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战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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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阿道夫

静谧古林缭绕薄烟般的雾霭,青藤缠绕老树四处垂落,浓郁的泥腐味在古林间弥漫。踏着松软落叶,秦夏和萳璿停下身形,确定四野无碍,收拾了一处干燥地面休憩。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夏靠着古树皱眉回想着,他没有丝毫得到得到能力前的记忆,仿佛一觉醒来,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想什么呢?”半日休息,萳璿脸上已有了一丝血色,她歪头看着秦夏递来一套衣物。

“没什么。”随口应着接过衣物,他恍然回头看着萳璿手中的绣袋发出惊叹,“空间物品?”

“恩,家族传下的空间袋。”

萳璿得意晃了晃手中金线绘制凤凰展翅图案的精美绣袋,全无藏掩之意,只有真正接触,才能看到她身为女孩的一面。如今,这类黑暗历前便遗失制作方法的空间物品,价值是金钱无法衡量的,让为了生计奔波,一直充当送信人的秦夏不免吃惊。

暗叹一声,塞恩镇一行让一切都变了,他已脱离原有生活轨道,一切变得不可想象的奇诡。在老林深处换上颇为合身的黑色武袍,他并未立刻去找萳璿,而是陷入沉思。

“这见鬼的东西不清不楚,我宁愿得到的是一堆金币,每天躺在上面睡觉!”

在阿卡迪亚平原,除了武神格林厄姆凭着普罗托革诺伊魔法书以法入武是个例外,其余几位武圣均是身怀顶尖天武经。若是曾经,他是不会考虑成为职业者的,但霜林诡异离奇的经历,加之赤凰城外的袭杀让他明白了自身的不凡,不觉萌生踏足强者之列的念头。可脑子里那些信息模糊晦涩,让他像没头苍蝇般毫无方向,终是发出抱怨。

在这个年代,一个强者的价值和自己努力一生的价值是天壤之别的,当然,他并不清楚强者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就像一个捡了金票的乞丐,兑换金币是他唯一的选择。

阿卡迪亚平原从不缺乏传奇,就像神恩贵族从不缺少情妇。近日在赤凰山脉一带,凤凰武圣降临的流言传得洋洋洒洒。之后,哥特家族鲍德温的离奇失踪渐渐被人挖掘出来。凤凰令是赤凰先祖传下的一枚金色令牌,谣传能号令所有身具凤凰血脉的生灵,更是通向女武圣安息地的唯一钥匙。

哥特欺赤凰这代传人年幼,派大剑师鲍德温抢夺凤凰令。不想,被施展凤凰涅槃实力暴涨的萳璿斩杀。一时间,九色火的传说更是传得神乎其神,而当人们四处探寻萳璿踪影时,却迟迟杳无音讯。

同时,另一个因亚拔群山震动事件流传,已开始沉寂的风波再次传开。这是一个和古老传说有关的流言:古老时间尽头,静静抚育着伊格德拉修,生活在命运长河源头的战巫毁灭在诸神黄昏日中,当命运之枪再次贯穿古老宇宙在命运长河中闪现,战巫的传承者将降临世间。

黑暗年代的种种谜团随着学者们不断探索,在如今已还原许多真相。但关于战巫,一直没有丝毫线索,便连他们是否存在过也无可考证。似乎,战巫是黑暗年代中唯一出现过踏足神境的族群。

传闻,这是亚特兰蒂斯大帝在黑暗年代征战阿卡迪亚平原时,偶然所得的一块古碑所载,曾在神恩引起一阵负枪修行的热潮。

时至今日,古老谣言再次传开,无论战巫还是那块石碑都已不可考证,这阵风波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似无意似有心,不时被人提起。

俄林波斯山脉座落阿卡迪亚平原西北,东临赤凰山脉,西接塔尔西斯山脉,耸入云际的峰顶常年四季覆盖冰雪,没人知道这座绵延万里,高不知几许,深没云海深处的山脉来自何处。甚至有学者曾言,整座俄林波斯山脉是从旧世界掉落的山脉残体,其山体岩层结构表现出的山龄,远超阿卡迪亚平原与其交界的岩层形成时间。

亚特兰蒂斯大帝曾于黑暗历末深入此山,之后便再未出现。曾有不少巅峰职业者踏入山中探寻第一代大帝消失之谜,但没一人再出现过。从此,俄林波斯山脉成了阿卡迪亚平原上的禁地,无人愿深入其中。

“俄林波斯山脉……”

临近俄林波斯山脉的塞萨利小镇,一名黑色长发及膝,身着黑色武袍的少年,漆黑眸子静静眺望小镇远端那连绵耸入云海深处的山脉。在他身旁,站着一名年龄相仿的极美少女,她身姿婀娜窈窕,绝美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淡漠扫过身旁不时投过来的炙热目光,一股危险气息从她身上弥散,让那些人慌如遇见猫的老鼠,仓惶退避。

在镇上行了一圈,两人走进小镇唯一的酒馆。浓烈刺鼻酒味混合着汗臭呛得少年狠狠皱起眉头,倒是身旁少女神情依旧冷漠,在她体表覆着一层不可察的热流,将异味阻挡在外。

“哟!哪里来的美女,让大爷亲一个!”

“嘿!小子,把你身边的美女卖给我一晚上,出个价吧!”

正和那股难闻的气味抗争着,四周口哨声、调笑声已是此起彼伏,一面目淫邪壮年身后跟着几名手下向两人围来。眸子淡漠扫过,秦夏心中叹气,这一路,两人已非头次遇到这种事。涅槃经让萳璿如寻常少女,普通人根本不知她的可怕,而他,因其它缘故更无职业者应有的气势,加上两人年纪均小,这样一对组合,碰到这样的事极为正常。

对上为首壮年的阴狠目光,看几人不过是普通暴徒,他一阵默然,心想若是平日的萳璿,以其性格,这些人早已死透。

两人进入赤凰山后,屡遭围堵,几经辗转才摆脱那群哥特杀手来到塞萨利镇。一路行来,那些杀手像苍蝇般缠着两人不放,萳璿一旦出手,必将被对她极为熟悉的哥特家族寻到行踪,因此,多数情况下,都是由他出手。

“小子,知道该怎么做吧?”壮汉带人将两人围住,露着一嘴黄牙淫、笑。

“又来了……”

身旁,萳璿眸底闪过九色火光,体表热流变得滚烫灼人,开始跳出丝丝火苗。大汉大惊失色,知道撞铁板了,刚想开口求饶,秦夏身形微晃,已出现在他身前。

酒馆中传出阵阵惨嚎,壮汉连同手下无力躺在地上呻吟,俱是左臂骨茬外露,秦夏心知他若不出手,这些人只有死,虽显残忍,却是留了性命。

破旧酒馆里变得落针可闻,‘哒!哒!’秦夏向酒保走去,目光所过,稀散酒客无不惊惧低头,秦夏不觉想到,即便他回到赫墨拉,曾经的日子怕也无法继续了。

“准备两个房间,还有一些肉饼和清水。”

短暂呆愣,那酒保立刻动作麻利地向柜台后穿去,不多时,便带两人向楼上走去。

小屋光线昏暗,酒保小心关好房门跑开,看秦夏径直在满是油渍的木椅上坐下,萳璿皱起好看眉头在他对面落座。

“你变了,越来越冷了。”萳璿绝代风华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之色,好看的黑宝石眸子带着好奇直盯他双眸,看他不接话,片刻后,她像发现了什么,“你眼睛里藏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

秦夏纳闷,根本不知萳璿在说什么。

受萳璿提醒,他眨了眨眼,眸子深处,一轮状符络幻生幻灭,如坍缩不息的紊状星云,若不细查,根本无从发觉,它整个融在瞳孔边缘。他似乎想到什么,眸底符络微不可察的一颤,萳璿已是赤裸裸站在那!

这是一具象牙白皙,玲珑完美的婀娜娇躯,凝脂般的小腹光滑平坦,沿着精致肚脐向下,那里像是充满无尽诱惑的欲望火焰,能轻易燃起任何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秦夏眉头微挑,面色变得古怪,呼吸亦急促起来,这完全出乎意料。

“该死!”

压抑着心底深处萌动的原始欲望,他低骂一声眼神游走不定,而后干脆闭眼,他根本不知道眼里藏的东西竟然有这种能力。但那沉浮眼底的符络让他轻易看到想要看的一切,便是转向别处也是一样。

面对这般完美无瑕的少女身体,圣人也要折腰,更遑论早经人事的他,他根本无法压下心底开始沸腾的原始欲望。

察觉到秦夏异样,女人直觉何其可怕,萳璿勃然变色,炙热气息一闪而逝,她直接破门而去。

萳璿心情烦闷,直觉告诉她,秦夏窥了她身子,这是不可饶恕的,但她不能确定。何况,秦夏是她第一个感兴趣的异性,这对她来说,又显得至关重要,而且,在秦夏身上有着许多她想要知道的秘密。不觉中,她掠进小镇外的橡树林,但她依旧感到冥冥中有道目光始终紧随。

“可恶,不要太过分了!”赤裸裸的窥视让少女整个抓狂,她脸色潮红,娇躯不住颤动,骨子深处的高傲,不容有人如此玷污她。猛然止住身形,她要返回小镇斩杀秦夏!不可饶恕!

对于秦夏,萳璿除了好感、好奇还有一丝源于同样血脉的怜悯,就像身处异地遇到落难的同胞,不可抑制的想要扶一把,但秦夏此时显然触怒了身为赤凰家族长的她。

可就在这时,一道光柱从她脚下突然亮起的光轮冲天而起。

“不好!”

酒馆中,一直窥视萳璿身子的秦夏惊出一身冷汗,那股似烈火燃烧的原始欲望立时烟消云散。

炽银流光自左臂图络疾速向体表蔓延,哗啦!酒馆二楼一道银色人影如流星破墙跳出,待小镇附近人群围来,已远远奔向镇外。

浓如实质的光元素凝成金黄色光轮,浮掠神秘纹络,将萳璿困在光柱里,便在这时,一道金光刺破密林射来!

情急下,萳璿仅来得及将战气迫出,金光打落,她狠狠撞在光柱上,嘴角已是溢出血迹。但,又是一道金光射来,迅捷可怖,弥荡着光元素的神圣气息,直落她眉心!光轮骤然收缩,神秘纹络急促闪掠,萳璿眸子罕有的闪过惊慌,她似身陷沼泽,难以挣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落下。

“秦夏,千万别来送死!”

生死攸关,萳璿连自己也不明白,她首先想到的竟是不愿秦夏前来送死。冥冥中,她似能看到,一道人影正疾奔而来。或是流着相同血脉,亦或是被秦夏这无赖看光了身子,这些牵强的自我解释在金光逼近眉心时,尽数化作空白。

“萳璿!”

萳璿身影一直浮在秦夏眸中,第二道金光向萳璿眉心时,一枚跳动九彩神焰的古老字符幻化扭动着从她眉心射出。奔至林外的秦夏身体明显一僵,九色古老字符和金光相撞,如云烟飘散,没有声响,化作无尽的各色光点缓缓飘落。

密林中紧接着又射出一道金光,依然直指少女眉心!

秦夏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心情,仿若昔日一切都在远离,眼里只有少女无力的身影,让他这一刻想要救下她的意志炽烈地压过一切。

“啊……”

秦夏发疯向前奔跑,身上符络急剧闪动着,左臂银色图络遽然坍缩,那株银树仿若活物,摇散一枚又一枚古老符语、一道又一道炽银纹络,似要开天辟地。

“嗡……”

撕裂虚空的贯耳嗡鸣,一枚炽银古符从银树逸出,在他身前洒开如水银华,鲸吞牛饮地吸纳他体内秘力!

古符幻化无形,轨迹难辨,弥漫缭绕银色纹络,将他整个裹入!秦夏狂奔的身影倏地凭空消逝,同时,便在九色古老字符被破,萳璿气息紊乱,金光迫近她的眼眉时,少女身影离奇消失!

橡树林深处,虚空荡漾水波涟漪,像画布般被一直剔透的炽银手臂撕裂,秦夏体表符络密布,左臂神秘图络的银色虚影流淌银辉,他带着萳璿从虚空跳出,面色极为可怕,仿若逛窑子被掏干了身体。

“是个僧侣?”

秦夏暗暗嘘气,他竟鬼使神差地激活了银色图络的妙用,堪堪在萳璿弹指身陨之际将她救走。但危险并未远去,遥远处,一团极为恐怖的光元素正急剧鼓荡着。

可少女却恍若未闻,黑亮美眸紧紧盯着他,让他一阵发毛。在萳璿眼中,少年浑身密布银色魔纹,近乎透明血肉下,无尽缥缈银纹穿逝根根血脉间,让他看来宛如淡银的琉璃雕成。

此刻,熟悉的少年变得陌生,让她感觉两人正在渐渐远离,他变得神秘起来。

多日相处,萳璿自以为对秦夏已极为熟悉,但显然她错了,他轻易突破了束缚她的神术,她不知他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更从未像现在这般对一个男人生出好奇!

“快走!”错愕间,秦夏惊叫,拉着她向前奔去。

但两人身前金芒刺眸,可怕的光元素急剧汇聚,很快,一位神色悲苦、头发胡子发白的僧侣打扮老者出现。

“是阿道夫!”

萳璿脸色大变,阿道夫是哥特家族长老,更是罕见的纯粹光元素体质,于幼时被一云游天下的苦行僧收为弟子。待他归来时已是人位神士,俨然是赤凰城年轻一辈第一人,当时他尚不满二十岁。

“你们必须为鲍德温的死承担,不要妄想逃避!”

阿道夫语气淡漠,根本不给两人开口机会。他微微抬手,一道光矛在指间迅速凝聚,浓烈的光元素让橡树林中漾起浓郁神圣氛围。秦夏死死盯着阿道夫,神异双眸此时只能看到一道光芒四射的人影,犹如太阳般刺眼。

心知萳璿也无法抗衡的阿道夫,定是超出他所知的强大存在。是以,在阿道夫声音未落时,他抓起萳璿皓腕撕开虚空跳进。

阿道夫惊疑一声,恐怖精神力便如海潮向四面八方涌去。远方,秦夏刚现出身形,便觉脑海如遭雷击,眼前一阵晕眩。若非逃得够远,那股可怕精神力定将他冲成傻子。

生怕阿道夫追来,他再次扯开虚空带萳璿跳进,但这种手段显然不是他能耗起的,身体不免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火辣辣的撕裂感从每根神经上传来,身周一切恍如无尽的银色丝线,结束奇妙旅途时,两人竟去了千里之遥。

“秦夏!你怎么了?”

萳璿吃惊他隐藏的能力时,他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那诡异神秘、密布体表的银纹,伴随左臂神秘图络同时隐去,如银色琉璃的躯体悄然恢复常态。呆望一眼秦夏那头正褪去银色的长发,萳璿闪身将软软倒下的他扶起。

“没事,只是有些累……”

香风袭来,躺在让他旖旎无限的少女怀中,靠着两处松软,挣扎着想要摆脱让他尴尬的境地,却连根手指也无法动弹,秦夏只能干笑一声,向萳璿解释。但实际情况却要糟糕许多,超负荷撕裂虚空穿行,让他近乎休克,话到一半便陷入深度昏迷。

萳璿拧眉,她无法辨别此地是哪,四下张望后,背着秦夏闷头向茂密橡树林一头扎去。

“你还有什么秘密?”

次日,秦夏无碍醒来,少女柳眉倒竖,出人意外地拧起他耳朵,完全是为之前窥视她身子一事报复。当然,不可避免存着一丝别样心思,秦夏虽相貌平凡,却绝不丑,他五官端正属亲和型。萳璿便是再生怒他之前作为,也无法抹去救下她的事实。

摆脱阿道夫追杀,萳璿看来心情不错。秦夏展现的神异能力完全激起她作为妙龄女孩应有的好奇,荒野中不时响起少年的痛苦哀嚎,几多解释,才让化身魔女的美人罢手,一路在美人相伴下逃逸而去。

……

亚特兰皇城,座落阿卡迪亚平原东南,临靠帕弗尼斯山,被梦幻之湖的湖水环绕。不得不提的是,传说神恩的第一代大帝,亚特兰蒂斯在黑暗年代从天而降,坠落梦幻之湖,恰被当时路过的居民救起。梦幻之湖在传奇的亚特兰蒂斯一统阿卡迪亚平原,带领平原人们走出黑暗时代后,便有了另一个名字,亚特兰蒂斯之湖。

每当晨光洒落,太阳初升,梦幻之湖倒映金色粼光,从帕弗尼斯山上望去,它如一颗纯净无瑕的圆形金色宝石,璀璨迷人,久而久之,便有了梦幻之湖的名字,而亚特兰城,就座落在这阿卡迪亚平原最美的内陆湖环绕中。

纯白城体使用了和赫墨拉城相同的材料,反射烁烁冷辉。亚特兰城绵延近千里,高百丈,整个阿卡迪亚平原能与之规模相比的城市只有赫墨拉,城前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秦夏努力下,两人从阿道夫手中逃走,为隐藏行踪,他们全身笼罩在宽大的灰色流浪者斗篷下,默默跟随人流前行,走上宽近百米的百丈浮桥,缴税后进入亚特兰。

“亚特兰!”

两人都不曾想,他们最后所落之地,距亚特兰仅数里之遥。

“你确定不让我陪,自己去?”飘飞的思绪收回,站在人群中的秦夏转头看向萳璿,他有些不舍分别。

“怎么?舍不得我这个美女?”萳璿歪头调笑,却是道出他心中所想。黑色瀑发自帽檐垂落,她看来美不胜收。一路相助跑路,两人间少了最初的隔阂,她也释怀了秦夏曾经的流氓之举,言语间开始滋生肆无忌惮的暧昧挑逗,自那次后,两人间开始滋生着一股道不明的莫名情愫。

和赫墨拉城同样的洁白地砖,镌刻着同样熟悉的神秘魔法符文,相比秦夏生活的赫墨拉,皇城建筑各异,没有统一风格,高塔、殿堂、酒楼、商铺、民居栉次邻比、重叠绵延,街道繁华喧闹更加宽敞。两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缓缓前行,半晌后,在一处酒楼住下。

“秦夏,一会见。”

萳璿告别他前往将军阿诺府邸。

一路走来,他多少也了解一些,阿诺将军是能帮萳璿解决眼前困境的唯一人选,让她彻底摆脱哥特的追杀。目送风华绝代的绝色人儿消失在人流中,他心中莫名一片空荡。

“啧啧……出身豪门就是有钱,随便转转……”无所事事,掂了掂萳璿留给他的钱袋,收好后向附近的街道走去。

“邦德酒馆?”

酒楼附近,一处行人稀少略显空旷的小巷,酒馆招牌歪斜挂着,破旧房顶似随时会被风吹走,阵阵喧闹从这不起眼的酒馆中传出,引起秦夏注意。

“吱呀……”

伸手推开发黄的木栅门,一缕光线从推开的门外射来,让酒馆中人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他套着宽大发灰的斗篷,身体整个缩在黑暗阴影下。帽檐下的眸子扫过弥漫着浓郁烟气和呛鼻酒气的酒馆,他的到来并未引起那些酒客过多注意,他们依旧忙于眼前杯中物,或是大声劝酒,女郎们娇笑迎合,让他们愈发起兴。

“这位大人,请问您想要点什么?”

在角落找到一处位置坐下后,几名被无视的女郎无趣走开,一样貌普通,满脸雀斑的十岁男孩恭敬迎了上来。

“一扎麦酒,一盘肉干。”

秦夏点的这些都是在赫墨拉时,和那些流浪旅人在一起喜欢点的,却是些不值钱食物,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失色,但很快又亮了起来。哗啦啦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看不到样貌的客人,打开金灿灿的钱袋停了一下,将一枚金币递给他。

“尊敬的客人,请您稍等,我马上给您送来。”

男孩的声音颇为激动,极力压抑着,而后迅速跑开。后方,秦夏微微发指,萳璿送给他钱袋时,他根本未看,以至打开刹那险些要骂娘。最近来,他对金钱渐渐失去欲望,但不是说他就不清楚一枚金币的价值,这袋钱足够他安逸生活一辈子,整整一袋金币啊,若是曾经,他要接多少活计才能挣来。

皇城的阴暗面,他虽未见识过,但一路走来,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男孩转身刹那,他险些拔腿就跑,僧侣打扮的阿道夫推门而入!

但很快,随着阿道夫在一处空桌坐下,他又冷静下来,默默观察着在心中猜测。阿道夫一身棕色僧袍破旧暗淡,须发皆白,取出自备的干麦饼,嘴角微微嚼动,不时拿起桌上清水饮上一口。确定阿道夫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强自镇定下来,侧耳倾听酒馆中传来的交谈声。

“也不知道这次的政治斗争什么时候才能完结,皇室、穆德拉翰、艾洛斯、彭托斯、哥特,哎……”

“算了,这也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评论的,无论是皇室,还是这些大家族,都不是我们这些小贵族能想象的。”

“兄弟,我听说两年前格林厄姆的传人曾在赫墨拉出现,后来又突然消失,你说这次的政治斗争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这个恐怕只有他们清楚了,毕竟那件事谁也不能确定。不过,最近霍普金亲王似乎也参与进来了,更是特别针对艾洛斯家族,按理说,以蒂思缇妮公主和法兰克的关系,怎么也不应该发生的。”

“政治斗争,哪怕牺牲亲生儿女,他们也要保证自身利益,更何况只是后辈情谊,你太天真了。”

不一会,酒保男孩笑逐颜开地将一扎麦酒和一盘肉干端来,刚要离开,被他喊住询问,“最近皇城的政治斗争是怎么回事?”

“大人不知道吗?”男孩一愣,看秦夏不言语,扫了一眼流浪者斗篷,立刻明白过来,“听说,两年前,穆德拉翰家族的公子和阿里斯托芬殿下的手下不知为何大打出手,之后升级为经济打压,皇城内的土地经常一夜之间无辜易主。后来,阿里斯托芬殿下和哥特家族结盟,联合打压穆德拉翰家族,现在事情愈演愈大,除却亚历山大大帝的直系势力外,帝都的大势力基本都被卷了进来。”

“仅仅是金钱争斗吗?”秦夏问。

“大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老板说,好像和帝国武神格林厄姆前辈的消失有关。”男孩挠头思索着说。

“是武神格林厄姆回到皇城了?”听到武神格林格姆的名字,秦夏转身,漆黑眸子紧盯着男孩,他和大多神恩人一样,对武神格林厄姆有着盲目的崇拜,传言,格林厄姆是阿卡迪亚平原唯一一位领悟圣域的职业者。

“大人,格林厄姆前辈已经消失十六年了,难道您不知道?”男孩神情显得极为吃惊,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没奈何,他无力挥挥手,示意男孩可以离开了。

半晌后,确认阿道夫没有注意他,秦夏悄然离开邦德酒馆。当经过阿道夫身旁时,心中虽不可避免的极为紧张,他却依旧保持了足够的机警,踏着沉稳步伐推门而去。当然,秦夏是幸运的,在他离开酒馆后,从柜台后的一道暗门走出一个和他同样披着斗篷的人在阿道夫身旁坐下,阿道夫来这里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这个神秘人物。

“阿诺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先去神恩学院躲避一阵子。即便阿道夫来了,也不敢前去神恩学院要人。”

当夜,两人在酒楼聚首,被秦夏告之在邦德酒馆看到阿道夫时,萳璿并未有过多表情,只是显得有些落寞。她本打算借阿诺将军权势,逼迫哥特放手。怎料,阿诺将军却让她前往神恩学院避难,让性格一向高傲的她难免产生情绪,在心中埋怨阿诺将军。

秦夏虽不知道萳璿和阿诺的关系,却也不愿过多询问,这些大家族的纠葛,他根本无力插手。

“秦夏,反正你也无事可做,不如随我去神恩学院。”萳璿心知,事到如今只有等待家族那边的消息,微微叹气后,她整理心情,歪头看向正在出神的秦夏提议。

“哦,可以。”秦夏有些出神,他在想,是不是真的要和萳璿这样冒险下去,或者,回赫墨拉继续以前的日子。

“喂,来点精神,又发呆……对了,你那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对他拧耳朵掐软肉,已成了萳璿随手便来的习惯,看他龇牙咧嘴,她才嬉笑着收手,似乎很满足这样。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不过,问题很快再次回到他的秘密上。看了一眼萳璿,秦夏将事情经过大致诉说了一次,对萳璿,他多少少了之前的戒心。

“怎么会在睡醒后就……?”萳璿柳眉蹙起,醉人的黑宝石眸子一瞬不瞬看着他,心中却惊骇不已。秦夏不知,并不代表她不知,那个从黑暗年代就开始流传,已有近万载的谣言伴随秦夏出现,让她不得不相信战巫的传说是真实的,一个唯一有过踏足神境战士的族群!只是,她不明白,那个温克老人为何会知道这么清楚。

对秦夏的情况,她能给出的唯一解释便是传承。当秦夏提及他的记忆中也有九色古符,身俱凤凰真血的她,并不知秦夏口中的古符是不是足以引来焚尽天地万物的九色火印记,但也让她的心底有如小猫挠啊挠,痒痒难耐。

“让我看看!”

对萳璿,秦夏几乎没什么恶感,当即点头应了。

柔若无骨的玉手落在手心,少女俏颜一阵不自然,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嗔怒道,“塞萨利小镇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他哪敢说出来,只是干笑着,示意她安静。

片刻,秦夏身躯变得晶莹,少女瞪大了美眸,呆呆等着,但一直到许久后……

“看来只有等以后了……”几度尝试后,秦夏尴尬摸着鼻子向眼前的美女讪笑,他发现根本无法控制那些古符,它们深深扎根在身体深处,牢不可撼。

夜色渐深,酒楼外灯火辉煌,霓虹炫彩,车马如龙,愈发热闹起来。

左臂银色图络在遭遇阿道夫时自主发挥威能,而眼下却陷入沉寂,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不行!”

送走萳璿后,他开始自行摸索,却毫无所获,看着手臂上流淌淡淡银辉的神秘图络,他苦恼的抓了抓头,显得无可奈何。外面传来叩门声,他自语着向外走去。

“你有些不同了?”

房门打开,萳璿看着他,微微一愣,而后露出笑意。他应了一声,一脸莫名其妙,却不知,左臂银色图络中的银树虚影不知何时已略显清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