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南平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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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艺文志 序

遵尧录序

宋罗从彦

尧舜三代之君不作也久矣,自获麟以来,讫五代千五百余年,惟汉唐颇有足称道。汉大纲正,唐万目举,然皆杂以霸道而已。有宋龙兴,一祖开基,三宗绍述,其精神之运,心术之动,见於纪纲法度者,沛乎大醇。皆足以追配前王之盛,故其规模亦无所愧焉。在太平兴国初,太宗尝谓宰相曰:“朕嗣守基业,边防事大,万机至重,当悉依先朝旧规,无得改易。仁庙见东封西祀,及修五清宫等过侈。曰:“如此之事、朕当戒之。”若二圣者,其知所以绍述者耶。故终太宗之世,无复改张。终仁宗之世,一於恭俭。至熙宁元丰中不然,营心鞅法,甲倡乙和。功利之说,杂然并陈。宣和之末,遂召金人犯阙之变,盖其源流非一日也。今皇帝受禅,遭时之难,悯生民之重困也,发德音,下明诏,悉铲熙宁弊法,一以遵祖宗故事为言。四方企踵,以望太平矣。议者犹谓金陵之焰势未能熄,天下皆其徒,是抱薪而救之者也,臣惧其然也,窃语诸心曰:昔唐吴兢,作贞观政要录。本朝石介,亦有圣政录,岂苟然哉。因采祖宗故事,四圣所行,可以楷今传后者,以事相比,类纂录之,历三季而书成,名曰:《圣宋遵尧录》。其间事之至当,而理之可久者,则衍而新之。善在可久,而意或未明者。则释以发之。以今准古,有少不合者,作辩微以著其事。又自章圣以来,得宰相李沆等,及先儒程颢共十人,择其言行之可考者,附於其后。若乃创始开基之事,庙谟雄断,仁心仁闻,则於其君见之。袭太平之基业,守格法行故事,竭尽公忠,则於其臣见之。爰及熙丰之弊,卒归於道。分七卷,添别录一卷,合四万余言。欲进之黻座,力未暇及,而秋毫之间已爽忽矣。然事固有始暌而终合,失之於前,而得之於后者。古人有之,若周成王、楚文王、秦穆公是也。不久,朝廷清明,金人窜伏。且当有以来天下之言,辄纪岁月,以俟采择。靖康丙午十月日延平臣罗从彦序。

春秋指归序

宋罗从彦

余闻伊川先生有绪言曰:“三王之法,各是一王之法,春秋之法,乃百王不易之通法也。圣人以谓三王不可复回,且虑后世圣王之不作也,故作此一书,以贻惠后人。使后世作者,不必德若汤武,亦足以起三代之治也。”大略如此,春秋诚百王之通法耶。先儒之说春秋不然,先儒纷纷不足道。原本刻云此处有说孟子於圣门,盖得其传者也,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又曰:“春秋,其事则桓文。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此孟子之说春秋者也。然未尝以春秋为百王之通法也,伊川何从而得之哉?已而反求诸其心。不立一毫,不失不旷,一以其言徵之,豁若梦觉曰:“春秋之为春秋也尚矣,乃今知之,自周室板荡,宣王拨乱反正,其诗美之,小有吉日、鸿雁,大有崧高、烝民㈠。不幸继以幽王,而骊山之祸作焉。然而文武之泽未殄也,故平王东迁,人犹望其复兴也。及其久也,政益衰,法益坏,黍离变为国风,陵迟极矣。方是时也,去文王已五百余岁矣。冠屦颠倒,夷狄乱华。天生圣人,又不见用。春秋於此时倘不复作,天下不胥为夷狄禽兽者,吾不敢信也。故夫子因鲁史一十二公,始隐终麟,以二百四十年之事,创为一代之典。善善而恶恶、是是而非非。宽不慢,猛不残,文不华,实不陋,久而弥光!可以垂后世传无穷,真后王之懿范也。所谓考诸三王而不谬,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其此书之谓乎。或者曰:“春秋其事则桓、文,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其信然乎?”曰:春秋自隐公以来,征伐四出,盟会纷然。迨庄历僖,楚人大为中国患。於时尊天子,攘夷狄,使天下不遂左衽者,桓、文二公之力也。故伐楚之役,齐桓见称。城仆之战,文公以霸。自后世言之,二公之功烈莫盛焉。自三王之时言之,不免为罪也。首止之会,河阳之狩是也。夫子因其事而辟之,以明王道,故曰:“春秋其事则桓文。”古之圣人,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者,非有甚高难行之行,卓异之术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天下治矣。书曰:“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盖典也礼也皆天也,尧舜之治天下,不越乎君臣父子之间,而礼以文之者也。故春秋诛一世子止,而天下之为人子者莫敢不孝。诛一大夫盾,而天下之为人臣者莫敢不忠。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孟氏之言,抑有由也。或曰:“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三王之道尽於此矣,而又作春秋何也。”曰:“五经论其理,春秋见之行事,春秋圣人之用也。”龟山尝告人曰:“春秋其事之终欤,学者先明五经,然后学春秋,则其用利矣。”亦以此也。久矣哉,春秋之掩於传注也,犹鉴掩於尘,不有人焉刮垢摩光,以还其明,则是后之学者,将终不睹圣人之心,天下生灵,将终不见三代之治。而夫子生平之志,将终不行,理必无是也。此伊川之所以有春秋传也,近世说春秋者多矣。政和岁在丁酉,余从龟山先生於毗陵授学,经年尽裒得其书以归,唯春秋传未之获睹也。宣和之初,自辇下趋郏鄏,门人尹焞,出以授予,退而考合於经,验之以心,而参之以古今之学,盖其所得者十五六。於春秋大义,譬如日月经天,河海带地,莫不昭然。微词妙旨,譬如玑衡之察,时有所见,用是掇其至当者,作指归。又因前人纂集之功,分别条章,裁成义例者,作释例,未知中否?要须雍容自尽於燕闲静一之中,迟之以岁月,积之以力学,优而游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则於春秋之学其庶几乎。

【注】㈠小有吉日、鸿雁,大有崧高、烝民:诗经大小雅篇目。

罗豫章先生遗藁序

宋冯梦得㈠

豫章罗先生潜思力行,任重诣极。上接伊川龟山之传,下授延平晦庵之学,东南学者未能或之先也。余后七十岁而生,异时闻先生在罗浮山静坐三年,所以穷格天地万物之理。遵尧序录,其言帝王行事之道著焉。春秋等解,其言圣贤制述之意备焉。诗记柬牍,其言讲明自得之旨深焉。属时多故,赍志而没,道之不行有以也。咸淳庚午十月既望,先生之从孙泰孙,出此编示余於龙津驿舍,且求鄙言序其首。余惟先生之道德学问,闻於朝,录於太史,传诵於天下之经生学士,固不待遗藁而显。而此藁亦不待此叙而传。然不辞者,自以生发未燥时,已知敬慕,今六十五年矣。泰山岩岩,鲁邦所瞻。若获挂名於文字中,以自托於门人弟子之末,岂非畴曩之至愿也哉!春木之芚兮,授我手之鹑兮,茫茫九泉,忧莫起之。后学冯梦得敢拜手稽首而为之书。

考文质先生居罗源里,晚年乃为博罗尉,初未尝至罗浮,本传於筑室罗浮山下,有谒时将溪上之语,是罗浮山浮字,当为源字之误。若罗浮去将乐几二千里,未必能常将溪上也。

【注】㈠ 冯梦得:宋,将乐人,嘉熙进士,历给事中,累擢礼部尚书。

李先生文集序

宋赵师夏㈠

延平李先生之学,得之仲素罗先生,罗先生之学,得之龟山杨先生,龟山盖伊洛之高弟也。李先生不特以得於所传授者为学,其心造之妙,盖有先儒之所未言者。今观此编,与行述之所纪,智者观之,当见之矣。始我文公朱先生之大人吏部公,与延平先生,俱事罗先生,为道义之交。故文公先生於延平为通家子。文公幼孤,从屏山刘公学问,及壮,以父执事延平而已。至於论学,盖未之契。而文公每诵其所闻,延平亦莫之许也。文公领簿同安,反覆延平之言,若有所得者,於是尽弃所学,而师事焉。则此编所录。盖同安既归之后也。文公先生尝谓师夏曰:“余之始学,亦务为侗宏阔之言。好同而恶异,喜大而耻於小,於延平之言,则以为何多事若是?天下之理一而已,心疑而不服。同安官馀,以延平之言,反复思之,始知其不我欺矣。盖延平之言曰:“吾儒之学,所以异於异端者,理一分殊也。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此其要也。”今文公先生之言行,布满天下,光明俊伟。毫厘必辨,而有以会其同。曲折致详,而有以全其大。所谓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本末兼举,细大不遗。而及门之士,亦各随其分量,有所依据而笃守,循序而渐进,无凭虚蹈空之实者,实延平先生一言之绪也。世之学者,其尊信文公之道者,则以为聪明绝世,故其探讨之微,有不可及。至於不能无疑者,则又以为其学出於性习之似,得之意好之偏而已。而不知师弟子之间,离合从违之际,其难也如此。呜呼!此盖为千古计也,岂容有一毫曲徇苟合,相为容悦之意哉。北海王耕道,旧读此书而悦之,摄篆姑孰取之刊之郡斋,以畀学者,其惠宏矣。师夏赞贰於此,因得述其所闻於后,以告同学者,盖丙辰夏夜之言也,幸贳其僭。嘉定甲戌三月望日

【注】㈠ 赵师夏:宋,黄岩人、绍熙进士,历官朝奉大夫,知南康军。

九峰胡先生文集后序

明郭奇逢

余髫齓时,谈胡侍御者徧岩谷。比移学镡中,则公以言官死职下,墓草宿矣。朋游间,为余道其居乡莅官,及批鳞抗疏时事,皆卓然立我,不与世相浮沉,私心向往之!求其生平著作而尽读之,以究竟其底里而不可得。间以事抵尤溪,谒紫阳祠,则先生之诗在焉。继又获读所为豫章祠记,及葬祭诸儒告文。其矢心前哲也,念念乎蹇跣而从之。呜呼!先生之道尽是矣。世之哫訾突梯,姑置勿论,小拘细谨者,可寻常矣。委之临事,类首鼠。而改错揭揭然以气节著者,或偶一奋,而名无穷,是皆其安身立命之地浅焉故耳。吾镡自龟山之南也,师友渊源之盛,彬彬然海滨邹鲁矣。羹墙尚友,乃惟先生一人焉,见之其青天白日也,岂偶然者哉。先生之学,未竞其志。其所得,亦未尽行於时。且早世,未及论著成书。所可概见者,应世之文耳。然流落散帙,复已强半。先生之子修龄氏,庭椿裒辑而梓行之。大方之学,固不在文词之末。其所以垂世不朽者,亦不待此而后传。然兔蹄鱼筌,论世者赖焉。修龄肃然清白之后,置百务而首先为此,若先生可谓有子矣。修龄以余相肺腑,刻成徵余序,此非肤末之任也。然一念爱慕之私,自儿时至今,有不容默者,故僭述之,附见姓名於末简,以自托於门人之列云。

竹溪序

宋状元姚勉㈠瑞州

竹与溪之清相宜也,清者好焉。延平吴君,家於剑溪之上。种竹於斯,读书於斯,而匾其所曰:“竹溪”,俾余书之,余与君同好此者也。敢附会乎竹溪之说。直节摩霄,修林拥翠,如幽人之正,高不可攀。如君子之俨,温与厉。其风晨月夕,戛锵铿而嵌箫瑟,是竹之清也,而溪实宜之。夫渊洄泓泫,绉风而镜霜,可舟可渔,鸥宫鹭室。澄澈而吾性,沦涟而吾文。彻石溅矶,其佩锵而雪跃,是溪之清也,而竹实宜之。溪不竹则不幽,竹不溪则不旷。使人於此,洒然泠然,空尘虑而淡世味,非兼是不能伯长清者也。故能兼是好焉。想夫,夜雨水生,新碧净涓,赫日浴波,阴风触冰,月摇清影,雪压疏枝,燠炎凉寒之递变,而一清不改乎四序。伯长於是溪是竹之间,探囊而吟,抚琴而歌,展书而读,举天下之声色荣利,不可易也。虽然,伯长之所好,宁第清而已哉。吾闻葛陂之水,竹而龙。延平之津,剑而龙。安知夫竹溪之竹,不侔剑溪之剑哉。而伯长魁於闽省,则溪上之竹,为虬为螭,且将溥是溪之涓滴,以霖雨天下矣。抑有本焉,卫风之诗曰:“瞻彼淇澳,绿竹猗猗。”释之者曰:“咏淇水,而有取乎绿竹,以其清节之映於水也。咏绿竹,而取乎淇水,以其泽润之盛於竹也。故君子有取焉。有切磋之道,讲於学已精,而益求其精,琢磨之功,修於身已密,而益求其密。秉而为瑟僩之恂栗,发而为赫喧之威仪。极而为民不能忘盛德,至善有本者如是也。”伯长之竹於溪,不是之取乎?是说闻诸紫阳,紫阳闻诸延平。延平,伯长之乡先哲也,得於流风馀泽者宏矣。维剑之溪,即水之淇。维溪之竹,即淇之绿。余欲赋竹溪之说,请歌淇澳。

【注】㈠ 姚勉:宋,新昌人,宝祐进士第一,为校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