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民国财长宋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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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遇刺之谜 (1)

事情无独有偶。亦言祸不单行。

如果说1931年是南京国民政府“天灾人祸”的一年,那么说该年7月23日又是宋子文“祸不单行”的一天。

这一天,母亲在青岛溘然去逝;亦是这一天,宋子文又在上海北站遇刺。

究竟是怎么回事?需从中原大战说起。

早在1930年下半年,一世袅雄蒋介石逐鹿中原,几个有力的对手接连败北,赶走麦城。至此中国实现南北“统一”,蒋介石暗感“上帝恩赐,助吾成功”。他认为这是上帝的安排。上帝在哪里?先前在他向宋美龄求婚时,岳母曾给他讲过《圣经》、基督的故事,并劝他入教。蒋介石也满口答应下来。如今炮火停止,硝烟已散,南北“大同”。似乎又有一只基督的神手向他伸出来——暗助他荣登总统宝座。如果当初他还半信半疑的话,这时他才彻底由疑转信,祈祷上帝早日助他成功。中原大战一结束,他便向宋美龄提出入教之事。在宋美龄的安排下,10月23日,夫妇携手回到上海,拜见了倪老夫人,然后在宋家老宅,由美籍传教士江长川牧师主持仪式,为其洗礼入教,并向新闻界发布了消息,然后投入“剿匪平共”的战争,为实现他那总统梦幻,扫除一切障碍。

蒋介石入教,并不仅仅是信仰问题,另外还有一个政治问题。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为讨好宋家,因宋家与美国交情甚笃,眼下小日本靠不住,靠近美国必须亲近宋家。这是其一;其二,在前他与宋子文在抗日上因有不同政见,关系好生紧张,入教也是缓解这种矛盾;其三,大姐宋霭龄和其姐夫孔祥熙当年是其红娘。入教也能取得他们政治上的信任,稳定政权,收买人心,为其荣登总统宝座创造资本。

在这个遮人耳目的幌子下,他的权利欲极度膨胀。比如他提出早日召开“国民会议”,制定训政时期的“约法”,实际上是他想登基总统宝座的第一步。关于“约法”,早在1930年孙中山之子孙科便一针见血地提出:“蒋氏实欲于国民会议提出总统,不敢明言……拟收买云贵及长江以南之各省猪仔代表,于开国民会议时临时提出修改约法,加入‘总统’一词。其目的昭然若揭。”

立法院院长胡汉民,这位国民党最有资格的要员竟与孙科看法不谋而合。同时蒋介石的独裁,早使胡汉民不满。再说蒋、胡之斗已有时日。他竭力抵制蒋介石的这个提议。

一次胡汉民公开发牢骚,意思也是传给蒋介石听:“有一次,在中央党部开会,立议了什么案?这案议决了,陈立夫说:还得问问介石的意思。这时蒋介石在前方。我听见立夫这么说,先站起身说,祖燕(陈立夫)向来最圆通。大家也忍不住了,慨然说:既然党部的决议还不能作准,又何必提出来?有一次,我在中央党部告诉立夫说:其实什么机关都可以不要,只存一个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便可以了。既简捷又经济,这样一实行,对于减少目前的财政恐怕也不无小补!介石是不是什么事都要闻问,我不得而知。但陈立夫、陈果夫等,对任何事件,总说:介石不知意思如何如何……难道在政府党部之外,又有一个太上政府和太上党部,总持一切吗?”

胡汉民力持不能由国民会议制定约法,目的是反对蒋介石权位欲的无限膨胀。

果然有人将此话传给“剿共”前线的蒋介石。蒋介石雷霆大发:“娘希匹,你胡汉民不就是立法院长吗?不行我撤了你!”

后来又有人把此话传给胡汉民。胡汉民伤心泪下:“我胡汉民出于公心,以党国利益为重,好像我这个立法院长是他封的!独裁!最大的独裁!他不仁我不义!”

难免后来蒋介石从江西回到南京,二人为“约法”之事动起肝火,舌枪唇剑,互不相让。蒋介石甩掉了帽子,胡汉民拍红了巴掌。多亏宋子文等人出面相劝,此场风波才算平息。

可是蒋介石却耿耿于怀,记恨心头,必除之而后快。于是又发生了下面一幕,也是人们极不愿看到、极其痛心的事。

1931年2月28日,天狗吞吃了月亮,夜黑如墨。

胡汉民正在家中看报,随着敲门声,突然闯进两个膀大腰圆的军人:“蒋总司令邀先生赴宴。”随呈上蒋的手书。

“深更半夜的请人吃饭,我们已经吃过了饭。”胡太太听到说话声,情知凶多吉少,直向丈夫使眼色,劝胡不要去。“这,这……”胡也犹豫。

“这是命令!”说完那两位军人连推带拉地把胡汉民带到了门外,塞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吉普车里,送到了总司令部作战室。

“你们不是说司令宴请我吗?”胡当场质问。

“是,司令宴请你。这是菜单,你看看吧?”一位军人随即呈上一封指责胡汉民的信件。信上加了蒋介石的许多红笔批注,构成了胡汉民的所谓罪状。重要的有:

一是勾结汝为(许崇智);

二是运动军队;

三是包庇陈(群)、温(建刚);

四是反对约法;

五是破坏行政;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胡汉民几乎昏了过去。连声大骂:“这是栽赃!无中生有!”

“什么栽赃!”说话间蒋介石进了屋。

“总司令,你们这样不择手段地整人,不是栽赃是什么?我胡汉民还能干下去吗?我辞职!”胡汉民也出言不逊。

蒋介石冷笑一声,立时因势利导:“胡先生能辞职,很好。但不能不问事。除我总理外,最尊敬的便是胡先生,今后遇事,还是要向胡先生请教,今晚胡先生火气太盛,我又不会说话,讲什么事,向来辩不过胡先生。不过我蒋中正断不肯冤枉胡先生。”

蒋介石一面说,一面拍胸脯。

二人理论持续到天色大亮。

从此这位中华民国的“国会议长”,被人称为“最尊敬”的政治家元老,便被蒋介石幽禁于汤山,犹如笼中鸟一样失去行动自由。

胡汉民被囚,党内要员哗然。人们慑于蒋介石的淫威,“议案”无一人反对顺利通过。

但天下并不以蒋介石的意志为转移,国民党内并未从此太平无事。党内各派反蒋又抬头了。先后,胡派的中委和孙科派的中委,离开政府,相继南下;新任命的立法院长林森,亦弃职离京,远走高飞;原司法院长王宠惠远走国外;桂系、汪派、西山派以及唐生智、李烈钧、唐绍仪和陈友仁等一些受蒋介石打击或对蒋不满的人,都相继起来四处活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到了广州,因为陈济棠自代李济深主政广东以后,手握重兵,为他们提供了反蒋物质基础。有道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此是后事不讲。

再说胡汉民被扣押的消息传到家中,急死了其妻。妻子为迎救丈夫,披头散发地找到了老亲家林焕庭商量。本来林焕庭对老蒋早就有成见,听到此事更使他火上房。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孕育。于是林焕庭便连夜邀请好友李少川,暗中疏通王亚樵,借刀除掉蒋介石,解救胡汉民。

因“约法”之争,导致国民党内部分裂,孙科等便在广州举旗设营,与南京的蒋介石政府分庭抗礼。

孙科闻知此事,极力支持。暗杀可使南京失主断梁,变成无首之府,而广州政府可乘虚而入,取而代之。

再说王亚樵自从北伐结束后与蒋介石闹翻脸,险遭老蒋的暗算,欲报一箭之仇,暗杀也是他早有的主意,只是势单力薄,没有实施罢了。听了此事,一口应允下来,并接受了广州政府孙科的20万元的巨款。当一手立字据一手交款的时候,这笔“买卖”便成交了。

王亚樵手下有两员得力大将,非常能干。一是郑抱真,一是华克之。由他们组成了“铁血锄奸团”。王亚樵自任总指挥,总部设在大上海。根据蒋介石的行迹而经常穿梭于南京、庐山两地,郑抱真去南京,华克之去庐山,侦探行踪,以便下手。

说干就干。这天傍晚郑抱真带着他的“铁哥们”乘车去了南京。经过关系侦探得知,蒋介石近日乘军舰沿长江去庐山,下榻太乙峰别墅,立马回上海禀报王亚樵。王好生高兴,连夜派华克之、陈成等去庐山。

华克之走后,王亚樵又生怕枪支子弹不够用。经过一番密谋,买了金华火腿,用刀将其挖空,把两支手枪和子弹封装里面,火速派人送上庐山。好雨知时节,枪到便有用。

这天,蒋介石一行正好赶到庐山。

夕阳西下,蒋介石吃过宴请,便到太乙峰前的竹林里消食散步。

这是一片神秘的土地,青翠的竹林,被夕阳的余晖染透,在庐山的浓雾里,发出紫红色的光环,放射出千万道金针银线,令蒋介石心旷神怡。蒋介石每到这里时,总免不了感叹一番。

殊不知今天的竹林已今非昔比,格外的沉寂,连鸟的叫声也听不到了。那竹林的后面已露出黑色的枪口,目标正对着吟诗的蒋介石。

“叭——”一声枪响,打破竹林的沉寂。

“谁?”侍从官拔出枪来,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又有侍从跃扑在蒋介石身上。

这一枪是陈成所开,但在慌忙之中,陈成又转移到一棵竹子后,接着又是一枪。两枪均未命中目标,陈成被发现了。侍从先他扣响了扳机,子弹射中陈成的头部,倒地身亡,而蒋介石安然无恙。

行刺没有成功,华克之等急忙撤回上海。

蒋介石着实虚惊一场,而后加强了防备。每到一地警戒森严,前呼后拥,使郑、华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