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人与孩子
脚步踩踏在杂草上发出轻轻的响声，杭加的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来不及惊叹自己的感官莫名的厉害，杭加一点一点向着远离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杭加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然而在迈开步子之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从车辆后走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穿着破烂，头发乱糟糟的用布条随意地绑着，脏兮兮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似乎正在四下搜寻着什么一样，看见杭加后，他呆愣住，不禁停下了脚步。
杭加也因为这个很明显是人类孩子的出现愣住了，两个人互相呆呆地看着对方。
孩子最先醒悟过来，他猛地一跳，向后退了几步，紧紧捂住怀中的东西，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甚至还有着莫名的绝望。
杭加因为孩子的这一动作也惊醒过来，对于孩子的动作杭加十分不解，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干净的长袖长裤和一双普通休闲鞋，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长成什么样，但是应该不至于吓人吧，为什么这个孩子看见自己跟见了鬼一样。
然而因为孩子的动作杭加注意到了孩子怀中的东西，像钻石一样的东西在孩子的怀中闪闪发光。
难道是怕我抢那些东西？杭加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
“请问……”
※
“奇宣？”
车辆遮蔽住的视线死角处，传来老人疑惑的声音。
孩子咬着下嘴唇紧张地盯着杭加，一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退去：“爷爷。”
杭加站在原地眨着眼睛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又不好贸然上前，只能静静地等着。
几句小声的嘀咕后，因为声音实在压得很低，杭加依稀只能听见几个串联不成句子的词语，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老者，一头银色的白发，面庞慈祥，衣着同那个孩子一样很是破烂，但是他并没有丝毫属于老者的那种颓废，双眼十分犀利有神，从他的步伐可以知道这个老者的身体状况不错。
“你是？”老者不客气地打量着杭加问道。
杭加脑子里一阵乱转，随口胡诌：“我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出来寻找食物，但是遇上丧尸，他们都……我遇上一辆重型的越野车，他们打死了所有的丧尸，但是没有带上我，我躲在这里过了一个晚上。”
因为实在找不到感情表演的依托，杭加也不是表演系，所以只能保持面无表情，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老者只是嘀咕了一句：“娇生惯养。”便收了犀利的眼神，冲着车后摆了摆手：“奇宣，没事了。”
孩子探出了头，看着杭加的目光中依然有着警惕，但已经消退了不少，更多的是一份好奇。
※
“不要怪我对你的态度。”老者叹了口气，“我们不是第一次遇上穿得很干净的人了，可他们都是直接抢我们的核晶，稍有不顺眼就会把我们给杀了。”
“哦哦。”杭加点着头，不知道怎么答话的他只能一味地点头。
似乎是许久没有和外人聊过天，而杭加年轻的模样与和气的态度也消减了老人的大部分警惕心，他一边嘀嘀咕咕着一些话，一边四下寻找着什么。
从老人话语中，杭加很快得知了许多事情，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很多的聚集地，但是能够住在被热兵器保护着的聚集地中的都是有能力有武器或者本来十分有钱有权的人，因为进出一次聚集地都要上交不少的进出费，像老人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幸存者只能生活在聚集地外围，互相之间也没多少联系，唯一还好的是周围的丧尸都被清扫而空，所以他们生活的还算安全，但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只能依靠野菜野草树皮过活。
“陪了我一辈子的老伴最后变成了那副样子，小家伙的父母也是，要是那时候我也变成丧尸就没有现在这么痛苦的日子了。”
老人叫做马商，做了一辈子的体育教练，孩子叫做延奇宣，是马商的隔壁邻居，他们所居住的小镇离现在这个聚集地很近，当时马商想直接死了算了，但是因为听见了延奇宣的哭声，最后带着孩子一直拼命地跑，总算逃过了一劫，然后就这样混着在聚集地外围过了六年。
提到聚集地中的人，马商的眉头一直皱着，明明在属于人类的末世，应该互相帮助的同类却为了食物权力而互相残杀，人命甚至比丧尸还要不值钱，所以杭加刚刚胡诌自己父母死去却面无表情时老者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应该说末世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老者只是想抱怨而已，于是全部讲给了杭加，却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根本还没有体会过末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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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延奇宣兴奋的叫着，指着一旁地面上的一具丧尸尸体，马商举起一直握在手上的树枝，在杭加不解的目光中将树枝伸进丧尸的脑袋中搅和起来。
腐肉和脑浆，以及不知道那个部分的组织液一同被搅得稀烂，杭加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因为这一幕吐出来。
马商和延奇宣对于这一幕似乎已经再熟悉不过，他们两人也没有注意到杭加神色的不对劲，不多时，马商从那堆肉泥中挑出了什么，将它打到了一旁的杂草上。
延奇宣也不管那是从丧尸恶心巴拉的脑袋中找出的东西，随手拔了两把杂草包裹住那个玩意擦拭起来，不多时那个东西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是延奇宣一直抱在怀里的钻石一样的小玩意儿。
※
老人和孩子在汽车的四周又逛了许久，杭加跟随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将所有的丧尸一个一个的脑袋都掏开，包括之前追了杭加很久被一个大汉用机枪扫烂的那些丧尸们，老人和孩子挨个处理了一遍，杭加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在看了很多次之后。
只是杭加很好奇那些丧尸脑袋里的究竟会是什么东西，还让延奇宣一直乐得蹦蹦跳跳，马商看上去也似乎对今天的收获颇为满意的样子。
但是杭加并没有多问，万一这是这个世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么一问岂不是会引起别人的疑惑。
杭加思索了一下，换了个问法：“马商爷爷，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对于杭加的问题，马商也没有多想，他只认为或许杭加来自于另一个聚集地，要知道聚集地之间都是有些地方不同的，当然包括他今天收获的那些东西的价值。
或许很久没有看见过同龄人，延奇宣在发现杭加并没有恶意后，当然也不排除杭加每一次在他看过来时都保持着一种友好的笑容，所以他在马商开口之前回答道：“这些核晶可以换取好几个馒头了。”
杭加点了点头，当然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些平静，他听见了两个字【核晶】，难道说那块手表要的东西就是这个从恶心的丧尸脑袋里面扒出的玩意？
“以前可能一天一个也找不到，今天居然找到了十二个。”延奇宣颇为开心地冲着杭加晃了晃怀里的东西。
杭加只能微笑着表示他对于这件事也很开心，但内心则是诅咒那块手表。
混蛋难道我要这样去扒一百个丧尸的脑袋？！
※
马商和延奇宣是骑着一辆自行车来的，这辆自行车已经锈迹斑斑，链条转动的时候都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一般的家庭早已经把它当做废品处理掉了。
因为多了一个杭加，所以老人和孩子选择了步行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都很沉静，三个人都专心赶路，但是很快这种氛围就被打破了，重型越野车的嘶吼声开始敲击着耳膜，马商赶紧架着自行车让到了路边，而延奇宣也在杭加呆愣的时候将他拖到了马商身旁。
重型越野车呼啸而过，杭加可以保证站在车顶上架着机枪的那个大汉就是那个冲着他咆哮的家伙，至于为什么能够那样确定，杭加自己也不知道。
看见杭加疑惑的眼神，延奇宣对他说：“那些家伙就是住在聚集地保护圈里面的人，他们每天出去掠夺食物，我们就是使用核晶和他们换一些他们剩下的粮食。”
杭加也知道掠夺食物是指从城市乡镇的那些仓库超市中把东西给搬出来，完全是从丧尸口中抢东西，不过距离他上一次看见他们还是昨天：“他们晚上也出去？丧尸们晚上可是有很大的优势。”看过相关的电影也接触过游戏，更重要的是有手表给予关于丧尸的详细资料，杭加自然知道这些东西。
“好像是聚集地里的粮食不够了，不得不去冒险。”延奇宣说着，表情变得有些伤感，“如果聚集地真的坚持不下去，我们又要再一次地冒险寻找新的住处了。”
杭加有些搞不懂，他手指点着下巴，继续问道：“他们难道不自己种植粮食吗？”
马商听见杭加的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过想到可能杭加来的地方有种植粮食的行为，但是想到他们这个地方，马商叹了口气，而延奇宣正在想什么样的答案更合适，因为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就算经历过末世，但依然有很多东西不会太过理解。
马商侧过头来回答杭加的问题：“没有保护的人，种植的粮食会被丧尸给毁掉，而那些有着保护的人，谁又想去种粮食？有了粮食，谁又会被上面的人所胁迫？而且粮食种子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得到的。”
杭加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什么问题，静静地跟在两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