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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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那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暗流》及让·雷诺

总是一再地遭遇法国影片,使自己那似曾相识的新鲜感反复涌动。当朋友举着法国电影回顾展的票子,沉默地递过来,他极像一位绅士——让·雷诺。

怎么这么巧?正要说到让·雷诺。此次他潜伏在马修·卡索维兹的影片《暗流》中,不动声色得一如送电影票的朋友。在上海影城静静的放映厅里,雷诺成熟、沧桑的脸被无数倍地放大,他用他的灵魂操纵着一个名为尼芒斯的巴黎警探。

尼芒斯是巴黎派往阿尔卑斯山麓侦破命案的高级警探,一桩离奇的凶杀案已经发生,死者是格农大学的辅导老师。随后,格农大学的附近的小镇也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惨遭谋害的尸体不断出现,有人闯入了十八年前死于车祸的十岁女孩朱迪丝的墓室。一宗宗古怪案件的发生,使人们陷入极度恐慌之中。

这是个既成的格局,尼芒斯以久经世故的沉稳,仔细地判断着案件的来龙去脉。加一点艳情,即格农大学年轻漂亮,且体格强健的女教师的加入,使尼芒斯这单身的中年男人的行为更具魅力。在格农这所历史悠久的著名学府,校方推崇精英观念,所有的学生和教师在智力和体格上同时对自己进行着强化训练,乍一看去,校园里充满着蓬勃向上的氛围。

尼芒斯的前史交代只是寥寥数笔,我们却从他身上了解到更多信息,比如单身背后的隐痛,沉着干练的性格由来,等等。这信息不仅使女教师,更使观众愿意相信他们的心有灵犀。雷诺正是这样的好演员,他的一个眼神或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就已经为事情的结果做出了极为合理的解释。

很多的人死于非命和小女孩的墓室被人闯入,两件表面孤立的案子,其实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法国影片并不十分注重精密的推理和困难重重的悬疑设置,它的走向是进入灵魂深处的。《暗流》的表层故事只是件华丽的外衣,阴暗古旧的格农大学才是问题的关键。小女孩的墓室里被人涂上了纳粹的标志,这是个寓言似的提醒。发出这一信号的人究竟是谁?目的何在?尼芒斯感觉到自己是在被某个神秘的隐身人牵引着,一步步深入问题的核心。

尼芒斯深入的是整个格农大学的人文环境,这是这座隐居深山的学府不可示人的黑暗历史。纳粹的幽灵仍在格农大学徘徊,他们关于人种学的理论不顾一切地摧毁着人类的正常伦理,而有一天他们也预感到了荒谬理论将引发的毁灭性的后果,他们只好仍然采用非正常的手段,进行亡羊补牢的拯救工作。

格农大学的教师世代通婚,并不能使精英理论得以成立,反而严重危及精英人种的延续,于是他们把魔爪伸向了附近健康的孩子。他们把孩子们偷来,跟教师的孩子配种,因为只有杂交的人类才会趋于完美。他们无视常规社会的秩序,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找寻弥补的借口。荒谬的理论必然孕育扭曲的人格,那墓室中的女孩是个假象,真正的女孩在隐忍了十八年后,以复仇者的姿势出现在格农大学,以鲜血回报格农的纳粹分子的劣迹。

引导尼芒斯的女教师是女孩的同胞姐妹,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对尼芒斯的一见钟情,是促使她一再帮助尼芒斯接近案件真相的原因。但是,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女教师的人性中善良的成份仍极浓烈,她和她的同胞姐妹一起从事着复仇的工作,是她使格农的黑暗历史暴露无遗。这个有点野性的姑娘,积智慧和矫健于一身,是尼芒斯的最佳拍档。

雷诺以他一贯的冷漠和沧桑眼神注视这尼芒斯热爱着的姑娘,令我们回想起许多的浪漫和温情场面。没有激情似火的****表达,却蓄满了深深的向往,不演之演,这就是雷诺,一个表情有些木讷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