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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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读宝玉,说平等(一)

第五十一回 薛小妹新编怀古诗胡庸医乱用虎狼药

来给晴雯看病的这个年轻医生明显没有经验,又加上晴雯的红指甲弄得他方寸大乱,以至于下药太重了:

宝玉看(药方)时,上面……有枳实、麻黄。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老婆子道:“……这轿马钱是要给他的。”……宝玉道:“王太医来了给他多少?”婆子笑道:“王太医……每年四节大趸dǔn(积累到一起,北方方言。亦叫打总、打总子)送礼,那是一定的年例……”宝玉听说,便命麝月去取银子。麝月道:“花大奶奶(袭人)不知搁在那(哪)里呢。”宝玉道:“……我和你找去。”……

麝月便拿了一块银子,提起戥děng子(小秤chèng)来问宝玉:“那(哪)是一两的星儿(金色小标志)?”宝玉笑道……“拣那大的给他一块就是了……”麝月……笑道:“……别少了,叫那穷小子笑话……”

中国有句俗话,“久病成医”,宝玉虽然健康,但林妹妹是久病之人,所以宝玉也就成了贾府医学家;就连感冒男女用药的不同都懂得。有了宝玉,贾府才有了爱的光芒。

袭人一走,宝玉这里确实乱了套,一是不遵守作息时间与纪律,二是无法应对正常的开销与事情。除了袭人之外,怡红院里没有人认得秤星。麝月突然冒出一句“花大奶奶”,挺好玩的,这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并无恶意。但这四个字,晴雯叫不出口。

一看王太医开的药方很对,宝玉高兴极了:

宝玉喜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我就如那野坟圈子里长的几十年的一棵老杨树,你们就如……那才开的白海棠……”麝月等笑道:“野坟里……难道就没有松柏?我最嫌的是杨树……你偏比他(它),也太下流(身份低,古语)了。”宝玉笑道:“松柏不敢比。连孔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可知这两件东西高雅,不怕羞臊的才拿他(它)混比呢。”

我读贾宝玉,常常感动于他的平等思想。“平等”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有人动不动就自比松树,其实他连小草都不如;有人动不动就大叫以天下为己任,其实最后往往走向独裁;有人动不动就大叫粪土当年万户侯,其实自己比万户侯更嚣张;而宝玉自比北方常见的杨树,多么可贵啊。

一些国人,能发自内心关心上级,却永远想不起来关心普通人,但宝玉不是,他关心奶奶与爸妈,也关心丫环。晴雯怕熬药熏房间,宝玉马上开口:

宝玉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一面说,一面早命人煨上(文火熬)。又嘱咐麝月打点东西,遣老嬷嬷去看袭人,劝他(她)少哭。一 一妥当,方过前边来贾母、王夫人处问安吃饭。

少了袭人的日子里,宝玉也渐渐能自如应对了。

就在这次吃饭时,贾母委婉地警告王凤姐:做人别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