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种生活并不适合他“一切都要尽善美的标准”,在这个可怕的标准下,查尔斯认识了自己。和从前一样,他听从狄克叔叔的忠告,严格遵循叔叔为他制定的三条原则:“永远不找自己阶层以外的女人做情妇;永远不在情妇的家里会面;永远不给情妇写信”。几年之中,被舆论界归入他名下的“未婚妻”不下60人,却没人相信他有什么真爱的女人。尽管他长了对扇风耳朵,被一些尖刻的文章说成一座“忘了关门的德国汽车”。尽管他也为自己长得丑而烦恼,但查尔斯的确有一种使人疯狂的魅力,尤其在他笑的时候:眯着一双眼睛,显得为自己的存在而抱歉——这神情只属于查尔斯。在男人的笑容面前,很少有哪个女人不被征服,尤其这男人是英国****,她们就更加无力抗拒……
查尔斯带着这些情妇经常去剧院,然后请他们到白金汉宫三楼他的私宅中吃夜宵。为了躲避记者们的追踪,有些情妇是从地下室秘密入宫的。然而一入宫中,她们却逃不过待从的眼睛。宫里到处是待从,或走来走去地摆席、撤席,或伺候在走廊里,一声铃响,随叫随到。给情妇们吃的一般都是冷餐:熏鱼,小鸡沙拉,桃子。一切都草草了事。即使上了床,那些女子们也忘不了该死的礼仪和规矩,这往往让人****大减。有时,她们会难为情地呐呐道:“我该叫您‘殿下’还是‘查尔斯’呢?”他没好气地低吼:“叫我‘约瑟王’好了”!斯蒂芬·班利给威尔士王子做了12年的房间主管,早上去叫王子起床时,经常见他一个人独守空床:昨夜从旁梯悄悄上来的伺枕女子早已悄悄而去。查尔斯想尽力忘记旧情,却总力不从心。他就像个过生日的小孩,吃过点心后,却说:“我玩了,可我不开心!”查尔斯也在玩,却不能从中得到快感。唉,少了卡米拉的生活真是没有意思!
④未知的未来
噩耗传来,如五雷轰顶。那是1979年一个睛朗的夏天,查尔斯正和澳大利亚朋友戴尔和特里昂在冰岛垂钓,惊悉蒙特巴顿勋爵已在8月17日被爱尔兰共和军刺杀。当时,狄克叔叔正在爱尔兰西海岸穆拉摩尔的“克拉西邦”城堡中度假。查尔斯本答应去看望他的。
这消息让查尔斯感到天地翻转。狄克叔叔不止是他的叔爷,不止是路易一世、蒙特巴顿公爵、海军高官、东南亚联军的指挥官、印度的最后一位总督、第一位海官勋爵、皇家舰队中的海军上将、保卫参谋部的首脑……从童年起,狄克叔叔就是查尔斯心目中的巨人,他是小王子的父亲、兄弟、榜样、导师、知己和朋友。在他需要帮助时,狄克叔叔永远在那里有求必应。老勋爵认真地听查尔斯倾诉衷肠,给他良好的建议,为保护好孩子不惜反对他的父亲。少年查尔斯的举止笨拙至极,王室家族中,狄克叔叔是惟一看到他真正价值的人。狄克叔叔一死。查尔斯立时成了孤儿。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是场噩梦,梦醒后,叔爷好好地在那儿,友好地笑着,未等查尔斯开口,已经洞悉他意……蒙特巴顿勋爵和世纪同龄。他已经79岁了。查尔斯深知,狄克叔叔迟早要离己而去。但,不,不是这样离开……
穿着极为得体的丧服,查尔斯登上了飞机。整个旅行都笼罩在一片浓雾中。走下飞机时,无数摄影机一下子围挤过来,镜头前,查尔斯的脸色尚佳。他拥抱父亲,未落一滴眼泪。然后,两人一起赴“里德”机场迎接“蒙特巴顿”勋爵的遗体——它将被送回勋爵在“布诺德兰特”的故居。大饭厅里有一顿简单的午饭,过去,查尔斯经常在那儿和狄克叔叔、卡米拉一起吃饭。然而,此时,查尔斯吃不下。怀着令人窒息的悲痛,查尔斯出门,来到“泰斯特”河边散步,想把他和狄克叔叔、卡米拉一起走过的路,再走一次。只有一个人,他终于不再控制自己的泪水。几年后,查尔斯的好友尼古拉·索姆斯的父亲去世。查尔斯在给他的信中,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我只希望,回到‘穆兰’后,你能去河边长时间地散一次步,并且好好地大哭一场。在一定程度上,河水能减轻苦痛和悲伤,因为世界是可以感知的,而水流象征着我们生命转瞬即逝的本质。”
蒙特巴顿勋爵是他精神的教父,最初情感的保护神。他了解查尔斯就像读一本摊开的书。他为查尔斯提供躲避八方风雨的小屋,可靠而亲切。他鼓励查尔斯过自己的生活,珍惜青春年华。对威尔王子所处的尴尬局面,他了如指掌。曾几何时,他和卡米拉度过多少****的无限的周末,而在查尔斯的脑海里,这些美好的回忆都与狄克叔叔的剪影密不可分。他仿佛听得到那女孩儿爽朗的笑声。卡米拉,她还好好的活着。如果说,现在查尔斯需要什么人的话,那无疑就是卡米拉。
这期间,在饭桌上,菲力普亲王久等查尔斯不来,正在大发脾气。蒙特巴顿勋爵的秘书被打发去寻找王子。查尔斯回来时,菲力普亲王的斥责和嘲讽劈头打来。查尔斯看着父亲,后者坐在狄克叔叔的座位上,这是查尔斯最无法忍受的。他一言不发,把餐巾往桌子上一抛,拂袖而去。
向狄克叔叔的棺材示以哀悼后,查尔斯沿着碎石路,默默地驾车向“阿斯通·马丁”进发,驶上那块土地时,泪在他眼中迷离成一团雾。他将车停在“玻利海德堡”后面,一下车,英国乡村的景致就扑面而来。9月夜晚,暗香袭人。新修的草地,古典的玫瑰,混成一处芬芳。卡米拉的园子里,种的也是这种玫瑰啊!……凡此种种,他根本忘在了经年累月的海上,忘在了冰岛的薄雾中,忘在了痛苦的深渊里,而这时,他看到:卡米拉出现在台阶上;卡米拉向他张开双臂;最后,卡米拉失声而泣。
这是查尔斯平生第一次在人前流泪,不加掩饰。他把30年来没流的泪水全部发泄出来。他为那个经常咽下父亲无数蛮横和冷漠的小男孩哭,他为那个在阴暗的宿舍里度日如年的少年哭,他为那个得知卡米拉的婚事后在“弥勒华”号的船舱里一躲就是几周的男人哭。多少次,在剧院里或家里,一听到莫扎特的音乐,他就强忍泪水——而现在,它们也一并流了出来。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泪一经发作,便势如泉涌,令人头晕目旋。他的呜咽发自肺腑,直哭得撕心裂肺,断肠伤身,像孩子一样打着嗝。卡米拉被感化了。她将他紧紧拥抱在怀,他就像个落难者一样靠紧她。两人咸咸的泪交融在一起,哭着哭着,便开始舔对方脸上的泪水,最后,竟变成热烈的亲吻,一发不可收拾……
在他们年轻时代短暂的恋情中,还从来没像这样疯狂地做过爱。暴风骤雨,挟幸福与悲痛滚滚而来;身体和心灵的欲望骤然鼓涌,遂掀起轩然的海啸。第一次,查尔斯吻遍他的女守护神,并找回自己久被遗忘的本能。伤感的力量让他发现了一个真实的男人,与通常那个被理智、责任、工作和冠冕堂皇的义务定了型的王子判若两人。
精疲力竭时,就在对方的怀里昏昏睡去,就像当年做情人时那样,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们本该做的那样。叫醒卡米拉的,是夏末早晨的斜阳,还是昨晚太强烈的感情?看着熟睡的查尔斯,她心中充满柔情。她察觉到,这一夜已将自己的生活整个打乱了。她嫁给别人。如今,她做了母亲,有一个四岁男孩,一个只有几个月的女孩。而他,他是威尔士的王子,世上最受少女觊觎的独身男人。她深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并非寻常通奸那么简单,更非短暂的露水爱情。这男子脸上的泪水尤温,睡梦中发着轻鼾,像一条幼犬。正是这泪水唤醒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唤醒了他们心底深不可测的欲望。可是,带着这种激情,他们如何生活下去呢?她是一个家庭的良母,而他是英国王冠的继承人,须考虑早日婚配,以维系香火——卡米拉如梦方醒,浑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3)婚姻规则
卡米拉应该为查尔斯而感到骄傲,如果说今天查尔斯能够直面现实,那都是卡米拉的功劳。就在昨天,他还将她拥在怀里,放声痛哭。他第二次向她哀求:“离婚吧,嫁给我!”卡米拉像对一个小孩一样对他讲道理。纵使狄克叔叔复生,也会采取同样的用辞,摆出同样的理由:
“威尔士的王子娶了一位离婚女人,你还没想到什么吗?你可不是温莎公爵,查尔斯,我也不是华丽丝·辛普特。娶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你会有更好的,因为你是大不列颠君主制的希望,英国未来的国王,你有你的职责。你会找到一位适合你的妻子,建立一个家庭,让王朝的未来有所保证。至于我,我就在这儿。我爱你,永远不会舍弃你:无论何时,你都可以回到我身边来。”
①真爱在这里
查尔斯不再是独自一人了,他找回了卡米拉的爱情,他要最大限度地享受这天赐的惊喜,周末,他经常和卡米拉在“布诺德兰特”罗姆塞勋爵诺顿·纳奇布尔的家中相会——罗姆塞勋爵是阿曼的哥哥,蒙特巴顿勋爵死后,他继承了蒙特巴顿的家产。每周,卡米拉在丈夫的陪伴下来到“布诺德兰特”,然后与查尔斯并肩在乡间的景致中散步,一走就是一整天。晚上,查尔斯、安德鲁和卡米拉,每人都十分君子或十分淑女地回到各自独立的房间睡觉,可一到夜里,就有人在楼上来回走动,却不发出一点声息:在上流社会的家庭里,床上的风流韵事大家心照不宣——第二天早晨,丈夫、妻子和情人在大饭厅里共进早餐,相处得极为友好。
在这微妙的关系中,安德鲁·帕克·鲍维尔斯并不是个戴绿帽子的丈夫:很久以来,他和卡米拉的婚姻中就有一种默契,这被正派的英国人称为“不设防的婚姻”。因为无论做丈夫还是情人,安德鲁都同样不专一。他经常被棕发、富有或有头衔的少女迷住。每周,没有卡米拉的伦敦之夜,他并非清心寡欲,独守空枕。而到了周末与卡米拉相聚时,两人却同样感到幸福。因为他们之间有稳固的情谊、共同的愿望和对儿女毫无分别的疼爱。不过,只要表面上不损害孩子们的天真,他们都愿给对方自由。维塔·萨克维尔斯特和丈夫哈罗德·尼克尔森一辈子相亲相爱,却也有各自婚外情——“不提问,不斥责”:他们的座右铭为安德鲁夫妻所效仿……
实际上,卡米拉享有更大的自由。1979年底,安德鲁被派往罗德西亚,协助新当选的总统克利斯托弗·索姆斯完成这个国家向着独立方向的微妙过渡。卡米拉决定不陪他一起去,她有现成的借口:孩子还小,罗德西亚的环境对他们的成长不利。作为母亲,她有责任留下来,作为情人,她也有责任留下来……而对于查尔斯来说,这简直是和卡米拉建立“夫妻关系”的好机会。只要不是在奉令执勤,每周五,他都要从伦敦返回威尔特郡,在威尔特郡的私宅里与卡米拉共度周末。经常,他在豪华轿车中给卡米拉打电话,一路与她不断交谈,无视任何闲言碎语。
查尔斯和卡米拉如浴春风,比恋爱之初更加幸福。他们有十年的恋情了。十年的风风雨雨之中,他们经历了,爱了,成熟了。年轻时哪里感受得到如此醇厚的爱情啊!如今,在各个方面,他们都一样完美和和谐。夫妻间的****,会因年久日深而迟钝衰退,而偷来的情人总能激发情思,他们是情人,要偷偷摸摸,要避开孩子,就永远觉得楚楚动人。她做发型、化妆,穿查尔斯最喜欢的裙子。她为他做可口的饭菜,和他一起在浪漫温情的烛光下共进晚餐。查尔斯和卡米拉,两人都耽于****,纵情声色时永不满足。在床上,他们是疯狂的,每一次做爱,仿佛都是最后一次。他们有相似的智力和感情。他们趣味相投:历史、水彩、赛马、围猎……他们了解、热爱、崇拜大自然,这种共识与默契,超出了任何语言和动作。他们尽情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刻:秋日微凉的清晨一起骑马出游,在充满腐殖土和枯叶味道的灌木丛中驰骋;或一支画笔在手,在调色板上重现初春乡间的斑斓——柔绿,淡黄——还有清晨空气中的蓝雾,扑朔迷离,飘然若仙,想将它留在画板或纸上,简直要动用特纳的画笔。
②一夜便成永恒
在查尔斯与戴安娜新婚前夜,威尔士王子穿着全套的晚礼服,在完美无缺的官方礼节中埋葬了自己“男孩”生涯。王子的责任让他尝遍辛酸。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香槟——他需要忘却自己的恐慌。一想到即将面临的生活,查尔斯就不寒而栗:远离爱情,和一个不爱的女人了此一生……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对这个固执、缺乏教养的年轻女孩产生感情,他已经预感到,这女孩将变得无法无天。怎会落到这步田地了?今后的命运就要和这个女人密不可分——漂亮而奇怪的女人,与他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心智、品味、感情……处处格格不入。比澳大利亚土著还陌生。苏贝尔厅里的晚宴、舞会开始,800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客人给大舞厅注入一片世俗的嘈杂。查尔斯立即找到了混在人堆里的卡米拉。虽然穿着平底鞋,还是比大多数女人高。她的灰眼金发磁石般将查尔斯吸引过去——舞会伊始,王子先和未婚妻跳了一段舞,却始终显得魂不守舍。然后,他两次邀请卡米拉跳舞。再过分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只能有微小的调情动作——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拥卡米拉入怀,足以让查尔斯倍增活力。而且,只要过一会儿,她就会属于他——最后一次属于他。把官方的舞会安排得细致入微,但潜意识里,查尔斯色胆包天,已准备和深爱的女人度过最后一个交欢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