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提了我。我不时回头望给我纸条那女人。女人显得很沉着,夹了谢丽华,从容的走,仿佛跟我已是风马牛不相及。我心里骂一句,****无情。
刚才吃药的十几个少男少女,如今躺在地上,嘴里不断的**着。泼妇手拿药丸,正往一少男嘴里猛灌。吞药少年脸色青紫,头上青筋条条绽出,双脚在地上东踢西踹。只见泼妇将一药丸塞进少年嘴里,伸手往嘴上一拍,只听咕嘟一声响,少年把药丸吞入腹中。
不用灌太多,铁塔远远的说,还有三个货。
嘿嘿,这样就好,泼妇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我怕吞多了,在路上出货呢。
泼妇说完,抻手扯过谢丽华,顺势从桌上抓起一颗药丸就往谢丽华嘴里灌。
估计谢丽华还没反映出什么事,咕嘟一声,已把药丸吞进胃中。
不要,不要,我抱了谢丽华,痛哭流涕,这药丸不能吃的。偶然在网上见过,说北美的毒贩为了将毒品偷带出境,将毒品制成像六味地黄丸大小的药丸。表面糊上粘合剂,为的是人吞食药丸后,粘合剂与胃酸发生化学反映,牢牢粘在胃壁上,使吞食之人不能用大便将其排出。到达目的地后,毒贩们便残忍的将吞食者剖腹开胃,取出毒品。
想到这里,我声嘶力竭的吼,快叫你们老大来,光碟有假。
正在这时,一个脚步声快速跑来,房门打开,苏胜利一下将头塞了进来,说,带她们过去。能不能等一下,泼妇说,药马上灌好了。
不行,马上,苏胜利吼声如雷,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再次见到老大。老大对我阴毒的笑,嘴里嘿嘿有声,和老子玩套路,哈哈,你还嫩了点。说罢,伸猪蹄左右开弓,狠狠摔在我的玉脸上。
哼,我不屈不饶,语气铿锵,你不先放我们,休想得到光碟!
呵呵,看不出,老大戏谑我,******还是个刘胡兰。边说边伸手在我粉脸上摸了摸,哈哈大笑,有点日像,有点日像。转头对铁塔说,黑大个,这匹货交你了,日不出光碟在那里,你就不用见我了。老大阴森的说完,望了我嘿嘿冷笑。
你们可以这么做!我强装冷静,哈哈狂笑一阵,说,不过,天黑之前我没回学校,估计那张光碟应该到公安局手里了。在许多著名的港匪片里,主人公遭遇这样的情况,总是哈哈大笑,转移敌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走。
正在这时,一阵激烈的警笛声自远而近传来。老大脸色巨变,伸手给我一耳光。我蹬蹬蹬后退数步,一跤跌倒。老大大声叫骂,臭****,我让你报警。转头对铁塔说,你出去看看。
我让老大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只是痛。一边奋起争辩,我没有报警。谢丽华安然双双抢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我对老大怒目而视,你打死我也休想得到碟子。
老大气得怒睁圆眼。摸出手枪,对了天花板“嘣”一枪,朝我狂吼道,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说罢,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
铁塔气急败坏的跑进来,不好了,大哥,外面全他妈条子。
****,老大话声落口,忽然搬动板机。电光石火的刹那,谢丽华纵身将我扑倒。我只听见谢丽华哎哟一声,抱着我重重的摔出屋外。
外面响起激烈的话筒声,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谢丽华抱了我,摇摇欲坠站起身,委身躲进走廊一角。我感觉手上湿漉漉一片,赶紧伸手一看,手上全是血,吓得张口欲叫,谢丽华伸手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我躺在谢丽华温暖的怀里哭得一塌胡涂,这就是我的男人,用身体为我挡子弹的男人。想到这里,感动像潮水一样,浸润全身。
几声清脆的枪声在屋里响起。一女人扯了安然,跑出门外,向我们这边走来。走近了才看清是给我纸条那个女人。女人一手拿枪,一手拉了安然,步步后退。
快,到那边去。女人扯了安然,对我和谢丽华说。
当灌药的泼妇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女人已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当天下午,我,安然,用他们的话说是请,其实就是一死命令,天塌地陷也得给我撑着,跑公安局录口供,谢丽华因为伤势过重,立马送市医院,我死活陪着要去,几叔叔阿姨轮番上阵,对我晓以大义,要我以大局为重,先到公安局,问完口供,马上送我去医院,一狗模人样的老警对我信誓旦旦,他以上帝的名义发誓,绝不担搁一分一秒。我知道给自己台价下,哭得梨花带雨,也能适可而止,心想急了他用手拷把你一拷,你不去也要去,不如给个顺水人情,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
市公安局灯火通明,一片花柳圣地。办公室里,几位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给我们倒茶装烟,笑容可掬,一改电话里蛮横无情的匪警形象,让我不由得对他们刮目三分。真牛B列!
录完口供,赵小兰开车送我回学校取光碟。张伯看见我,一脸的欢声笑语,丫头啊,没什么事吧,我心焦列,正寻思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张伯说到动情处,越发显得兴高采烈,几滴欢乐的泪珠挤出眼帘,苍老的脸便晶莹一片。
回到公安局,几个牛B哄哄的警察一一走来和我们握手,高度赞扬我们在这次行动中的巾帼气质,不让须眉呀!并希望我们再接再厉发扬光大!我靠了一下,心想这种鸟事你有气质你来发扬光大!小女子甘拜下风!
牛B一阵,赵小兰开车送我和安然到医院。
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谢丽华刚从手术室出来,一群白衣天使守在谢丽华身边滴水不漏,远远看见谢丽华戴着氧气,情形一如三年前的我。
人生总有那么多巧合!谢丽华居然住在三年前我住的同一间病室同一张病床。住事历历在目,回想几年来的大学生活,恍如昨日……
四年的大学生活,哭过,痛过,醉过,笑过,累过,爱过,伤过,梦过,醒过……人生仿佛五味瓶,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缺一不可。几年的大学生活,我悟出很多很多,也体会很多很多。大二那年,我在贵州**都市报发表散文《流年》。文章见报的第二天,无数男子打电话给我,自称是我的特杆粉丝,雷打不动的那种,说我的文章取材新颖,声情并茂,实是一篇上好的佳作,说得我在电话里云里雾里的。后来主编约我见面,说可以给我开一个专栏,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给他当情人。我冷笑数声,拂袖而去。
在这四年里,我坠过五次胎,走马灯似的换过七八任男友,如果吴星晖算一个的话,就是九个,呵呵,我流连于众多男人的身体里,感觉灵魂仿佛打水漂,没有终点,没有承载我的地方,爱情对于我就是个黑洞,深不可测。
爱情没有明天。
——只有一时冲动和情不自禁。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丽的袍,上面布满了虱子。其实爱情也是一袭华丽的袍,生的伟大,死得难看。
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是为表叔坠的胎。那是大一下半期快结束的时候,我被吴星晖出卖,心灰意冷之下跳楼自尽……
也许是命中注定我的苦难还没结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呵呵,悲哀呀,想死都不成呢!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子像掉进火炉一般,热得一塌胡涂,真想钻进冰霜里化成冰。双手使劲的摇曳着。恍惚中,我被一些人抬着,放在一个非常明亮的地方,抬头看天,十几个太阳正直直的照着我。我大吼一声,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进我耳里,我努力的睁眼,看见一个男人双眼通红,站在我身边。声音是从那男人嘴里发出的。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心里大声吼着,嘴里却发不出丁点声音。我转头向四周看了看,一群人站在我的周围,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谁是谁?
看着他们焦急的眼神,我心说,这是哪里呀?这是哪里?哎哟!怎么会有掉针?不会在医院吧!
我费力的伸出左手。男人弯下腰,将我的手拉住,声音哽咽着,不要动,雨蝶,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真是在医院,我心里不相信的说。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浮出昨天夜里的情形!一点一滴的往前推,想起来了,昨天我跳楼了,可是,我为什么跳楼?跳楼前我做了什么?大脑一片昏乱,我用力摇摇头,闭上眼睛,努力思索,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还是像喝过洗脑河里的水一样,脑海一片空白,想不起丁点事情,我猛然摇摇头,浑浑欲睡。
正在这时,一个戴帽子,身穿白大衣,脸上架幅眼镜的中年医师来到我的面前,伸手摸摸我的面额,说,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只不过,病情还不很清楚,需要住院观察。
那……那……还有什么大的问题吗?男人睁一双红红的血眼,焦躁的说。
没什么?中年医师伸手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说,病人的生命体征已基本正常,不会有大的问题了。估计不会有大的问题。
那就谢谢医师了。男人奉承着。
没什么?中年医师用手掐掐鼻子,说,这是我们当医师天职,有什么谢不谢的。病人家属过来一下。
我在医院昏迷了几天,每次醒来,总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坐在我身边,记忆中应该是很熟悉的人,男人每次都对我微笑,他的笑容很灿烂,我很喜欢。女孩每次见我醒来,总会跑过来抱起我,泪如雨下。我伸手天真的摸她那溢满体温的泪,嘴上傻傻的笑。
男人要我叫他表叔。
表叔,表叔,我傻傻的叫几声,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想起。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由于我只是轻度受伤,惊吓过度,脑部轻度震荡,记忆在第三天早上就完全恢复了。
在这七天里,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度日如年。我只知道,七天过后,我真的不想再来这地方,一辈子都不想。如果让我选择,宁愿进地狱,也不愿进医院。
有时候我很想给妈妈打电话,但又怕妈妈特担心,安然几次要打,都被我拦住,爸爸妈妈为我的事够操心的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每天,我恍惚着,走进美丽的梦,梦中总有一个美丽的男人笑靥如花,淘气的笑着,向我摇摇手,说,只要我把他抓着,他就属于我的了。于是,我在他的欢笑声中,向她追去。
眼看我伸手就可以拉着男人的衣襟了,一阵风吹来,吹起他的衣襟随风飘舞着。我一次次无可奈何的看着男人仿佛鱼一般自我手里滑落。
有N多次,我正要拽住我美丽的梦中情人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里雷鸣般响起,醒醒,输液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群温柔的白衣天使站在床前。
表叔把我的手从被窝里取出。一个白衣天使在我冰凉的手上拍打着,另一个白衣天使便将输液器轻轻插入我的血管。我的手仿佛被电击一般,一丝血液穿过输液器的塑料管道,一点一滴的在里面分散开来,弥漫整个管腔。
等我基本恢复,表叔把我接到他的住处。我说要回学校。表叔说那怎么可以,在我身上,他已经犯了一次错误。这次,他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
表叔对我非常好,他每天飞东翱西,特别请来一个女孩给我做饭洗衣。遇上表叔的休息日,他会开着车带我出去兜风。
我对表叔的态度一直冷若冰霜。他给我的痛太深太深,有时我想,可能我人生的太多不幸,都和他息息相关。
有天夜里,我主动走进表叔的房间……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学校。一个月后,我出现头晕,呕吐,胸闷,周身乏力,我估计是寻欢作乐的惩罚,打电话给表叔,表叔说他在飞南京,他说马上要起飞,回来后找我。
我在电话里冷冷的说,我只想给你说一下,你在不在无所谓,我知道怎么做!心情很差,拍的一声挂断电话。
当表叔赶到时,我已躺在医院人流室的病床上,泪如雨下。
接待我的是一个四十一二岁的中年妇女,戴着眼镜,面目和善,听说我要做孩子,女医生温柔的问我,那你做孩子,你爱人知道吗?
知道,我语气坚定的说。
那他为什么没来?女医生用不相信的口吻问我。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