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母鹅伏在一堆鹅蛋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孵小鹅。当鹅蛋快要破壳时,人们将母鹅强行抱走。小鹅们一个个地破壳而出了,它们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这时,一位动物学家走来,向小鹅们招了招手,小鹅们就像见到了母亲一样,立即追随动物学家而去。几天后,人们将那只母鹅送了回来。母鹅看到孩子们正在高兴地玩耍,“咯咯”地欢叫着奔了过去。没想到,小鹅们一见母鹅,竟吓得四散奔逃,直到那位动物学家出现,它们才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后,终于受到母亲保护的孩子那样安静了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以上故事的主角、奥地利动物学家和诺贝尔奖得主康拉德?洛伦兹的理论是,动物出生后的本能是跟着活动的物体走,洛伦兹设法使自己成为小鹅出生后头几天里所能看到的唯一活物,因此,小鹅只能跟着他走。在成熟的“关键时期”过后,被跟随物体的图像会在小鹅的神经系统里固化。当小鹅学到这一步后,即使看见母鹅也视若无睹了。
美国人埃克哈德?赫斯制作了一只可移动、能呱呱叫的假野鸭,然后将一群小鸭放在它的周围。如果在小鸭刚孵化时就把假鸭子放在它们面前,有半数的小鸭子会跟着假鸭跑。小鸭孵化过后13~16个小时,如果再将其放在假鸭子跟前,则有80%的小鸭子跟在假鸭后面走。
这种现象将类似本能的东西进一步复杂化了:小鸭子的神经系统肯定能对一些移动的物体做出反应,但只有在成熟过程的某个特定时间点上,它们才最能将特定目标“刻印”下来。
研究发现,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小鹅、小鸭身上,几乎所有的哺乳动物包括人类身上都会发生,洛伦兹把它称之为“印刻”现象。
印刻是动物的一种生存本能,一般发生在生命诞生的最初时期,不同的动物,其时间有所区别。人的印刻期最长,一般为1~3年;狗的印刻期为3~7周;猫的印刻期为10~15天;老鼠的印刻期为7~10天;小鹅的印刻期为10~20小时。
这些发现的结果使20世纪70年代的一些发展心理学家和儿科医师慢慢相信,出生后的几个小时是母子联结关系最终形成的特定时间点。因而,他们规劝母亲们,在孩子刚出生后不要马上抱到医院育婴室里清洗,而应抱着婴儿,让他紧贴着自己。
后来进行的一系列实验证明,在这么做之后,母子的联结的确更为牢固,但得到最大程度联结的并不是婴儿,而是母亲本人。其他研究证明,婴儿对母亲的联结(或父亲或其他主要看护人)是在长达4~5个月的时间内发育而成的,其间充满着数不尽的看护和情感表现。
有一个寓言故事:猎人打猎时遇到一只因受伤而掉队的狼。猎人的三只猎狗紧追不舍,在山脚下的小溪旁终于抓到了这只狼。狼流着眼泪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狗不解其意,要主人快点杀死狼,以免听了狼的话做了东郭先生。事实上,狼讲和狗本是同根所生,一点儿不假。早在5000多年前,人类就是运用印刻原理,将狼驯服成了我们今天忠心耿耿的狗。
今天,这种利用印刻原理让动物互相哺养的例子,比比皆是。一家动物园里的母老虎生下小老虎后没有奶水,饲养员便将小老虎放在了刚刚生过孩子的母狗身旁,结果,小老虎真的把母狗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把小狗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年多后,小老虎长成大老虎了,但它在母狗面前仍然温顺如初,和狗兄弟们打闹,一点儿也没有老虎的霸道。
那么,人类如果在印刻期被动物哺养,会产生什么后果呢?著名的印度“狼孩”和法国的“阿韦龙野孩”的故事告诉我们,人被动物哺养便会养成动物习性,而且这种习性一旦养成,便很难回归人性。
由此,人们受到启示:既然儿童会对他最初接触的人或动物产生依赖,那么,他一定会对最初接触的东西或事物产生持久而强烈的印象!
教育学家经过认真研究,证实幼儿的心理发展确实存在“最佳时期”。比如,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是2~4岁;2岁之前是训练身体灵活性的最佳时期;3~5岁是开发音乐能力的最佳时期;3岁是培养动手能力的最佳时期;5岁是培养数学能力的最佳时期;7~10岁是发展体育能力的最佳时期,等等。一旦错过了这些最佳时期,会对孩子今后的发展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1932年,在纽约哥伦比亚的一所长老教会医疗中心工作的马托尔?麦克格罗从一户穷人家“租”来一对孪生男孩,开始了他的特殊实验。此后的两年多里,强尼和吉米这对长相酷似的孪生子便在麦克格罗的实验室里每天待8小时,每周待5天。
强尼接受了高强度的身体技能训练;吉米则被放在一个爬都爬不出来的婴儿床上,既没有人跟他玩,也没有人跟他进行语言交流,陪他的只有两个非常普通的玩具。
1岁时,强尼即能攀爬楼梯,能下水游泳,还会滑旱冰;吉米则除了坐、爬、走、抓外,一样技能也不会。从麦克格罗所拍的一组照片来看,强尼在21个月时即可大胆地从5英尺高的滑梯上自己滑下来,吉米则蹲在一个很矮很矮的台子上,睁着惊恐的眼睛,死也不肯往下跳。
到他们两岁时,麦克格罗开始让吉米接受强度训练,期望他尽快赶上强尼。可是,直到实验结束,吉米也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尽管吉米后来在大部分地方均赶上了强尼,但即使在进入成年期之后,吉米在身体的轻松和流畅自如方面还是不敌强尼。
另一项更大胆的实验也开始于1932年,由当时弗吉尼亚大学的维恩?登尼斯主持。他从巴尔的摩一个贫困女人手上买到一对仅五个星期大的孪生姐妹,德尔和蕾。
登尼斯在妻子的帮助下,将两个女婴收养约一年多时间。他的计划是剥夺其一切刺激和学习,而后观察哪些行为方式是与成熟一起自发产生的。
登尼斯在一个期刊上报告了他的实验情况:“头6个月里,当着婴儿的面,我们一直挂着脸,不笑也不皱眉头。我们从不跟她们玩,从不抱她们,也不逗她们,除非这些行动是实验所必需的……为限制她们练习坐立,婴儿几乎一直被仰放在育婴床上。”
登尼斯说,结果显示,“婴儿在第一年里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跟正常抚养的同龄婴孩没有不同,这一点可从诸如婴儿大笑、啃自己的脚和听到声音后大哭等行为中看出来。不过,在诸如爬行、坐和站立这类行为中,她们远远地落后于其他同龄孩子。14个月后,登尼斯让她们接受一段时间的训练,他报告说,她们很快就赶上了正常的孩子。但登尼斯自己承认,蕾直到第17个月,德尔直到第26个月才学会不用扶东西走路。
这对孪生女婴余下的童年生活在孤儿院和亲戚家中度过。尽管登尼斯宣称已让她们长至正常标准,但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他曾在伊朗的孤儿院里研究过一些孩子,发现他们中的大多数,因受冷落或被忽视而在两岁时出现发育迟钝问题,且这种迟钝一直持续至少年时代。只是他再未提到蕾和德尔,不知道她们后来如何。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再了解她们。
这些实验在60年前已很少见,今天更不存在了。文明社会自获悉纳粹医生在集中营里进行“医学研究”之后,对人体实验的法律限制便严格起来。然而,发展心理学家并没有止步,而是用其他方法进行实验,其中之一是动物。行为主义者通过了解老鼠的学习方法来了解人类的学习原理,发展心理学也照同样的办法来了解动物成熟的原理,并观察哪些原理可以应用到人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