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战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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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晨曦下的小镇

塔尔西斯山脉作为存世最古老山脉之一,南北横向纵深绵远无尽,东西延伸横亘天地,自古便是统治阿卡迪亚平原的神恩与西大陆不可逾越的天堑。甚至有言称,它是神秘缥缈的诸神净土通向深渊魔土的桥梁所化。

雪花轻舞阴灰天穹,冰林摇曳山脉脚下,寒风卷起萧瑟冷意,趁着黎明掠进灰白色枯寂密林深处的小镇。

这里是塞恩镇,一个神恩西境边界小镇,座落塔尔西斯高原冬季的萧冷雪林深处,临靠构成塔尔西斯山脉的亚拔群山。受高原山脉气候影响,镇子常年覆盖冰雪,古来少有旅人。

晨曦降临,暖阳自天边弥散银辉的朦胧雪峰上崭露头角,薄薄的金色微光似诸神降临尘世洒下,为古老的塔尔西斯山脉披上金纱,似金泉流淌,无声驱逐着笼罩大地的阴霾。

伴随木门吱呀声汇入冷风,雪林间的小镇逐渐有了生气。

热情壮汉穿着翻毛的沉厚皮衣,踏着雪地发出嘎吱嘎吱声响,被暖炉烘烤得酡红脸上洋溢着最和蔼的淳朴笑意,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呼喊追逐,频频惹来镇上居民的欢笑和回首。

镇中央,冻了多年未用的水井边,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一字一句地阅读手中信笺,一名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少年静站一旁等待。

少年名秦夏,一双神恩极少见的漆黑眸子,黑色短发上覆着薄薄冰屑,看来不过十七八岁。相貌平和的他看来有种难言的和蔼气质,让人想要亲近,让不时嬉戏穿过的孩童总忍不住要抬头看他一眼。

秦夏是来自赫墨拉的送信人,这在神恩是最低贱的职业,被多数得以成长的孤儿依赖,靠着各种报酬极为低廉的工作过活。当然,送信人只是一种称呼,他们不仅仅是送信,为了生计,他们偶尔也会冒险去佣兵公会接些低风险任务,或流为盗贼。

塞恩镇一行实是迫不得已,一夜风流帐让本打算鬼混一阵的他不得不忙碌起来。想到赫墨拉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不由露出笑意,这次送信报酬并不高,路也相当难走,好在也未遇到风险。

和这个时代多数人一般,自由孤苦的他实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加上打小在阴暗的赫墨拉摸爬滚打,他甚至显得自私自利。待老人在公函上按下手印,他那人畜无害的脸立时变得生人勿进,吓得再次嬉戏而来的孩子们一个哆嗦,小心翼翼退后几步,转身便跑。

“该死,亏了,这里比冰窖还冷,真羡慕那几个有火暖卷轴的家伙。”望着被吓跑的孩童,他嘀咕转身,四下打量这个隔绝于世的寂静小镇。那边,几个跑到镇中央的小孩似对他极为好奇,虽跑得远了,却仍不时向他望来。

晨曦下的塞恩镇充满活力,丝毫没有冬季气息,镇上唯一的铁铺传出叮叮打铁声,精壮男人背负矛弓向镇外走去,年老镇民将腌好的干食挂在门前晾晒,衣着臃肿的女人们挽着袖子,在布满泥泞污渍的木屋外架起一座座火炉,冰雪在其中化成滚水,大块肉食伴随水汽袅袅蒸腾褪去血色,肉香淳厚馥郁几乎要笼罩整个小镇。

一路走来,他几近忘记了热腾腾的食物味道,整日咀嚼干食,想到包裹里剩下的存货他不禁皱眉,使劲嗅了嗅,他向身旁滚动肉食的汤锅看去。

“虎娃!”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在他脚下跌倒,他之前的冷漠将这些小家伙吓到了。现在,看着倒在他脚下哭鼻子的虎娃,一众小家伙尽管对他这个外来者好奇,却是不敢上前,怯生生地站在远处呼喊。

虎娃是个五岁小男孩,穿着熊皮缝制的厚厚皮袄,加上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像一头在雪地打滚的小熊。

四下看了一眼,镇上不少居民正向这里望来。

“麻烦!”

暗骂一声,他换了张笑脸俯下身去,但虎娃看到他那张笑脸却哭闹更凶。这时,一个壮硕中年汉子朝他走来,汉子体魄粗壮恍若一头真正的棕熊,在雪地上映出大片阴影。

感受着汉子身上透出的那股可怕气息波动,秦夏心头一跳,这汉子是个近战职业者。

严寒对汉子没有丝毫影响,紧绷的皮裤和皮甲下,伴随走动,耸动的肌腱似要将衣裤撑破,整个人透着山一样的沉稳,厚实宽大的鹿皮靴踏得积雪嘎吱下陷在他身前站定。

秦夏连骂娘的心都有了,他可不愿无故招惹这汉子,当下也不管虎娃还在哭闹,一把将其从雪地上拎起。但突然从眼角伸出的一只粗壮臂膀让他险些撒腿就跑,好在这只手臂主人仅是将虎娃从他手中拎了过去。

“虎娃,哭啥?不就摔个跟头么?回头教你练功岂不是要把你娘也吵来?”

训斥虎娃几句,汉子才露出憨笑看向他,“是外头来的送信人吧,我们这一路可不好走,累不累,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对汉子的邀请,他连忙摇头拒绝,他可不愿在这鬼地方呆下去。汉子笑了笑,告诉他回去时要小心些,说受高原山脉卷下的寒流影响,这附近野兽比以往多好多,一些野兽甚至趁夜窜进镇里。

他也没在意,来时连根鸟毛也没碰见,敷衍一句向镇外走去。

“不会这么倒霉吧?希望不要碰到什么意外……”

临近镇外高高竖起的木头护墙,几个镇民正在修葺一处斜倒,显是受了巨力冲击,他这才想起汉子的话。

此时,太阳虽爬得老高,空气中却弥漫着冬季的森冷,紧了紧领口,这件狐皮大氅还是和昨夜借宿地的女主人换来的,花了他整整三枚银币。想到一回赫墨拉,身上这件狐皮大氅至少能换十枚金币,他心下又火热起来,步伐亦变得轻快。

塞恩镇一行似乎就此完结,但往往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刚穿过木墙,身后便传来索索脚步。

“小兄弟,等等。”

那汉子追了上来,看他停下脚步三步并两步跑来,拽着他便往回走,一边解释,“小兄弟,听我说,山王出巡期间,这片地界是它猎食的地,你还是住上些时日再走。”

秦夏一脸木讷,汉子的手跟钢钳般坚硬有力,捏得他手臂生疼,但关乎男人面子,他却是强忍着。穿过哨塔,汉子朝几名正修葺护墙的镇民招呼一声,拉着他向镇里走去。

似看出他的疑惑,汉子解释,“你不知道,这方圆千里都是山王地界,你来的时候也注意了吧,霜林内外气候完全不同。”

顿了顿,汉子叹气,“这镇上的人世代生活在这儿,山王对我们有利有弊,虽威胁到镇子安危,却也让这里不受流匪骚扰,外人若没有重要事,是不愿来的。”

一边向路旁镇民打招呼,汉子带他向自家走去,“这儿以前曾来过些冒险者,记得有个老法师说那山王是顶级的冰系魔兽,是一种开了灵智的洪荒异种,他们都是神一样的人物,谁能想到进了亚拔群山后就再没出来。”

他就是再笨也明白了,这山王出巡说白就是那头冰系魔兽外出觅食。看着眼前熟悉的木屋,汉子向他眨了眨眼,“嘿,俺昨晚在拐子那喝酒,早上回来婆娘就说昨夜有人在家里住了一宿,还花了三枚银币买下我前些年穿的狐皮大氅,我就猜到是你。”

屋里头,比汉子更显壮硕的大婶持着木盆走来,看见汉子便扯开嗓门吼,“整天游手好闲,也不说好好教娃练功,咦……你不是走了么?”

大婶名葛兰妮,五大三粗,性格彪悍,她训斥一半发现秦夏后才换上笑脸。塞恩镇的居民淳朴善良,这点他是能感受到的,他指着一旁汉子笑说,“你家男人说最近山王出巡,让我再住些日子走。”

葛兰妮大婶掩嘴惊呼一声,继而骂骂咧咧,“该死的,咋把这茬忘了,难怪最近越来越冷了,罗克,赶紧通知猎队,别让他们又在山里过夜。”

汉子罗克应了声跑开,葛兰妮一边招呼他,一边忙着手里活计。镇上生活艰苦而简单,葛兰妮坐在门前木阶上,一拳一拳砸着硕大木盆里的白薯,嘴里唠叨着,“这镇上男人的饭量都跟猪一样,也不怕你笑话,这一盆子白薯还不够我男人一顿吃的。”

背靠冰冷墙壁蹲坐一旁,眼看硬梆梆的白薯在葛兰妮碗大拳头下跟面团一样软下去,秦夏身子不由抽了抽,再闻葛兰妮之言顿时目瞪口呆。这边耳旁再次传来葛兰妮的声音,“听老一辈说,这山王是远古活下的魔兽,能翻江倒海,但对我们这些凡人它是没有兴趣的,只要你不惹它,它也不拿你当回事。”

这一听,他来了兴趣,问:“这山王多久出来一回,活多久了?”

葛兰妮眨巴下眼睛,停下手里活计,想了片刻,却是摇头,“谁知道它活多久了,听说镇子存在前,山王就在这深山里头,不过它每年都要出来一回。”

说到这儿,葛兰妮侧头看向他,脸色凝重,“小兄弟,你该不会想打山王主意吧?你听大婶说,前些年来过几个冒险者想要猎捕山王,结果都被吃掉了,你还是老实在镇里呆着,等个十来天就能离开。”

秦夏心笑,即便碰到一头棕熊他也只能撒丫子,何况更可怕的山王,葛兰妮的善良让他脸上挂起笑意。气氛变得轻松,重重砸着揉作一团的白薯,葛兰妮问,“小兄弟,我看你不像神恩人,你叫啥?从哪来的?”

闻言,他神情黯了黯,“我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世,听汉克老爹讲,秦夏这个名字是从裹着我的包袱上看到的……可在我很小时他就去世了,那会我还以为他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直到隔壁邻居怕惹来瘟疫将他火化,我才明白他不可能再醒了……”

或许是被镇上气氛感染,看着孩子们不时从眼前嬉戏穿过,他陷入回忆不可自拔。阴暗的童年经历让他那消瘦身体不觉颤动,他捡过别人吃剩的垃圾,啃过难以下咽的刺喉树皮,更多时候都是鼻青脸肿。

记得那会,汉克老爹留下的小屋里很多时候都是昏暗潮湿的。

但他顽强活了下来,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他也曾认为自己是那个被上天选中,将来要做一番惊天动地事业的人物。

可现实让他明白,一切都是残酷的,为了生活,他和多数孤儿一样,只能选择屈服,从事神恩最低贱的职业。这几年,他跑了很多地方,愈发明白什么是现实。于是,他变得自私自利,以至于将梦想抛弃,迷失挣扎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下。

“活着就好……”

葛兰妮叹了声,端起木盆向屋里走去。

晌午时,镇上猎队匆匆赶回,他们一身疲累,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喜色,几个汉子抬着三头足有四百斤的山猪,相互笑骂着向镇上走来。

受严寒影响,塞恩镇没有耕地,历代下来,便有了这支猎队。三头野猪在村长主持下很快被分开,葛兰妮兴高采烈地抓了两块,朝他挤了挤眼睛,“最近收成好,加上前阵存下的食物,足够山王离开前吃食了。”

葛兰妮的肥硕体型恍若母熊,轻松挤开人群后,带他来到一处房门紧闭的木屋。这间屋子相对其他小屋更显老旧,葛兰妮轻轻推开房门,朝里走去。

屋里光线暗淡,温度更是低得瘆人,刚进屋葛兰妮低骂一声转身跑出去,就听一阵噼噼啪啪声响,她又抱着一堆柴木折返,麻利在墙角壁炉里生起火,她一边抱怨,“人都死哪了,怎么没人给老爹取暖……”

扔下火折子,葛兰妮又开始忙活起来,抓些干净的雪扔进壁炉上铜壶烧起来,那边又操起有些生锈的刀对着刚拿到的肉食剁下。

屋里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两条蹩脚木凳,还有便是堆满杂物的柜子,秦夏视线停在床上的老人身上。尽管葛兰妮搞出的声响极大,老人依旧一动不动熟睡着,单薄的身子在厚实毛皮毯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孩提时,汉克老爹亦是同样躺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和眼前情景何其相似。

那一瞬,他的眼角湿了,泪水不由滚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老人走去。

身后,葛兰妮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从柜里翻出一口黑锅和一个陈旧木杯,朝他喊,“给老爹接点热水,先让他暖暖,我去弄吃的。”

下意识应了声,水壶冒着热气,倒入木杯发出咕咕声,他也顾不得烫手,就那么小心端着向床头走去,似乎捧在手心的是他一生的财富和梦想。

这时,老人咳着醒来。

他赶忙将老人搀起,那是一张堆满皱纹,病入膏肓时的黄蜡脸,心底一颤,他吹了吹将杯子递向老人嘴边。

老人半敛眸子,似乎未睡醒,看到突然送至嘴边的木杯愣了下,这才抬头看向他。老人眸子虽浑浊不堪,却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柔和,仅一个目光接触,他心底郁积十多年的愤怨,便要纷纷被对汉克老爹的思念取代。

看着陷入沉睡的老人,葛兰妮轻轻舒了口气,拍拍他肩头,示意可以走了。

“温克老爹是镇子的英雄,二十年前,这里曾出现过兽潮,若非老爹带着三个儿子挡在镇口,这镇子怕是已经不在了。”走出老爹小屋,葛兰妮才向他介绍起老人。

秦夏默默点头,这个世界是不缺少英雄的,但那些离他都很遥远。

黄昏,镇上变得寂静,空气愈发寒冷,晚霞给镇子洒下最后的光明和温暖没入黑暗,罗克抱着虎娃坐在镇中央的村长家门口,和那几个猎人吹牛打屁,一杯接一杯的灌着烈酒。女人们开始将活计的家伙搬回屋里。

看葛兰妮正在准备晚餐,无所事事的他再次来到温克老爹这儿。

吃饱睡足的老人比午时看来精神许多,敲着烟杆,向他讲起塞恩镇的过去。

塞恩镇建于黑暗历末,至今有八千年历史,比神恩历史尚要古老。老人说,这一切还要感谢山王,黑暗历末那会,大陆动荡,诸侯封王,到处都是战事,镇上第一代祖先是黑暗历时的一位破落君王,逃到这里后和山王立下互不侵扰的契约,便在这住了下来。

君王本想借这儿修养生息以作他日东山再起,但时光荏苒,他终究是个凡人,最终郁郁而终,并未得偿所愿。后来诸王拥地建国,神恩被征战阿卡迪亚平原的亚特兰蒂斯大帝统治,君王后人看事不可为,便老实在这里住下,到现在,能记得祖上的寥寥无几。

老人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其祖上曾是那位君王手下的将军。

伺候老人睡下后,他便回到罗克那。

夜半,隔壁屋里罗克和葛兰妮那的呼噜此起彼伏、宛若耳旁,让他难以入睡,他索性靠着壁炉对窗发呆。

窗外的胧月弥散冷辉,月华丝丝缕缕如银色水幕,又似舞动的银色薄纱,漫天洒落,让氤氲黑色薄烟的深空变得朦胧。

秦夏静静出神,但在他沉醉于眼前的静谧夜色时,可怕的异响突然席卷天穹,似大瀑坠落般向小镇狂乱卷下。这一霎,漫天如水月华溃裂,眼中一切俱变得扭曲崩碎瓦解。

笼罩小镇的寂静刹那支离破碎,镇子很快陷入混乱中,男人女人呼喊,小孩哭闹,杂物摔落破碎声揉作一团,秦夏第一时间冲出屋子,葛兰妮抱着虎娃紧随其后,屋子里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罗克操着弓矛冲出。

但罗克显然料错了,当他看到外面的情景,不由瞪大眸子,根本无法理解,异响尖锐刺耳仿若铁片撕磨令人牙酸,几人不得不捂紧双耳寻找根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夜幕在肉眼可见的音波下扭曲变形,葛兰妮眸里充满惶恐,她神情担忧地抱紧虎娃,将其捂在怀中安抚。

不待秦夏开口,古老宇宙尽头骤得爆起一轮惊鸿银芒,璀璨似新星爆发。轰!天宇摇颤,一颗银色陨星破开宇宙星空呼啸逝来,银辉撕裂漆黑夜空,银环炸裂似极尽灿烂的烟花,绚烂迷人。

狂风骤起,卷动漫天雪花冰屑,冷冽若刀子,带着鬼啸的呜咽刮得人脸颊生疼,镇民一个个呆若木鸡,手足无措地站在雪地上仰望。

轰轰……

山群震动,雪层崩溃,镇子剧烈摇晃,可怕声响湮没一切,陨星似是象征神罚的银色天火,轰鸣着向小镇卷来。

哗得一声,镇子爆了,镇民噪杂呼喊着向镇外慌乱逃散。

“该死,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夏咒骂跟着人群向镇外跑去,一边回头惊惧看向已燃烧了整个夜空的陨星和那迅速牵动亚拔群山的大范围雪崩。

“嗒……”

银色陨星深处,一滴晶莹剔透、闪动琉璃银辉的银色水珠,氤氲缭绕神秘银雾,虚无缥缈如镜花水月,亦真亦幻。它似掠过时空界限,凭空幻化在秦夏头上,像朝露滴落宁静湖面,在他额头溅起一湾银色涟漪消失。

混乱中,没人注意那水珠,他只觉眼端闪过一缕银色微光,身体便无法动弹,接着,一缕缕银色魔纹自他额前逸出,那些银色魔纹虚幻缥缈,一缕缕如银色光带随风拂动,淌动晦涩繁密的古老纹路。

陨星愈发近了,响彻天宇的隆鸣猛烈冲击着耳膜,甚至能看到夜幕在银火焚烧下诡异扭曲,他那满是惶恐的眸子却只能急切地落向罗克夫妇背影。

“你还发什么愣,快走啊!”

罗克发现秦夏突然呆愣望着天穹,一个虎扑便要去拽走他,却闻嗵得一声,突现的银色魔纹似是不可撼动的壁垒,罗克就像被野牛所撞,被弹得高高飞起。葛兰妮发出惊呼,手忙脚乱将他扶起,待转过身来,秦夏整个已陷入缭绕的银色魔纹中。

混乱下,罗克夫妇屋外银辉袅袅,笼罩秦夏的银色魔纹氤氲晃动,纹络繁密似神邸刻下的古老神语闪动流淌,匆匆望去,就像蒸腾喷涌的虚幻银雾,美得虚幻不切实际,在罗克夫妇惊愕注视下,排列交织闪动银辉的‘茧’,将秦夏湮没。

一切发生极快,只及葛兰妮扶起罗克,秦夏便被银色魔纹笼罩,更可怕的是,银色陨星正迅速逝来,能看到的是燃烧整片夜空的银火!

轰!亚拔群山的天空传出如雷震响,山摇地动。银芒湮没山群如潮涌起,似有一轮银日从群山深处升起,天地一片银白,镇民在那一瞬纷纷失明,隆响充斥耳边,回荡脑海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完了!这一刻,人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和镇民不同,银芒湮没小镇那一瞬,秦夏却看得真切,一道亮银闪电流淌古老繁奥纹络,似是命运神邸手中的银枪,自漫天倾泻的银色火海中向他劈落。

斗转星移,冷风渐逝,笼罩天地的银芒散去,让亚拔群山震动的隆响亦渐渐消泯,镇上惊魂未定的居民呆愣看向身旁,似在确认刚才发生一切的真实性。

另一边,从震惊中清醒的罗克看向‘银茧’时,‘银茧’徐徐流淌微光,散落丝丝缕缕的银色魔纹,缥缈晃动着向秦夏胸前缠绕汇聚,如银色溪流倒旋,最终凝成一副神秘银色图络没入秦夏身体。

“秦夏……”

诡异天灾来得快,去得更快,镇民心头刚被恐惧占满,一切已恢复平静。幽冷月辉洒落,刚才的一切宛若梦境,罗克夫妇激动抱在一起,心地善良的大婶听到罗克呼唤秦夏,便抬头看去。

那边,就在神秘银色图络进入秦夏身体后,一簇簇银色火焰突得从他体内喷涌出,银火虚幻,仿若海市蜃楼,却焚得虚空扭曲变形。冷风卷起雪花飘过,这一对憨厚夫妇再次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