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桃大肆且不客气的开辟下,整个山洞被花桃搜刮一空,所有好东西再无藏身之处,甚至连冰床花桃都用坚硬的小刀生生刮下一块,贴身保管。
瞥了眼低头整理东西的梦溪,透过那张面露闲暇的俊美小脸,似乎有一个男子的面孔重叠交错,出现在花桃的眼前。
他是谁?
不经意间总会晃动在脑海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想到他心底总是有强烈的酸楚,生生将花桃本来柔软的心揉搓的坚硬。不能想,不能想,好似一碰触就会记起残忍的背叛与冷酷的嘲弄。这几日前世的过往,交替更迭,出现在梦中,梦中那模糊的身影爱花桃至极、宠花桃至极、护花桃至极,可她为何还会疼,为何连他的一点一滴都记不起。
心底总是不经意地提醒自己,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不能相信爱,爱抵不过背叛。
这种痛彻心扉的暗示时不时地出现在梦里,出现在脑海里,侵蚀着心脏。
奶奶滴!好痛,心,好痛!
花小爷只谈情不谈爱可不可以,难道让她绝情断爱老天才满意么!花桃质问着自己的心,每当这个时候,心底仿若又传来了那种悲戚地提醒,不要相信男人,不要相信爱,不要……
哀伤的敲击几乎令花桃涌出泪水。
很肯定的是,花桃的前世出生在21世纪一个平凡家庭,好像还嫁了人,可那人的相貌如今却再也记不起来,仿佛在山谷的这几日,对于前尘完全遗忘,周庄梦蝶,往事如尘。
“桃桃妹妹……桃桃……”
耳畔湿热的呼唤,唤醒了花桃的神智。不知何时梦溪半拥住了花桃,一只小手轻轻地顺着花桃的背。
“桃桃妹妹身子不舒服吗?”
他皱起好看的小眉头,如墨乌黑的大眼关切地看着花桃,“心口疼吗?最近老是看着你捂着心口。”
“不疼!”花桃露齿一笑,放下捂在胸口的手,没心没肺地捏着他的小脸,贼贼地诱惑,“叫一声桃姨听听,叫了我就不疼了。好梦溪,快叫一声!”
“那……那怎么行!”也不知是被花桃捏痛了,还是因为花桃的声调里带着淡淡的撒娇意味,反正梦溪红着脸,也不反抗,任由花桃行凶,却一板一眼地不退让,“桃桃是妹妹,梦溪比桃桃大了两岁,是哥哥,桃桃妹妹若是疼,梦溪吹吹。”
说着低下头就着花桃捏他脸的手,趴在花桃胸口轻轻的吹起,边吹边哄道:“桃桃妹妹不疼,桃桃妹妹不疼……”
暖暖的气息从宽大的袍衫领口吹入胸口,热热的,痒痒的。花桃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因痛彻而冷硬的心渐渐有了缓解。
“好了,不疼了!”
花桃推开他,向收好的那两个包袱弩了弩嘴巴,“如果没有什么可打包带走的,咱们就要出发啦!”
经过前两次的探查,他们已经找到了一条出谷的小路,小路被人刻意用树枝和杂草挡住了,若不是他们两个个头娇小,到处钻来钻去的,也发现不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山谷居然没有野兽,只有一些弱小的动物。而且漫山遍野的桃树,粉红、雪白的桃花不见败落,开满了枝头,煞是好看。
要不是他们身小力弱、弹尽粮绝,这个地方倒是个得以生存的桃花仙境。
梦溪虽有七岁,胜在早在三岁之时就习了武,抓一两只小动物不在话下,可偏偏他生性善良,抓是抓住了,但剥皮取血脏的杀手是万万下不去。而花桃呢!21世纪时,就算嫁了人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万事皆有老公操心,可谓是淑女远离厨房,别提杀生了,就连做饭都不会。
虽说花桃不记得那个作为她老公的男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有过什么样令人喜令人忧的过往,但这些偏小细节和背叛的痛苦一样时时萦绕在脑海。
花桃相信他宠她至极,也相信他伤她至极。
可花桃总重生了不是,老天给了第二次机会,怎样的过都该随风飘洒,遗忘痛苦,留存愉悦。
这样想着,心情越发的放松了。
桃花满目,空气里环绕着淡淡香气,花桃时不时跳起摘一朵花,拆下花瓣顽皮地丢在梦溪的发髻上。
梦溪总是笑笑,毫不在意花桃的嬉闹,单薄的肩头背着他们两人的包袱,小路不平时轻轻地拉住花桃的手,安哄着,“桃桃妹妹,不闹了,看路,免得摔痛了。”
梦溪的手肉肉的,手心和虎口处有些幼茧,温暖而潮湿。一双乌黑的眼瞳似是能将人吸入,闪耀着柔顺温和的光彩,看的人心暖暖的,绝色的容颜和善良的性格,真像是一个天使呀!误入人间的天使!
这个天使专属花桃!
花桃嘿嘿地坏笑着,将手里的花瓣塞进梦溪的衣领,惹得他惊叫一声,红樱的唇瓣微微翘起,用一副无可奈何又宠溺的表情注视着花桃,丝毫不介意花桃的戏耍。
跟梦溪在一起,总是让花桃觉得很舒服,甚至会忘记彼此的年龄差距,就想让他这么宠着她,哄着她。
看来这人无论年纪为何,都免不了小孩的心性。
桃花谷更深露重,花桃倒是不觉得冷,不过走了一天的路难免有些疲惫。前世的花桃就懒得锻炼,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幸好天生不长肉,否则早变成小胖妞了。
梦溪依坐在大树下,让花桃靠着他休息。他见谷中冷风不断,解下破破烂烂的外袍披在了他们的身体上。
花桃懒懒地瘫躺在他的腿上,打了个哈欠,仰着脸望向他白嫩俊美的脸庞,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惭愧呀惭愧!
想不到花桃会混到这种地步,和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娃娃相依为命,还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桃桃妹妹,想到什么开心事了?”梦溪见花桃笑的开心,也不禁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花桃不由的看呆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若雨后芬芳的清香,居然有些沉醉。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觉。
“梦溪,你会去找你的家人吗?”
梦溪一怔,眉宇微皱,双眸木木地凝着花桃,乌黑的纯真眸子渗出些许哀伤。许久,又像是想明白什么,小眉头打开,笑着说:“桃桃妹妹就是我的家人,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虽不忍心让他伤心,可和她在一起前路未明,花桃怎么可能安心。尽管花桃这近三十岁的智商目前为止未发挥出什么作用,但是不代表花桃可以容忍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了陪伴她而放弃寻找家人的机会。
“梦溪,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唯一不会离开你的就是至亲血脉,哪怕身在天涯,那份血脉也是不可割舍的。如果你还有什么亲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耽误了和他们相聚的机会。”更何况我并不需要你的照顾。
最后一句话花桃并未说出,花桃只是想要让梦溪想明白,万不能因为她而日后悔恨终生。花桃并不是想要伤害梦溪,和梦溪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被人疼有人陪的习惯。若和他分别,心里的难过固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抚平的。
然而,花桃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长痛不如短痛,说花桃无情也好,没心没肺也好,总之,若是梦溪日后因花桃而悔恨,还不如现在分别,各走各路,哪怕多年后擦肩而过,只要各自幸福,也未必不可。
“桃桃妹妹又在说胡话,你就是我的亲人。”梦溪的小胖手捏住花桃的鼻子,似是恼怒地威胁:“胡思乱想的话,咬你小鼻子了!”
花桃微恼地打下梦溪的手,白他一眼,腹诽:小屁孩,装成熟!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梦溪轻轻一笑紧紧拥住花桃,或许是白日累的太厉害,很快便合上眼沉沉的睡去。
梦溪纤长卷曲的睫毛在睡梦中颤抖着,雪色的肌肤晕染着粉粉的红晕,似美丽的雨后朝霞,像是个漂亮的瓷娃娃。
花桃伸着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窝了窝,闻着属于他的清香,渐渐的也睡熟了。
稍许,待花桃传出淡淡平稳的吸鼾声,梦溪睁开了双眼,温柔地抚摸着花桃的长发,乌黑的双眸沾染着浓浓的悲伤,隐隐低声轻泣着:“桃桃妹妹,我回不去了,那里我再也不能回去了,我只有你,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保护不了他,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你,永远永远保护你!”
是做梦吗?一滴滴炙热的泪珠滚落在花桃的额头上,梦溪,梦溪,你哭了么,呵呵,也是呀!小小的梦溪,只是七岁的梦溪呀!花桃怎么能如此残忍地揭开你的伤疤。只要你不背弃花桃,花桃是不会离开你的。
梦溪,对不起!
原谅花桃的漠然,花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怕忍不住又将现实的残酷加复在你的身上。花桃已经不是单纯的五岁了!花桃深知你对情感、对亲情的渴望和浓烈,怕会忍不住劝你离开。花桃相信你是想要保护花桃照顾花桃的,否则你不会每日从远远的山谷里挑来泉水供花桃洗澡,否则你不会每餐少吃一颗桃子省下给花桃当夜宵,否则你不会清晨为花桃梳理长发、日落哄花桃入眠。
梦溪呀梦溪!
你可是将花桃当做心底的依赖,活下去的希望。梦溪,你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你小小的年纪便故作坚强。
是夜,梦中全是梦溪洋溢的笑脸,他说:‘桃桃妹妹,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她说:‘我不相信永远,我只信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花桃深信,梦溪是要保护她,是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仅仅此时此刻……
在谷中过了一夜,一早醒来继续赶路,当天下午他们终于穿过桃花林,来到一处隐蔽的洞口。
“桃桃妹妹,看,出谷了!”穿过一条幽暗的小山洞,梦溪先一步跳了出去,冲着花桃兴奋地大喊着,“快看,是马道。”
眼前是一条长长弯曲的小路,旁边则是绿油油的树林。山洞被两侧的杂草挡住,花桃出了洞将杂草又重新拢在了洞口,并记住了周围的景致。
桃花山谷日后有机会花桃还是会回来的,这可是好地方,无论是躲难还是归隐,都是不可多得的仙境。
“梦溪,你认识这里吗?是花溪国还是东恒国呀?”梦溪曾经跟花桃介绍过这个世界的格局,这个世界名为上古大陆,分为五大国十小国,十小国是依附于大国而活的,不足一提,而五大国则为花溪国、东恒国、晋北国、楚锦国和苍穹国。
五国相互牵制,还算是平和。不过五年前晋北国曾和花溪国、东恒国打过一仗,这一仗令三国子民备受伤害,又赶上灾年,三国皆没有得到好处,战争也不了了之。
“看不出,找人问问吧!”梦溪拉着花桃的手,慢慢走下缓坡,向树林走去。
不过多时,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一辆马车停驻在那里,十几个人吵吵嚷嚷,好像在争辩什么。
花桃拦住梦溪,悄悄地潜在草丛里,从怀中掏出白色的药瓶握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药是洞里搜到的,还有很多,除了瓷瓶外注明了名称的几瓶药外,其它的没敢乱拿。花桃怕是什么恐怖的毒物,害人害己。
花桃示意梦溪放弱呼吸,静静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