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龚自珍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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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傅饪谣

傅饪谣[1]

父老一青钱,馎饦如月圆;儿童两青钱,馎饦大如钱[2]。盘中馎饦贵一钱,天上明月瘦一边[3]。噫[4]!市中之馂兮天上月,吾能料汝二物之盈虚兮,二物照我为过客[5]。月语馎饦:“圆者当缺。”馎饦语月:“循环无极,大如钱,当复如月圆。”[6]呼儿语若[7]:“后五百岁[8],俾饱而元孙[9]。”

[1]这是一首歌谣体的诗,写于道光二年(1822)。作者运用歌谣常用的比喻手法,拿市场上卖的饼和月亮相比,形象地描绘了当时物价上涨的严重情况,从而反映了清王朝经济的衰败与货币的贬值,具有一定的认识作用和批判意义。诗中又寄希望于未来,幻想通过社会改革制止通货膨胀,使物价稳定下来,再回复到“父老一青钱,馎饦如月圆”的时代。这一方面反映了诗人形而上学的循环论的观点;另一方面,在封建社会已历史地进入了它的末期之后,这种幻想也是无法实现的。但,在诗人的这一幻想中,无疑地是寄托着人民的愿望。这首诗极近似儿歌,用了拟人化的手法和对话体,生动活泼、耐人寻味。

[2]“父老”四句:在老一辈生活的年代,一枚铜钱能买像圆月大的一个饼;而今孩子们拿两枚铜钱,才只能买到像小铜钱似的一个饼。青钱,指铜钱。旧制铸铜钱,有黄钱、青钱之分。以红铜五成,白铅四成一分半,黑铅六分半,锡二分,相配而铸的钱谓之青钱。博饪(脖托),原指汤饼(煮食的面食),后泛指饼类。欧阳修《归田录》卷二:“汤饼,唐人谓之不托,今俗谓之馎饦矣。”

[3]“盘中”二句:言物价上涨很快。两三天,饼就升值一钱。明月瘦一边,下半月月亮瘦(窄)一边,表示又过了两三天。这是很形象的比喻。

[4]噫:悲叹伤痛之词。

[5]“市中”三句:市上的饼和天上的月亮,我能预料到二者盈亏的变化还会长期继续下去;但作为二者变化的见证,我只不过是短暂的过客罢了。悛(jün俊),熟食,此指馎饦。

[6]“循环”三句:事物的循环是永无尽头的,像钱那样大的饼,还能再变化得像圆月一样大。

[7]若:你。

[8]五百岁:《孟子·公孙丑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问必有名世者。”诗用此典,暗示他革新社会的理想,将来一定会实现。

[9]“俾饱”句:一个钱的饼便能使你的玄孙吃饱。俾,使。而(读上声),人称代词,你。元孙,即玄孙(孙子的孙子),清圣祖(康熙)名玄烨,为避皇帝讳,改玄为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