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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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王熙凤一心捞钱

第三十六回 绣鸳鸯梦兆绛芸轩识分定情悟梨香院

贾府没有权力制衡,没有广泛监督,漏洞当然越来越大,领导贪污受贿的机会越来越多。第十一回最后,曹雪芹就已提到了王凤姐生财有道:

凤姐儿方坐下……平儿方端了茶来……那三百两银子的利钱,旺儿媳妇(旺儿的妻子)送进来,我收了。再还有瑞大爷(贾瑞)使人来打听奶奶(敬称王熙凤)在家没有,他要来请安说话。”

在第十六回的中间又有一段更精彩的描写:

平儿笑道:“那(哪)里来的香菱……奶奶说说,旺儿嫂子(称旺儿的老婆)越发连个成算(聪明的心眼或正确的打算,北方习语)也没了。”说着,又走到凤姐身边,悄悄的说道:“奶奶的那利钱银子,迟不送来,早不送来,这会子二爷(贾链)在家,他(她)且送这个来了。幸亏我在堂屋(朝南的正房,北方习语)里撞见……我就撒谎说香菱来了。”

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姨妈知道你二爷(贾链)来了,忽剌lā巴的(忽然地,剌lā与巴都是语气词)反打发个房里人(妾)来了。原来你这蹄子(代指动物,玩笑话)肏鬼(捣鬼、撒谎)。”

从以上信息来看,贾琏是一个大手大脚的家伙,就知道花钱,所以,王熙凤与平儿这一妻一妾就瞒着他经营小金库。

今天的许多领导,也是像王熙凤一样赚钱的,虽然他们未必读过《红楼梦》。王凤姐赚钱很简单,只需工资奖金晚发几天、只需把单位的钱借出去就可以赚利钱。(第三十九回开头部分平儿与袭人的对话)

不过,王熙凤想钱太入迷,来者不拒,就连金钏死后,有仆人想让自己女儿补这个空缺于是送点礼,就这,王熙凤也照收不误。(第三十六回)

又加上贾府的经济越来越紧张,(肯定是为了“元春省xǐng亲”大操大办造成的。某国奥运会、亚运会之后的资金短缺,与此相似)王熙凤就动了歪点子,扣工资!先从赵姨娘、周姨娘的丫环开始!柿子先从软的捏!

一个国家一个单位,一旦经济出现了危机,那就麻烦了。当年李自成就是因为政府解聘了他的驿站职务没有饭吃才造反的,当年清朝垮台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国家没钱,当然官员很有钱。

王夫人问道:“……赵姨娘、周姨娘的月例多少?”凤姐道:“那是定例,每人二两。赵姨娘有环兄弟的二两,共是四两,另外四串钱。”王夫人道:“可都按数给他(她)们?”凤姐……忙道:“怎么不按数给!”王夫人道:“前儿我恍惚(无意)听见有人抱怨,说短了(少了,北方习语)一吊钱……”

凤姐忙笑道:“姨娘们的丫头,月例原是人各一吊。从旧年他们外头商议的,姨娘们每位的丫头分例减半,人各五百钱,每位两个丫头,所以短了一吊钱。这也抱怨不着我,我倒乐得给他(她)们呢,他们外头又扣着,难道我添上不成?这个事我不过是接手儿,怎么来,怎么去,由不得我作主……先时在外头关(领取),那(哪)个月不打饥荒(有麻烦,北方方言)?何曾顺顺溜溜的得过一遭儿。”……

薛姨娘笑道:“只听凤丫头的嘴,倒像倒了核桃车子的;只听他(她)的账也清楚,理也公道。”凤姐笑道:“姑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薛姨妈笑道:“说的何尝错。只是你慢些说岂不省力。”

王熙凤本来就说话快,又加上心虚,说得更快,只求王夫人千万别听明白。当然,王熙凤也有难处,贾母、王夫人一心享受,(王夫人连工资数目都不清楚)贾府的大小问题全靠王凤姐一个人解决,经济形势不好,花销又大,王熙凤也急。但无论多么糟糕,自己贪污受贿总要走在前。

王夫人之所以能知道扣工资的事,肯定是赵姨娘抱怨出来的,中国的节约资金,都是从弱者开始。虽然赵姨娘是个傻傻的甚至低劣的人,但乱扣她丫环的工资,完全是王熙凤的不对。读者们千万别幸灾乐祸,如果赵姨娘的权益不能得到保证,那么最后,王熙凤的权益也不会得到保证;这正如法律如果不能保证利比亚小贩的正当权益,那么最后也保证不了卡扎菲的人身安全。

但王熙凤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管生赵姨娘的气,还下决心继续扣工资,独裁者都往往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并非一个王熙凤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说毕半日,凤姐见无话,便转身出来。刚至廊檐上,只见有几个执事的媳妇子(中年女人,子读轻声。北方习语)正等回事(汇报工作)呢……凤姐把袖子挽了几挽,跐cǐ着那角门的门槛子,笑道:“这里过门风倒凉快,吹一吹再走。”……又冷笑道:“我从今以后倒要干几样刻毒事了。抱怨给太太听,我也不怕。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别做娘的春梦!明儿一裹脑子(一股脑儿;相当于南方的“夯不郎当的”,北方方言)扣的日子还有呢。如今裁了丫头的钱,就抱怨了,咱们(有时用“我们”特指对方,此指赵姨娘;有时说“你”,却指第三方,北方习语)也不想一想是奴才,也配使两三个丫头!”一面骂,一面方走了。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到王凤姐紧张地出了一身汗。至于女性跐着门槛子、当众挽袖子、依门框而立,均为轻浮之举,在当时,只有泼妇或荡妇才会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