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史（二首选一）[1]
宣室今年起故侯[2]，衔兼中外辖黄流[3]。金銮午夜闻乾惕[3]，银汉千寻泻豫州[4]。猿鹤惊心悲皓月[5]，鱼龙得意舞高秋[6]。云梯关外茫茫路[7]，一夜吟魂万里愁[8]。
[1]这首诗名为咏史，实际上是写清代黄河决口水灾泛滥的情况。由于历代反动统治阶级腐败无能，不重视水利建设，黄河水患不断发生，清代尤为严重。特别是嘉庆十一年(1806)以来，黄河水患日益加剧，已成为当时严重的社会问题。嘉庆廿五年(1820)，黄河又在河南决口，龚自珍写了这首诗。诗中表达了作者对灾区人民苦难的同情与忧虑，客观上也谴责了清统治者的无视人民疾苦和腐败无能。
[2]宣室：西汉皇宫中室名，在未央殿北面。此说汉朝，实指清代，这是为了避免文字狱的迫害。起：举用。故侯：以前封过侯而退隐的人。《史记·萧相国世家》：“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瓜于长安城东。”
[3]“衔兼”句：言起用的故侯，衔兼中央和地方大官，如总督兼中央右都御史衔或兵部尚书衔，并兼任地方上的河督，管理治黄大事。
[4]金銮：即金銮殿，帝王居的正殿。乾（qián钱）：这里指皇帝。惕：忧愁、忧虑。
[5]“银汉”句：指黄河决口。银汉，天河。千寻，千丈（古代八尺为一寻）。豫州，古九州之一。《尔雅·释地》：“河南日豫州。”古代“河”专指黄河。此处豫州当泛指今河南、鲁南、苏南一带。按：黄河为地上河，因上游流经黄土高原，泥沙俱下，河身高于地平面。清代嘉道年间，河南开封、山东徐州一带，河身较清初淤高数丈（见魏源《筹河篇中》）。黄河上游地势高，李白又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名句，故此云“银汉千寻泻豫州”。
[6]猿鹤：龚自珍《与人笺五》：“君子化猿化鹤，小人化虫化沙。等化乎？然而猿鹤似贤矣。”龚文意本葛洪《抱朴子》（《艺文类聚》卷九引）。此喻关心国事的贤者。悲皓月：言关心国事者对明月生悲。皓月，明月。此句可与“看花忆黄河”（《自春徂秋，偶有所触……得十五首》）句互参。
[7]“鱼龙”句：洪水泛滥，水中动物得意游动。高秋，秋天，秋季天高气爽，故云。
[8]云梯关：清代黄河改道山东之前的人海口，在今江苏淮阴东北部。
[9]吟魂：指诗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