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程的路上我们在一家玩具店中停了一下,科学家买了一个小号硬橡皮球,接下来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一根尖得吓人的帽针。
“威林先生那有什么情况吗?”科学家问我。
“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不过,他约我今天去会面,就在一小时之后。”
“很好。”科学家满意地点点头,“见到他时,请你务必跟他说,我已经知道是谁杀害了丹伯利小姐、萨姆纳和皮特曼三人了。你一定要特别强调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知道,明白了吗?”
“明白,”我迅速答应着并非常兴奋地问,“不过,你真的知道?”
“还不确定,”科学家坦白说,“可是一定要让他相信我知道。还有, 告诉他,明天中午我会把我所收集到的一切相关资料送到警察局去。明天中午,我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明白了吧?”
“思考机器”思索了一下,不等我答复接着说:“你可以再加上一句,说我透露给了你一些罪犯的信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那人的名字从未和犯罪行为有过关联。可是你不知道我口中的‘那人’到底是谁,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还有吗?”我迷惑不解。
“明天一早,带马洛里探员一起到我家来。”
(四)
次日清晨,案情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和马洛里探员刚刚到达科学家的办公室,就接到一通从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原来是西西莉亚·蒙哥马利太太出面自首了,指明要和马洛里探员谈话。
“现在不能离开!”科学家要求,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工作桌前埋首工作,而是慢条斯理地在蒸馏器、显微镜之间走来走去。
“让她留在警察局等你回去。还有,问她,丹伯利小姐和亨利·萨姆纳有什么关系。”看见马洛里探员走去打电话了,科学家转身面向我。
“这是一根帽针,”他说,“今天早上我们会有另一位访客,当那位访客在这个房间时,如果我自愿地将某些东西,比方说,一个瓶子,放在我的嘴唇上,或者有人强迫将瓶口压在我的嘴唇上,而我没有在三十秒钟之内将其拿开,你就必须用这根帽针刺穿我的面颊,不能迟疑!”
“刺穿面颊?”我生怕自己听错似的问着,片刻迟疑之后,我有些明白科学家的用意了,但是恐惧也因此产生,“你真的有必要冒这种险吗?”
“我说过,如果我无法拿开,你再动手。”科学家不耐烦地回答,“你和马洛里探员躲在隔壁房间看,我要把同样的科学实验做给杀人犯看。”他看到我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安慰道:“我不会有危险的,帽针只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才用。”
过了一会儿,马洛里探员走进来,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
“她否认杀人,”他说,“但承认血手印是她的。根据她的说法,她在谋杀案发生之后,搜查了丹伯利小姐和萨姆纳的房间,为的是要寻找一些证明某些房地产所有权的文件,我实在搞不清是什么意思。她在丹伯利小姐房中不小心割破了手掌,流了不少血,所以有血手印出现。从那里她直接去了萨姆纳的住处,所以血迹也在萨姆纳的房间里出现了。她说萨姆纳是丹伯利小姐的远房堂兄弟,是丹伯利先生最小弟弟的独生子,好像是做了什么有损名誉的事,早早就从英国逃到美国来了。铜矿大王乔治·帕森斯先生,是丹伯利小姐在美国唯一活着的亲戚。蒙哥马利太太让我们捎话给乔治·帕森斯先生,说他会是下一个牺牲者。”
“我已经通知过他了。”科学家说,“而且,他最近正好要去西部办些事,短时间内不会在本地出现。”
马洛里探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对这个案子,你知道得好像比我还多。”
“不错,”科学家毫不客气地说,“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并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马洛里说。
“她说的是实话。”科学家十分肯定地说。
“那么她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在马克斯韦尔·皮特曼的谋杀案中,我们会在威林先生的办公室里找到她的手帕?”
科学家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玛莎走了进来,“有一位先生想要见您。”她说。
“让他进来吧。”接着,他对我和马洛里探员说:“你们要躲在隔壁的房间里,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哈奇先生,你要记得该怎么办。”
访客进来时,科学家就坐在自己的大椅子上。来者是位身材瘦削、行动敏捷、穿着整洁的年轻人,他就是律师威林先生。他手上提着一个小皮包,好奇地打量着身材矮小的科学家。
“请进,威林先生,”科学家开口欢迎,“你来见我是因为……”他用询问的口气说。
“我了解,”律师温文尔雅地说,“你对最近发生的几件谋杀案有兴趣,将来有机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的皮包中有些文件,可能对你有用。”他打开手上的皮包,“有位记者告诉我,你有某些证据证明什么人……”
“我知道杀人犯的名字。”科学家说。
“真的吗?我能知道是谁吗?”
“可以,杀人犯就是赫伯特·威林。” 在隔壁房间,我和马洛里听到这话都大惊失色。
这时我看到科学家慢慢地用手掩上嘴巴,好像要掩盖住呵欠似的,忽然威林向前一跃,手上似乎拿着一个玻璃瓶,他用力将科学家向椅子的靠背推去,并把手上的玻璃瓶朝对方的嘴唇压下,接下来他听到一个尖锐的“咔嗒”声,科学家干瘪的脸马上起了变化,双眼因惊骇而大睁,两颊似乎全部瘪了下去,双手用力抓住压在自己嘴上的玻璃瓶。
威林神情凶恶地瞪着科学家,接着他飞快地从小皮包中取出一样东西,将之往地上一抛——一个酒杯砸碎在地上。
这时,科学家趁威林先生不备,迅速地将嘴唇上的玻璃瓶取了下来。
“打破的酒杯,”他安详地说,“这样所有的证据都齐全了。”
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快速从隔壁房间奔了出来,马洛里探员紧随着我,我们合力把年轻的律师制伏。
科学家根本没注意三人的缠斗,他只是好奇地仔细检查那个黑色的玻璃瓶。玻璃瓶的瓶口被一个小橡皮球堵住。玻璃瓶一边有个构造巧妙的弹簧装置,能够在瞬间打开瓶口,释放出非常可怕的真空吸力。科学家就是在弹簧将瓶口打开前的刹那 间,用舌头将藏在口中的橡皮球用力推出,堵住玻璃瓶开口,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十五分钟之后,四个人来到警察局,蒙哥马利太太正在那里等着。
“蒙哥马利太大,”科学家淡蓝色的眼睛无礼地盯着对方的脸,“你为什么没有去康克德市?”
“我的确到那里去了,”她回答,“可是当我听到丹伯利小姐死亡的可怕消息时,我吓坏了。我请求我的朋友不要让人知道我在那里,朋友答应了。如果有人前来搜查,一定会在那里找到我,可是没人来查。我终于忍受不住,主动回来到警察局自首,你们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坦白讲。”
“你为什么要去搜查丹伯利小姐和萨姆纳的房间?”
“我说过,”她说,“我知道可怜的亨利·萨姆纳和丹伯利小姐的关系,我也知道他们手中各自拥有一些文件,这些文件足以证明他们拥有英国某处一大笔房地产的所有权。我相信这些文件对另一位活着的亲戚大有用处……”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亲戚应是闻名的铜矿大王乔治·帕森斯先生。”科学家插嘴说,“而且你所要找的文件,早已被赫伯特·威林拿走了,那笔房地产就是他的目标。我敢说,经过几套法律上的花招后,他的计划很可能会成功。”科学家再次面向蒙哥马利太太说:“你可能有丹伯利小姐房间的钥匙吧?”见蒙哥马利太太点头称是,科学家继续说:“那你潜入她的房间而不被人看到算不上难事,那么你是怎么进入萨姆纳的房间的?”
她稍微颤抖了一下,答道:“我是从防火梯的窗口进入他房间的,你也许记得,报上对那个房间描述得很详细。”
“我明白了。”
他沉默了一阵后再度开口:“威林,你是个聪明机灵的人,你对物理学的知识足以使你巧妙地实施谋杀。我相信,如果你知道我已经揭晓了谜底,你一定会前来找我。现在,果不其然,不过,我坦白地告诉你,这只是个陷阱。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对付你的方法,需要你配合一下,就像刚才那样……”他站起身来。
“那样是怎样呀?”马洛里探员喊出来,“我还不明白……”
“噢,”科学家又坐下来,“其他的只是逻辑推理而已。至于其中的操作原理你可以请教哈奇记者。”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而马克斯韦尔·皮特曼有可能无意中获悉了凶手的阴谋,本想打电话给我,不巧被威林发现了。为了封口,他便杀了皮特曼,再将自己口中塞上手帕,手脚绑在椅子上,然后等着被人发现,这是个聪明的策略。他还故意在地板上留下一条蒙哥马利太太的手帕,手帕上洒上了大量的麻醉药,以便让人相信他是被药物迷昏了。”
说完,他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随后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