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破碎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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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属于这个季节江南的炎热的天气终于到来了,2002年的5月,外面照耀着毒辣辣的阳光。坐在空调教室里会感到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冰冷。这让我的胃总在抽筋。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它让我感到难受。但同样不喜欢这之前的天气,流动的风和哭泣的云,湿漉漉的闷热,总是阴霾。有一次实在烦了,就对XJX说,你帮我去找太阳吧,我极其需要。然后他给我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说那是奥林匹斯山上的阳光,我就信了。

五月测试过后,老师把名次公布在后面的墙上,允儿排在靠后的位置。

允儿想去上海,但是已经没有太大希望了。

这个时候,孩子们总会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听老师讲课。点点总在整理笔记,已经有很多本了。她的课桌上贴着一句从英文练习上抄下来的话:Youaresuretosucceedifyouwantto!

点点说,她决定去西部城市。她喜欢大风把黄沙吹进头发的感觉。

允儿说,点点你去吧。那里会有一个男孩子把你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你会感到快乐。

然后是木斐说他要去武汉,他是一直坚持要去武汉的。允儿一早已经知道。但是在以后的一个夜晚允儿听到木斐在电话里说他的志愿表里填满了武汉的大学,还是感到心里沉甸甸地疼痛。他要离开了,允儿不知所措。

在很久以前,点点说过她会去海南。那时侯允儿想,她们会一起去海南的。

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很幼稚,想要去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四年。但后来填志愿的时候,海南却被放在最后一个空格里。妈妈说这样录取的几率小。

海南,天涯海角,实在很远。

但是我的朋友真的都离开了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哥哥和小弟的信了。还有其它朋友。

XJX说过要去武汉的,看得出来他很努力。他的笑容总是疲倦,带点颓败和温暖。

以后的日子,每天总有几个孩子以各种理由逃离教室,坐在后排的男生会很烦躁地敲击桌子或者大声说话。每个人都在派遣自己。

这种时候,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钻在宿舍里听很轻很轻的音乐。我已经开始惧怕那些疼痛的东西了。

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妈妈陪我去打点滴,我穿着黄色中袖仔裤和凉鞋在街上骑车,很平淡的样子。她们说那样子很清纯。我抚摩着裸露在外的手臂,光洁的,带着去年阳光的味道。

护士用一支很细的针刺进我伤痕累累的血管,很疼。我是个容易生病的孩子。血液从管中回升出来。很长的一段暗红色。一个孩子叫,阿姨,痛痛。

是个很乖的小男孩,也吊着点滴瓶,不哭。

出来的时候,手背上留下一个很小的伤口,向外渗着血液——我生命中的液体。

之后我去了一个批发市场,在那里买到了“思梦”两个字。透明的蓝色塑料,下面系着铃铛,别致的好看。我把它们系在牛仔裤的扣子上,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好听的响声。

那是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找到XJX的名字。我一直想买来送他的。

那个时候允儿已经很少跟木斐说话了,他们只在走路碰到的时候微笑,或偶尔传纸条问候,纸条上已经不再有那种疼痛的歌曲。

点点说允儿的文章风格越来越小资了,允儿自己也这么觉得。不管现实如何,总是写些奢华的无关痛痒的东西。她喜欢点带有檀香味的蚊香,有一点点禅的味道,听很轻的音乐,做在床上做一系列的题目,直到睡着。

没有办法,这不是允儿想要的,但是她离不开它们,就像离不开茶和咖啡。

后来,允儿学会了把绿茶和咖啡加在一起喝,混杂的滋味,至今记得。像是这个季节里所有的挣扎和颓废,逃避和面对。很多人都说,过了这个季节什么都会好的,包括白宁、木斐和点点,但是允儿觉得过了这个季节,什么都没有了。

上海的孩子们说,这是一个选择逃离的季节。所有人都会在这个季节离开。

6月7日,哥哥来信了,允儿像是突然回到人群中一样不知所措。后来木斐对她说,其实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你,而是你想要离开了。

哥哥在信的结尾写:早日传来你的捷报!他几乎每一封信上都这么写。

2002年6月12日,允儿搬出了宿舍,住到一间很小的房子里面。妈妈会在这儿陪她度过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