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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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贾母为凤姐过生日:趁机打压群众

第四十三回 闲取乐偶攒金庆寿不了情暂撮土为香

作为贾府的最高领袖,贾母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千万别小瞧这个胖乎乎、乐呵呵的老太太,心眼子多着呢。大家都说王熙凤“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但王凤姐见到贾母就小心翼翼地陪笑,贾母至少有一万零一个心眼子。

你真的以为贾母只是为了逗乐而替王熙凤过生日的?假如那样,她可以悄悄叫几个心腹乐一乐不就行了吗?何必大摆酒席大请戏班子。我估计王熙凤捞钱、抓权、扣工资引起公愤了,贾母能不管吗?她立刻用热闹而和谐的方式,隆重表达了对恶人王熙凤的坚定支持:

只见贾母打发人来请,王夫人忙引着凤姐儿过来……贾母道:“今日可大好了。方才你送来野鸡崽子汤,我尝了一尝,倒有味儿……”王夫人笑道:“这是凤丫头孝敬老太太的……不枉了素日老太太疼他(她)。”贾母点头笑道:“难为他(她)想着。若是还有生的,再炸上两块,咸浸浸的,吃粥有味儿……”凤姐听了,连忙答应,命人去厨房传话。

这里贾母又向王夫人笑道:“……初二是凤丫头的生日……咱们大家好生乐一日。”王夫人笑道:“我也想着呢……”

王夫人也是很小心地顺着贾母说话。本章回的开头已交待:贾母的小感冒好了,王夫人才放心了。(这哪是孝啊,这是小心侍候)

贾母对吃很挑剔,反正是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她是吃多了撑的,让她穿越到1958年所谓自然灾害时期,必定吃嘛嘛香。今天她能主动说出想吃的东西,可真让王凤姐喜出望外,连忙叫人速速做来。

王夫人特别注意捧王熙凤,贾母一说什么什么好吃,王夫人马上说是凤丫头送的。各级干部都要学习王夫人,尽量把荣誉让给部下,万万不可好处全是自己的,坏事全是别人的。

贾母怎样才能向更多的人表明自己对王凤姐的支持呢?那就发动大家自愿或者被自愿地凑份子:

贾母笑道:“我想着,咱们也学那小家子(小户人家),大家凑分(份)子,多少尽着这钱去办,你道好玩不好玩(北方读玩儿)?”……贾母……益发高兴起来,忙遣人去请薛姨妈、邢夫人等……那府里珍儿媳妇(尤氏)并赖大家的等有头脸管事的媳妇也都叫了来……没顿饭的工夫,老的少的、上上下下的,乌压压挤了一屋子。

为王凤姐过生日,贾母把王凤姐的婆婆邢夫人放得很靠后。

作为大家族,有些规矩还是很值得敬重的,如年老仆人在某种场合比年轻主子更体面,“尤氏、凤姐儿等只管地下站着,那赖大的母亲等三四个老妈妈告个罪,都坐在小杌子上了”。

现在,到了当场表态、向组织交心、主动交钱的庄严时刻了:

众人谁不凑这趣儿,再也有和凤姐儿好的,有情愿这样的;也有畏惧凤姐儿的,巴不得来奉承的……都欣然应诺。贾母先道:“我出二十两。”薛姨妈笑道:“我随着老太太,也是二十两了。”邢夫人、王夫人道:“我们不敢和老太太并肩,自然矮一等,每人十六两罢了。”尤氏、李纨也笑道:“我们自然又矮一等,每人十二两罢(吧)。”

贾母忙向李纨道:“你寡妇失业的……我替你出了罢(吧)。”凤姐忙笑道:“老太太……这会子又替大嫂子出十二两……过后儿……使个巧法子,哄着我拿出三四倍子来暗里补上……”“……不如大嫂子这一份我替他(她)出了罢了。我到了那一日多吃些东西,就享了福了。”

凤姐儿又笑道:“我还有一句话呢……只是二位太太(邢夫人、王夫人)每位十六两……老祖宗吃了亏了!”……赖大的母亲(即赖嬷嬷)忙站起来笑说道:“这可反了!我替二位太太生气。在那边是儿子媳妇,在这边是内侄女儿,倒不向着婆婆、姑娘,倒向着别人,这儿媳妇成了陌路人,内侄女儿竟成了个外侄女儿了。”说的贾母与众人都大笑起来了。

大家想一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心里再有意见,能不掏钱吗?好意思不掏钱吗?敢当众与王熙凤撕破脸吗?况且,你是只得罪一个王熙凤吗?王熙凤背后的靠山王夫人、贾母能让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猖狂犯上吗?

领导干部走在前,敛钱过生有何难!

最高领袖贾母对于坚持守寡的李纨还是很照顾的,这也是人之常情,王凤姐投贾母之所好,立刻表示自己替李纨出钱。贾母知道王熙凤有灰色收入,也不差这几个小钱。王熙凤还有办法继续让贾母开心,她故意说婆母邢夫人、姑妈王夫人出钱太少,这种大义灭亲式的玩笑,经过赖嬷嬷的刻意强调(表面打趣王凤姐,暗则讨好贾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我们再看贾母如何继续动员广大群众团结一致、同心同德、集中人力物力为王凤姐过生日:

贾母又道:“姑娘们不过应个景儿(象征性地),每人照一个月的月例就是了。”又回头叫鸳鸯来,“你们也凑几个人……”鸳鸯答应着,去不多时带了平儿、袭人、彩霞等……来,也有二两的,也有一两的。

贾母因问平儿:“你难道不替你主子作生日,还入在这里头?”平儿笑道:“我那个私自另外有了,这是官中的,也该出一分(份)。”贾母笑道:“这才是好孩子。”

大家看到了吗?贾母连哄带压,让所有人都“被自愿”出钱。出钱其实是小事,当场表明对组织的态度、对上级领导的支持是大事。平儿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声明:我确实会私下替主人过生日,但这样的大型集体活动,我一定是要掏钱参加的!贾母笑了:这才是好孩子!关键时刻能向领导靠拢!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