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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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国人劣性略谈

第三十五回 白玉钏亲尝莲叶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

作为中国人,一定要多谈国人劣性,唯有如此,我们的民族才更有希望。我本凡人,但以凡眼视之,亲睹亲历之怪诞亦多矣:

劣性一:恨人有,笑人无;既仇富,又笑贫;少平常之心境,少奋斗之想法。

劣性二:人比我强则卑,我比人强则傲;众人赞同则喜,众人反对则惑;少人人平等之观念,少自我定位之标准。

劣性三:对上宽,对下严;对强者宽,对弱者严;见成功者媚笑,见平凡人冷嘲;少独立之判断,少宽厚理解之品德。

劣性四:信奉精明自私、奸诈残忍、笑里藏刀、委曲求全、同流合污,蔑视质朴热情、诚恳善良、表里如一、正直率真、特立独行;少阳光之心态,少高尚之追求。

《红楼梦》中此四种皆有,此处专讲“劣性四”:

忽有人来回话:“傅二爷家的两个嬷嬷来请安,来见二爷。”……傅试原是贾政的门生,历年来都赖贾家的名势得意……宝玉闻得傅试有个妹子,名唤傅秋芳,也是个琼闺秀玉……那傅试原是暴发的……安心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

那玉钏见生人来,也不和宝玉厮闹了,手里端着汤,只顾听话……不想伸猛了手,便将碗碰翻,将汤泼了宝玉手上……宝玉……却只管问玉钏儿:“烫了那(哪)里了?痛不痛?”

玉钏儿和众人都笑了……两个婆子告辞出去,晴雯等送至桥边方回。那两个婆子见没人了……笑道:“怪道有人说他家宝玉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气。他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这可不是个呆子!”

傅家的两个老妈妈,很有代表性:不因年长而宽容,不因女性而善良,面对宝玉的一心想着别人的高尚之举,不敬反嘲!读者能想象出她们由衷的傻笑吗?

中国人在骨子里,信奉精明自私、奸诈残忍,蔑视质朴热情、诚恳善良;所以,才有路人面对“广东小悦悦”见死不救的漠不关心,才有江苏的公交司机扶起老太太反被诬陷肇事的天下奇闻。难道你不觉得,两个老婆婆的傻笑与今天的许多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那一个又笑道:“……大雨淋的水鸡似的,他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吧)。’你说可笑不可笑?时常没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且连一点刚性也没有,连那些毛丫头的气都受的……”

宝玉自己淋了雨反告诉别人快避雨,如果你是一位高尚的人,会深受感动;如果你是一位信奉自私的人,肯定会耻笑。文中的老婆婆,正是后者。

宝玉的“恶名声”竟然传到了傅试的家里,我不知道是贾府的丫环、仆人们道德有问题,还是傅家的人理解有问题,反正,我很悲凉!

有些人只配忍受王熙凤的折磨与压榨!

有人说得好,“人民选择了贪官,历史选择了贪官”,正是我们对贪官的艳羡、心平气和,才使贪官们有了强大的精神支持。同样,正是我们一贯蔑视为了别人的人,才有了更大更多的自私。

“连那些毛丫头的气都受的。”这句话更有意思,老婆婆的言外之意,宝玉应该凶神恶煞才像个主人。这正如契诃夫笔下的农奴们挨了打骂,反感叹地说:这才像个老爷的样子。(当然,有的丫环对王熙凤毕恭毕敬,却对宝玉吵呼吵嚷嚷,只能说明她们有尊强欺弱的劣性,而绝不能证明对别人凶狠才是对的)

看样子还要补充一点,中国人特别重物质、轻精神。宝玉与燕子说话,与鱼儿说话,这妨碍谁了?这明明是个哲学家的苗子嘛!但中国人容不下精神自由者,哪怕他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