌越,卜式上书愿父子往死之。帝侯卜式,赐金六十斤,田十顷,以风天下。天下莫应,而列侯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者。故于宗庙之尝酎时,使少府省诸侯所献之金,斤两少而色恶者,至削县侯免国焉。盖缘诸侯之不应从军,武帝忿焉,乃设此法。”

[68]“将军”句:将军的上书求自附,其用心是多么深啊!

[69]兰台:汉代朝廷收藏书籍和官府文件的机关。汉明帝时班固为兰史令,这里泛指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