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的守卫虽然心里好奇,却尽量避免自己的目光接触到身材小小的萤。因为他发现,萤一直在用那种惊怕的眼神看着自己,哎!真是胆小的女人!
于是,他把目光挪向楼梯口,就在这时,他竟然看到一只燕子落在了扶梯上,小小的眼睛骨溜溜地看着自己,很是可爱。
守卫奇怪地走过去,望望楼上,楼主难道没有关门,怎么会飞进一只燕子呢?
燕子并不害怕守卫的接近,不但没有飞走,反而落到了守卫的肩膀上,撒娇地在守卫的身上乱蹭。
守卫只觉好笑,从没见过这么会讨好人的燕子,一定是想让自己喂它吃食。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偏偏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正在守卫胸前飞舞的燕子,身体突然缩成了梭形,可爱的小嘴也化作了一把尖锥,猛地扎进守卫的胸口,就像飞箭一样,再从他的背后射出来。然后身体又恢复了原状,继续绕飞在守卫身边,只是黑燕已被染成了红燕。
守卫惊愕地张大了嘴,要去抓那只燕子,只可惜他的手刚刚抬起,身体就已经摔向了地面。
另一名守卫震惊地扑过来,可是他刚刚踏出两步,身体就停在了那里,并缓慢地低下头,正看到左胸和下腹鼓了起来,然后“扑扑”两声,裂开了两个血洞,然后飞出了两只同样小巧可爱,却是满身鲜血的燕子。
他临死之前,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燕杀!”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燕杀!
那并不是燕子,而是一种特制的杀人武器。
萤惊恐地尖叫起来,望着楼口处蜂拥飞来的燕子,它们飞向了萤,同时,也飞向了沉睡的的月夕……
萤不顾一切地扑到月夕身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颤抖的身体像是雨中的残叶,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月夕同生共死!
她至今还记得,她妹妹蝶死的时候,月夕愤怒伤心的面孔。为了给蝶报仇,他的身体才会四分五裂地倒在了沁血兰花下。从那个时候开始,萤就把月夕当作了亲人。
所以,她才会那么细心地把月夕的身体一一拼好,摆在沁血兰的花丛中,希望他能在花香中重新孕育,重新对她露出那温柔好看的笑容。
终于有一天,月夕复活了,四肢与身体重新连接,可是还没等到他苏醒,一连串的变故就发生了!
但不管怎样,萤都决定和月夕在一起,生死都在一起。
燕翅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直到响在了耳边,萤抓紧了月夕的手,他们的血也会流在一起的……
就在这时,月夕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澄澈如镜,映出飞舞的燕群!
然后,他的右手抬了起来,只是轻轻一抬,便有几十片树叶由他的指尖卷出,就像几十把小刀,斩向了飞袭而至的燕杀!
然后就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铁交击声,那些燕杀竟被树叶齐中切成两截,掉在了地上,发出重重的坠地声,无一幸免!
没有一滴血流出,它们果然只是武器。
“萤,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温暖和煦的声音响在萤的耳畔,她猛地睁开眼睛,于是,她又看到了,那温柔好看的笑容。
那笑容真好!
倦夜四人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倦夜虽然很少说话,甚至不曾再提过一句月夕,可是千羽知道,他的心早已飞去了墨江楼,月夕的身边。
尽管这样,千羽仍然抓紧时间练习举弓拉弓,即便只是休息片刻,她也要拿出玄天弓,随意找到一个目标做瞄准的动作,虽然听了倦夜的话,她已经不急于非要拉开弓弦,却仍然尝试着去体味属于玄天弓的气息与威力。
平时,玄天弓就化作一枚美丽的七色指环,套在千羽的中指上,需要它的时候,它立刻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握进千羽的手中。
傍晚的时候,四人随便找了一处有水的地方休息片刻。千羽又在抽空练习玄天弓,她举弓拉弦,一会儿对准晚霞,一会儿对准大树,一会儿又对准了山间突然跳出的小鹿,脸上却露出笑意:“小鹿,小鹿,你再不跑,我可要射你了哦!”
水色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想真正使用这把玄天弓!”
千羽不服气地放下弓,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却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学会使用玄天弓,让水色后悔曾经小瞧了自己。
倦夜安静地看着水面:“千羽,水色说的不错,玄天弓固然得天之厚,但毕竟还是武器,你持弓之时,若一直抱有这种游戏心态,是绝对无法真正驾驭玄天弓的。”
水色立刻得意起来:“怎么样,连主人都同意我的话吧?”
千羽小声地反驳:“我哪有?”
“那么,当你将弓指向小鹿的时候,你想的是什么?”
千羽“啊”了一声:“我……我想……小鹿很可爱。”
倦夜轻笑:“所以,你根本无心射箭,又怎能以心为箭呢?”
千羽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一定要有心射箭才可以!”开始举弓四处寻找目标,可是找了半天,四周不是草木山石,就是非常可爱的小鹿小兔,没有一样东西是千羽想射的,最后对准的竟还是晚霞满天。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异变,云天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富丽堂皇的殿堂,华美无匹的九龙屏风。
就在明镜珠帘之后,一把高高在上的锦塌之上,竟然雄踞着一只狼,它金红毛色,体格雄壮,浑身上下充满了力度感,坐姿竟然非常优雅,目光清亮而睿智,似乎在思索什么!
更奇异的是,狼的额心竟然浮现出一朵小小的火焰,燃烧得那么炽烈,好像随时可以烧毁一切。
千羽呆呆地看着天上这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早忘记如何反应了。
倦夜却是心里一惊,他认识那朵火焰,那是将《天火集》练至第九重境界才会出现的标志。作为夜的时候,他也只练到第六重!
一只狼,怎么可能?
一直冷眼旁观的秦小如脸色也变了,变得非常非常难看,她虽然不知道《天火集》,但却认识那朵火焰,因为任何人见过他之后,都决不会忘记他额心的这朵火焰。
那个人……难道是?
可是,很快的,华丽殿堂与那只火红的狼都消失了,云天之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倦夜目光又转向宁静的水面:“那是幻象,类似于海市蜃楼。”
水色一直沉默着:“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幻象呢?”
倦夜摇头,但他知道这里的人必将与那只狼发生某种关系?
千羽的心里只有一个疑惑:“他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
就在这时,千羽产生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好像所有的纷乱与喧嚣突然远离了自己,周围变得好静好静。
刚刚还响在耳边的声音:风儿吹动树叶、啾啾的鸟鸣、野兽的低吼、河水的流淌,竟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这世界只剩下了一种声音——寂静。
千羽慌忙看向其他人,发现水色和秦小如也是神色怪异,倦夜却凝视着对岸,眸光幻然如梦。
河对岸,站了一个人,绚丽的云霞在他身后织就了一幅绝美的图画,他却是画中最动人心魄的风景。
他的存在,尽敛了自然的声音,静谧了一切纷乱。
他,是燕空城。
千羽惊愕地张大了嘴:“燕子!”
燕空城也在凝视倦夜,看了好久,终于轻吁了一口气:“果然是你。”
“是我!”
倦夜声音淡然,他自然记得燕空城,风雨之夜,燕空城与白鹤同飞的身姿,早已深深印入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是,那一夜,燕空城带走了千羽。
千羽忍不住叫:“燕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燕空城并没看她,反而垂落了目光:“因为这里很安静,适合休息。”他的声音逐渐冰冷了,“我在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无论你们要去哪里,都请回头吧。”
千羽愕然:“可是……可是我们不会打扰你的,我们要到前面去。”
燕空城声音更冷:“我喜欢安静,绝对的安静,所以在我休息的时候,周围三百里方圆之内禁止任何声响,任何走动,你了解吗?”
水色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是螃蟹呀,还横着走呢!”
倦夜懒懒地揉了下眉心:“他不是螃蟹,只是不想让我们去墨江楼而已。”
千羽发愁地看着倦夜:“那我们怎么办?”
倦夜想都没想:“你们三个先走,我留下来。”
水色马上反对:“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倦夜脸色一冷:“现在不是你说‘不’的时候。”
秦小如嘲弄地看着水色:“你还是听话的好。”
水色瞪了秦小如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
千羽犹豫了好久,悄悄地凑进倦夜:“倦夜,你恐怕不知道,燕子的全名叫燕空城,他就是燕然的儿子。”
倦夜一怔,燕空城?
他突然有种很可笑的感觉,这算怎么一回事?原来眼前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是他的前世燕然的儿子!还真够混乱的!
千羽三人走了,燕空城意外地没有拦截,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千羽一眼。
千羽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伤怀!
燕空城,无论如何,我不告而别,都欠你一句话:对不起!
夜色慢慢降临了,远处的山影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燕空城似乎在问倦夜,又似乎在和自己说话:“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倦夜淡笑:“不为什么?”
“你知道月夕的身份吗?”
“我从不关心那些事。”
燕空城也不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伤感是为了什么:“只因为他是月夕吗?”
霞光逐渐隐去了,只剩下他的身影趁着暗黑的天,显得那么寂寞。
那一刹那,倦夜突然感觉到了燕空城内心的孤寂,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三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土城之战,鲜血与雨水一同倾洒,他长剑横天之时,唱起的那首战歌:
沙场醉握剑,何必问输赢?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风雨,激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野光浮,天宇回,物华幽。
弦声吹角梦里歌,不知今夜几人愁?
燕来苍茫间,梦里尚悠悠。
不知不觉间,倦夜低声轻吟。
燕空城容色之间却显出了无比的震惊:“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词?”
倦夜轻叹:“只是无意中听来,听说是三十年前的泽越名将燕然所作!”
燕空城身体颤了下,目光渺茫:“是呀,只可惜燕大将军当初的豪情早已化为今日西塞山前的一堆黄土,几株蔓草,可是……”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清冷无比,“那些害他的人,如今仍被锦罗玉池,曼歌艳舞所包围,这就是身为皇亲,坐拥王权的好处。”
倦夜心里一动,当初燕然的死可以说是赵军侯一手促成,他因为赵蓝的失踪迁怒于燕然,诬陷其与敌军勾结,害死了赵蓝。而赵军侯与赵蓝的妹妹就是当今的皇后,也就是太子莫月夕的亲生母亲。
太子——莫月夕!
突然之间,倦夜什么都明白了!
月夕,原来你就是当今太子莫月夕。
燕空城要对付的竟是太子一系,只为他未曾见面就已经枉死的父亲燕然!
倦夜却曾与月夕生死患难,无意中站在了太子一边。
骤然之间,倦夜只觉得内心空空落落,再去着处。
谁想,燕空城竟在这时发动了攻击。
其实燕空城的攻击也只不过是双手的轻轻一拂,可是随着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一股锋锐至极的气劲就已擦过水面,奔涌到倦夜的脚下。
大地竟然在刹那间粉碎,裂开的泥土沙石飞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带起掀山掘地的力量,席卷着周围的一切事物,草木林石全被连根拔起,随着旋飞如龙的泥柱,罩向了倦夜。
这才是泥土真正的力量,固然它平和沉默,可一但动起真怒,却足以毁灭一起。
因为泥土才是大地的根本!
可是面对这种凌驾世间一切的声势,倦夜竟然任何反应,不但没有回击,甚至没有防御,他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极了。
再也没想到,漫卷的泥土突然慢了下来,虽然还在旋转,却变得平和多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倦夜竟然意外地触及到大地与泥土的情绪,所以他澄静脑海的一切,全心全意地去感受土地的气息,尝试着与它们交流,甚至透过它们,与燕空城交谈。
让倦夜感到诧异的是,在燕空城与土地之间,似乎存在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燕空城眼神中的锋锐与煞气竟然也逐渐消失了,他惊异地与倦夜对望,骤然之间,一种既陌生又熟识的感觉同时涌上两人的心头。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是……”
“你是……”
然后,两人竟然又在同时摇头,神色茫然,却又若有所悟。
大地重新恢复了安宁,夜空已经变为了深黑色,层层叠叠的乌云遮盖了星月,不见一丝光亮。
又是一个冷夜!
一片凋零的叶子卷飞在燕空城的肩头,他本没在意,随手要去扫落,但目光一转,神色突然变了,任由那片叶子落在掌心。
变化就发生在燕空城的手心,原本枯黄的叶子竟像是突然之间,被重新注入了生命,迅速绿了起来,焕发了新的光彩。
燕空城看了好久好久,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他醒了!”
夜,似乎更冷了!
千羽、水色和秦小如来到墨江楼的时候,正是双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候,所以,没人顾得理会她们。
千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看到了夜空中的燕群,只是远远一望,千羽便已经感觉到那种诡异危险的气息,她立刻就知道了,它们决不是燕子!
于是,她尾随燕群飞向了七情塔。
当千羽到达七情塔的时候,正看到燕杀头领挥起如翅般的双刃斩向了墨雪,凌厉无匹的光芒眼睁睁地切进墨雪的后背,而这时的墨雪却连头都没回……
刹那间,千羽的心竟也随着那双刃颤动起来,不,不要伤了墨雪!她一定要阻止!
于是,中指上的七彩环光华流动,迅速地变幻成玄天弓,握在千羽手中。千羽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举弓拉弦,对准了燕杀的头领!
奇迹出现了,随着千羽的动作,一支光芒流闪的箭影出现在弓弦上,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疾射而出,直向燕杀的头领!
燕杀头领双翅化成的双刃刚刚切入墨雪的身体,就觉得胸前一凉,然后全身的力量像是突然间被抽空了,致使双刃只是进入墨雪身体不到两寸,就嘎然而止了!
他的前胸在流血,除了血,那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呼唤由远而近:“墨雪!”
这声音好熟悉,好亲切呀!好像昨天还响在耳边,是千羽吗?
他艰难地转回头,果然看到一个女孩从天而降,怪不得今夜没有星星,原来都闪烁在她的身上了!
果然是千羽呢!
他从来都不敢说出来,他好喜欢千羽!
“哥哥!”
妹妹的惊呼声也响了起来,然后就是一声痛叫,他慌忙转头,正看到墨雪的剑刺入了妹妹的身体。
妹妹大叫,双臂化作了双翅,飞退,停在半空中,伤口血流如注!
但她没有停,反而充满仇恨地盯着千羽,再一次吹响了羽笛。
于是,十几只燕子飞射向千羽,去势凌厉得如暴起的雷电!
墨雪回头,惊恐地大叫:“千羽,快躲!”
可是千羽正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弓,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好像射出了玄天箭呢!可是怎么射出去的呢?
谁也没想到,被玄天箭洞穿身体的燕杀头领突然扑向了千羽,挡在她的身前,几只燕杀就这样穿进了他的身体,再一次激起了血雨如潮。
“不!哥哥!”妹妹惨叫一声,丢下羽笛,扑向了哥哥。
哥哥却只凝视着千羽,隐于燕形面具后的双眼那么温柔,那么羞怯:“千羽……”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千羽身上,燕形面具滑落,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他是小白!
千羽不敢相信地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小白,心碎地大叫:“不!小白,怎么是你?”
想不到,她第一次使用玄天箭,射杀的竟是最关心自己的朋友,那个可爱又容易害羞的小白!
扑过来的小小白用力推开了千羽,抢过了哥哥创伤累累的身体,哭喊着:“哥哥,哥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小白轻轻喘息:“小小白……不要伤害千羽……”说完这句话,头就无力地垂下了,一阵白光闪动,他的身体化作一只白鹤,软软地卧在小小白的怀中。
千羽用力捂住了嘴,泪水却流了满脸,原来小白就是一直陪伴她的白鹤,小白,小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秦小如却在这时来到了她的身后,美丽的脸上现出一丝狠厉,她悄悄地抬起手,对准了千羽的后脑……
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喷出,溅满了千羽的身体,秦小如倒地的时候,正看到水色收回手去,冷冷地看着她:“主人早已吩咐我,要时时刻刻地监视你,一旦发现你有异动,当场格杀!”
秦小如的身体越发冷了,原来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千羽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小如:“秦姐姐,为什么?”
秦小如笑得好苦:“各为其主,千羽,对不起!”
各为其主?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可是却有多少人为这简单的四个字而死!
小白、秦小如、玉临风……
墨江楼的武士……
燕杀的杀手……
谁不是各为其主?
将来必然还会有更多的人为这个四个字而死!
千羽突然觉得不寒而栗,缓慢地跪坐于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小白,你去了哪里?
墨雪看着千羽孤单伤怀的身影,目光中现出怜惜,刚要走过去,却听到一声刺耳的蛙鸣,一只巨大的青蛙突然跳落地面,小音蹦下了蛙背,走向了秦小如。
“姐姐。”
大家都以为她必会痛哭起来,谁想,小音不但没哭,反而笑了起来,快乐的笑容就像春天的迎春花:“哈哈,姐姐,你终于死了,终于轮到我来做虫王了!”她突然伸手,插进了秦小如的腹中,从里面掏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内丹,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那神情就像是刚刚偷吃到属于姐姐的一个甜梨,别提多得意了。
众人再也不觉的她那笑容天真甜蜜了,只觉得无比的恐怖。
只有小小白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变化,但她的声音却是充满恨意:“秦小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一代的虫王,接替你的姐姐!”
秦小音仰头看着空中的小小白,恭声说:“小音遵命,绝不会让尊使失望的。”
小小白点头:“那好,现在你去杀了千羽!”哥哥不许她伤害千羽,她会听从,所以,她不会亲手去杀千羽。
秦小音果真走向了千羽,可是,墨雪却更快一步来到了千羽身边。
小小白不顾流血的伤口,又一次拿起了羽笛,冷冷地盯视着千羽和墨雪。
周围的喊杀声突然静了很多,冰冷的肃杀之气不知什么时候竟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气息,如林间晨风般的清新,墨雪首先感觉到了异样,忍不住抬头,然后他就怔在了那里。
七情塔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站在清冷的夜色中,就像一轮明月。
那是月夕。
小小白也看到了他,再也忍不住惊呼一声,便在这时,远远的夜空中,亮起一道绚丽夺目的烟火。
小小白狠狠咬牙,终于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撤!”
墨江楼终于恢复了属于夜晚的宁静,一切像是未曾发生过,只有处处可见的鲜血与尸体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残酷的争斗。
墨雪走向了月夕:“你终于醒了!”
月夕的眼中含着泪:“你到底想要我背负多少罪孽才肯罢休?”
当他站在塔顶,看到墨江楼已被淋漓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尸体遍布在各处,他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睁开眼睛呢?
他明明早已有了意识,身体却不能动,所以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月夕转向了千羽,却看到遥远的山影间,一个人踏着夜色而来,炯然清澈的目光却比夜色还要深远,比星河还要浩瀚。
那人落在七情塔下,是倦夜。
月夕看到了倦夜,倦夜也看到了月夕。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互相凝视着。
终于,倦夜轻轻一笑:“你回来了?”
月夕也笑了:“你也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嗯了一声,然后又笑了起来,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但一种无法言喻的相契相知之情却悄悄弥漫在两人之间。
月夕示意倦夜看千羽,倦夜无声叹息,走了过去。
“千羽!”
一直发呆的千羽像是刚从恶梦中惊醒,猛地回头,却看到倦夜关怀的眼。
“倦夜!”
千羽扑进了倦夜的怀中,大哭起来。
“倦夜,小白死了!”
“是我……杀了小白!”
“秦姐姐也死了。”
“我,我讨厌玄天弓!”
倦夜只是轻轻地拥住她,没有再说什么。
墨雪神色阴沉,转头它顾。
水色却在恨恨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