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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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红梅香飘爱意来

第五十回 芦雪庵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黛玉作为高雅之人,还比较理解妙玉,这两个“玉”的精神追求有相同之处。但李纨这个层次的人无法理解妙玉,岂止是无法理解,简直是厌恶:

李纨笑道:“……只是宝玉又落了第了(落榜了)。”……“也没有社社担待你的……今日必罚你。我才(刚才)看见栊翠庵的红梅有趣,我要折一枝来插瓶。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她)。如今罚你去取一枝来。”众人都道,这罚的又雅又有趣。宝玉也乐为wéi……忙吃了一杯,冒雪而去。李纨命人好好跟着。黛玉忙拦说:“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

李纨不敢去向妙玉要梅花,知道去了也是白去,她让宝玉去。宝玉巴不得立刻就去,偏偏湘云、黛玉她们心疼他冷,又是交待又是温酒,热情得让宝玉苦笑。李纨怕路上出问题想派人跟着,还是黛玉理解妙玉:让宝玉一个人去!

林妹妹已经不吃醋了,如果是以前,她必定跟到栊翠庵外。她也许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非个人努力所能为。

妙玉对宝玉的好感非同一般,立刻送给了宝玉一大枝上好的梅花!姐送的不是梅花,是心中的爱。梅花来了,那就写梅花诗,这几首诗,同以前的一样,都是带着各人的深深烙印:

湘云道:“命他就作‘访妙玉乞红梅’,岂不有趣?”……一语未了,只见宝玉笑嘻嘻擎qíng了一枝红梅进来……众人都笑称谢……各人房中丫鬟都添送衣服来,袭人也遣人送了半旧的狐腋褂来。李纨命人将那蒸的大芋头盛了一盘,又将朱橘(红桔)、黄橙、橄榄等盛了两盘,命人带与袭人去……

一面说一面大家看梅花……或(有的小枝)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超过)兰蕙……

咏红梅花得“红”字(节选)

作者邢岫烟

桃未芳菲杏未红,(桃:桃花。杏:杏花)

冲寒先已笑东风……(笑:盛开。东风:春风)

看来岂是寻常色,

浓淡由他冰雪中。(指在困境中很坦然。他:它)

咏红梅花得“梅”字(节选)

作者李纹

白梅懒赋赋红梅,(懒得咏白梅,先咏红梅。赋:写)

逞艳先迎醉眼开。(梅花逞艳先迎着我的醉眼张开了)

冻脸有痕皆是血,(冻脸:喻梅,因其冬天开。血:喻花红)

醉心无恨亦成灰。(这三四句均喻悲惨。李商隐诗“一寸相思一寸灰”)

咏红梅花得“花”字(节选)

作者薛宝琴

疏是枝条艳是花,

春妆儿女竞奢华……(春妆儿女:盛妆女子,喻梅)

前身定是瑶台种,(瑶台:仙宫)

无复相疑色相差。(无复:不要。相:它。不要怀疑它花色与仙花有差别)

邢岫烟很值得敬重,家境虽穷,但不自卑;邢夫人等并不关心她,她也不自弃;一句“浓淡由他冰雪中”,自信、坦然,带着不卑不亢的微笑。好一朵梅花!

李纹、李绮的爸爸早亡,寡母带着她们投奔侄女李纨,如果不是生活难以为继,其断不会如此冒昧而来。李纹的梅花,带着冻痕与血泪,令人同情。

薛宝琴条件最好,她的梅花有高雅脱俗的贵族女孩风采。你看,梅花如盛妆女子,美丽而奢华,生长在静院曲栏之间、流水空山之处;它哪怕是在寒冷中做幽梦,倾听的也是美女的笛声,它的香味能让人恍然如游仙,欲乘木筏去天河一游……

宝钗、宝琴虽然早年丧父,但并没有吃过苦,不幸中的幸运!

我们最后再看宝玉所写的有关妙玉的诗:“酒未开樽句未裁(诗句未构思)”,黛玉……摇头笑道:“起的平平。”……宝玉笑道:“寻春问腊(代梅花)到蓬莱(仙山,代妙玉住地)。”黛玉、湘云都点头笑道:“有些意思了。”宝玉又道:“不求大士(观世音菩萨)瓶中露(观音静瓶中的甘露,可救灾),为乞嫦娥(代妙玉)槛外梅(妙玉自称“槛外人”)。”黛玉……又摇头道:“凑巧而已。”湘云忙催二鼓(第二次击鼓催诗)。宝玉又笑道:“入世冷挑红雪去(冷红雪:喻红梅),离尘香割紫云来(香紫云:喻香梅)。槎chá枒yā(瘦骨嶙峋)谁惜诗肩(诗人的肩膀)瘦?衣上犹沾佛院苔(此指栊翠庵青苔)。”

宝玉此诗质量太一般,不是大白话就是堆砌词藻,但从最后二句看,他好像与妙玉已擦出了一点子火花:因爱情而瘦,念念不忘栊翠庵。

其实,宝玉是个胖乎乎的可爱男孩子,从没有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