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去把二小姐叫来!”洛连祥抬起左手吩咐身后的家丁。
“是,将军!”家丁弓着背就往洛苒屋子的方向小跑而去。
洛苒到了三夫人的屋门前,听见里面传出有人被皮鞭抽打的惨叫声,不禁顿步于脚下。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快说!”只听屋内爹爹一遍遍地高声质问着,对方却只痛喊而不语。
洛苒走进屋中,上前拉住爹爹的胳膊,请求道:“爹爹,不要再打了,让我来问他吧。”
洛连祥偏过头去,不想再多看一眼这跪地被捆绑的大胡子家丁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双袖一摆,背对着站到了屋外。
“林大夫,您可有带那种服用去痛的药丸?”洛苒屈身相问。
林大夫也拱手作揖,“小姐,确有带了一些药。”随后他向屋外唤了一声,“徒儿,将药盒拿来。”
洛苒从林大夫手中接过药丸,蹲下身去,与这个大胡子家丁脸面齐平,“张口,吃了这药丸,你的疼痛会缓解些许。”
大胡子家丁虽满脸满身的血痕,疼痛难忍,却依旧固执地别过脸去,不愿接受洛苒的好意。
“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是吗?没关系,我让你的主子给你服下这颗药丸。”说着,洛苒又站起身,伸手将药丸递到了洛林天的面前,“三哥,这家丁跟与你多年,对你尽心尽力,惟命是从。今日他有难在身,想必你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洛苒这话中有话,二夫人王氏、洛林天和洛莲自然是听得出来的。只是当下这种境况下,言多必失,自然是像局外人那样保持沉默比较安心。洛苒都说了这样的话,洛林天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洛林天接过药丸,迟疑地走到大胡子家丁的面前蹲下,口气颇为严厉地开口道:“奎安,我五岁那年,你进府在我身边为贴身家丁,虽身份有别,可我待你如兄长一般,好吃好用之物,无论多少,都会赏与你一些。还记得去年你母亲重病卧榻不起吗?我为你准备了些丰厚的盘缠,让你回去好生伺候着,直到你母亲安乐归西,入土厚葬后才让你回府。如今你竟用毒蛇想要害死我小妹,可我小妹善心厚待,不仅劝说爹爹停止抽打,还给予你药丸止痛。服下这颗药丸,且将实情说出来吧!”
原来这个被捆绑的大胡子叫奎安,洛林天的这一席话动心动情,他站起身后,竟从他的眼眶里看到了泪水泛光。可是洛苒却心生恶心之感,心里不知冷笑了多少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想用对于下人的厚恩来掩饰自己的罪行,还真是十分高明阴毒的手段。
遍体鳞伤的奎安吞下了那颗药丸,进而泪流满面,泣声哽咽起来,“公子,小的知错了,是小的干的,是小的将那毒蛇从府外带了进来,想要害死二小姐的。”他又跪着面向洛苒,低头认错,“二小姐,都是小的干的,并无他人指使。小的知错了,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条小命。”
这时,洛连祥猛地转过身来,衣袍竟能挥出风声来,怒不可遏地指着奎安,“说,为何要毒害苒儿,快说!”
那家丁又面向洛连祥,把头垂得更低,“回将军的话,二小姐从小喜好习武,时常在府上后院中舞刀弄枪。小的好几次路见,深觉小姐英姿飒爽,就想躲在假山一角偷偷习之。可每次都被二小姐发现,而后举着刀剑就向我冲了过来,好几次不是吓得我狗吃屎,就是逼得小的掉进湖中。看到小姐放声嘲笑小的狼狈的样子,渐渐地小的就对小姐产生了恨意,所以小的我……我……”
这样的解释自然是让洛连祥怒气更盛,他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就为这点小事,你就要毒害我的苒儿?你好毒的心肠啊!像你这样的恶人,眼不见为净。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只见洛连祥身后的两名黑衣家丁上前来,架起奎安的两边胳膊就要往外拉。
“将军饶命啊,将军,小的知错了。小的虽老母已逝,可家中还有一妻一儿啊,他们不能没有小的,不能没有啊……”大胡子面部急得涨红,身子拼命往下赖,做垂死的挣扎。
这时洛林天忽而跪地求情,“爹,奎安他虽筑下大错,可罪不至死。还请爹爹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
做下人的为主子掩饰了罪行,眼看就要被斩,做主子怎可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要上前替他请求一番才是。
“爹爹,莲儿曾在假山上玩耍时,险些跌入湖中,幸得奎安相救才无大碍,还请爹爹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洛莲也跟着跪地求情。
紧跟着一屋子伺候这里主子的下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不行,此人留着就是个祸害。既有害人之心,必有害人之举,我若容他一条生路,如何震慑我将军府的家规?”洛连祥仍旧不愿改变心意,决心杀之。
看着一屋子跪了一地的人,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想要为奎安求情的,但洛苒深知他并不是此事的主谋,身后确有人指使他所为。只是这奎安不问是非,将死还对主子忠心耿耿,洛苒又怎忍心至他于死地。
“爹爹。”洛苒上前两步,跪在了洛连祥的面前,“爹爹,苒儿求您放他一条生路吧!”
“你,你为何要替他求情?他差点要了你的性命啊!”洛连祥惊讶不已,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爱女。
洛苒的头稍稍抬起一些,微笑说道:“爹爹,我这不是没有被毒蛇所咬,以致一命归西嘛。奎安从府外弄进毒蛇,深夜放进我的屋中,此举确实可恶至极。可昨晚若不是听见屋外有细微的敲门声,我也不会警觉地从睡梦中惊醒,将巧发现了那条毒蛇正往我游来。待我拿剑斩了那毒物后,我推门向外望去,发现一魁梧的黑影从我屋门前闪过,那背影像极了奎安。我想他未必是想真的害死苒儿,只是为报复我先前恶作剧于他而已。奎安,你说是吗?”洛苒侧目看向奎安,眼睛眨了眨示意他。
面对洛苒的大恩大德,奎安内心惭愧无比,继而又嚎啕大哭起来,“二小姐,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哪!小的对不住你啊……对不住……”
这一次,想必奎安是真心感悟了,那哭声歇斯底里,像是要用一辈子的泪来洗刷自己犯下的罪行。
“爹爹,若你真心疼苒儿,就请放奎安一条生路吧。扣罚他三个月的银两,赶出府去就是了。爹爹,求您了!”说着,洛苒竟对洛连祥撒起娇来。
洛连祥抚了抚络腮胡子,怒气稍减,俯身扶洛苒起身,“你们都起来吧!”他又吩咐屋里跪地的所有人,继而眼神停留在奎安的身上,“今日看在苒儿替你求情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条狗命。来人啊,将他松绑,扔出府外,从此不得踏进我将军府半步!”
此事到此告一段落,洛苒经过此事,也深知二夫人以及她的两个儿女一干人等是何等的阴险厉害。在这府上一日,就要小心谨慎地保护自己。免得到了垂死的地步,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洛苒心想着,不禁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