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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蛇影现真身(序)

这日傍晚时分,洛苒正在屋子的书房里罚抄娘亲布置的《女论语》。要说起来,洛可的毛笔字写得是相当差,可偏偏她附上身的这个洛苒小姐却拥有一手漂亮好字。她看着自己洋洋洒洒写下的一张张纸上的娟秀字迹,不禁喜出望外。

忽听门口传来长兄洛俊的声音,“小妹,可在屋中?”

洛苒放下毛笔,与正在磨墨的香怡往屋门口去开门。这府上同辈份的人当中,就属洛俊与她最投缘。见到他来访,洛苒自然是欢喜得不行。

“大哥,找我何事?进来说话吧。”洛苒打开房门,做出邀请的姿势,顺便吩咐香怡去准备茶水。

“小妹,不用了。我只是回到府上,过来告诉你一件事,说完我就走。”洛俊单手背在身后,平日里卸下战场行头的他,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之气。

“那大哥请说。”洛苒微笑着屈膝请道。

“并无大事,就是告诉小妹一声,父亲命我将那些个占山为王,欺凌百姓,凌辱良家妇女的强盗窝围剿了,现已全部杀之。”

听到这一消息,洛苒深觉爹爹对自己的疼爱有多深刻,暗自心生感动,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让爹爹和娘亲伤心的事了,乖乖做个好女儿。

“大哥辛苦了,小妹在此谢过哥哥。”洛苒说话间又屈身行了个礼。

“小妹无须多礼,我是你的兄长,本当保护好小妹才是。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回屋了。”洛俊翩翩然微笑转身准备离开。

洛苒却又叫住了他,“大哥,我还有一事相问,回到府上这些天怎未见到二哥的面?”

这府邸上上下下的人都见过几面了,可偏偏还未见到与洛俊同母所出的二哥洛逸。听说此人博学多识,风度翩翩,广交贤士,洛苒一直想一睹他的风采,却迟迟未有机会。

洛俊转身,笑而轻语,“小妹难道忘了吗?二弟自从十六岁那年起,便喜好与挚友同行,云游四海,广施善行。上月又出门去了,想必三五月后才舍得回来。”

云游四海,广施善行?这么惬意?他以为他是济公啊。洛苒心想着,不过还是很羡慕的,古代男子就是好,出门都不用受限制的,最起码这一点在二哥洛逸的身上得到了完全体现。

弄清楚了情况后,洛苒目送着长兄洛俊离开,困顿的打了个哈欠。

“小姐,你累了,早点歇息吧!”香怡上前关心道。

“不,时辰还早,我想去院子里走走。”说着,洛苒抬腿跨过门前的矮坎,往屋外走去。

香怡从床榻旁的衣柜里拿出一件外褂紧紧跟上,“小姐,夜晚凉气重,披件褂子吧。”

二人漫步来到栽满各种植物的庭院里,有青竹、兰花、藤萝等等,各色花品在这刚刚暗下来的夜晚也能隐隐看出颜色,暗香幽幽。洛苒闭上了双眼,深深吸气,空气中夹杂着细细的虫鸣声,花草树木香如按比例调制而成的香料一般,怡人舒畅。就在这时,洛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警觉地睁开了双眼。

“香怡,白天到我娘亲屋子的时候,你可曾闻到什么气味?”

香怡仔细回想着白天去到三夫人屋前时的情景,并没感觉有任何异常,“没有,没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那,香怡,你就站在我这里,可否透过这些花香,闻到远处青竹的淡淡清甜气?”洛苒再次问到。

香怡用手扇,大口吸气,仔细闻嗅,“小姐,能隐约闻到,但只是清香,并无甜气。”

这样一来,洛苒就确定自己的鼻子如今比常人要略显灵敏一些,她起身往青竹林走去,那个只有她能品出的清甜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她想,难不成是自己养伤时,林大夫给他吃的那种叫“医香丸”的药起作用而致?

“好香,真的好香。这味道太怡人了!”洛苒摩挲着其中一根青竹,赞叹不已。

“呦,这听说过闻花香的,没见过闻竹香的。难不成你这比狗鼻子还灵?”竹林后面的八角长廊里,传来二夫人王氏讥讽地笑声。

洛苒定睛望去,原来是她那个叫洛莲的姐姐正陪着王氏在廊中散步。她不仅没生气,反倒一脸笑意地跳过竹林,走到了她们所在的长廊里。

“二姨娘这是在说谁狗鼻子呢?这么明显的青竹香味难道闻不出吗?香怡,你说,你经过竹林的时候,闻到了吗?”洛苒两手叉腰,嬉笑着问道。

香怡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回小姐,闻到了,很淡雅的清香。”

洛苒又指了指二夫人和洛莲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你们闻到了吗?”

那两个丫鬟仔细用鼻子嗅了嗅,回应道,“闻到了,闻到了,却有清香。”在看到自己的主人给她们脸色看之后,又都喏喏地闭起了嘴巴。

“看见没,她们都说闻到了,唯独你们闻不到。想必是姨娘和姐姐染了风寒,还不曾自觉吧?”洛苒挑眉得意地笑了起来。

自然是闻得到的,常人的鼻子即使闻不到竹甜香,但那股淡淡的清香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你!”洛莲捏着帕子的手指向洛苒,被她的母亲拦了下来。

王氏上前两步,怒目瞪圆地开口道:“你这下贱胚子,竟敢咒我们母女,好生嚣张。你要知道将军常出征打仗,这府邸上上下下的都是由我打理的。谁要是做错了事,我自当会用家法严厉处置。你现在这是对我不敬,你知道吗?我王芸蕙这辈子就没有怕过什么,更别说你这个黄毛丫头了……”

“呀,有蛇,有蛇啊!”洛苒没等王氏把话说完,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指着王氏身旁的那片竹林,满脸惊恐地向后退去。

“啊,啊!——蛇,蛇在哪里?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王氏和洛莲,以及身边的贴身丫鬟惊恐地乱成一团,纷纷向里侧的墙角靠去,互相脚下一个不小心,四人向一个方向仰头跌倒成一团,哀叫不迭。

这戏剧性的一幕,可乐坏了假装声势的洛苒,看着讨厌的人被自己骗的团团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抚着腹部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香怡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整人的小点子她有的是,更别说对付如此气焰嚣张的二夫人。

过了许久,洛苒才忍住了笑,用帕子捂着脸,说:“二姨娘,你不是从来没怕过什么嘛,区区小蛇怎会让你惊吓到这般田地?都怪苒儿不好,天色太暗,把那几片连着的竹叶看成了一条细长缠竹的小蛇。我现在就回屋闭门思过去。”

说着,她和香怡转身往回走去,一路上一直笑个不停。走到拐角处时,香怡问洛苒,“小姐,方才你的反应真快。怎会在二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怕的时候,抢着吓唬了她一番?”

洛苒还在忍不住阵阵发笑,不以为然地说:“我才没那闲工夫听她罗嗦,掐准了她会耀武扬威地说自己什么都不怕,才会适时整她的。看见没有?她和洛莲被吓到的表情,五官都扭成一团了。真是太解气了,算是报了白天那恶婆娘欺负我娘亲的仇。”

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屋里,殊不知刚刚被惊吓倒地的二夫人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恶毒手段对付她。

“此仇不报,我难解心头之恨!青兰,去把三公子叫来,快去,快去!”王氏怒火冲天,起身厉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