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悦平常如果不和沈泽涵一起吃饭,通常都是不怎么吃饭的,她的胃病也是这样饿出来的。为此沈泽涵不止一次骂过她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当时听着沈泽涵的责骂,她的心里却是甜蜜的要死。
而苏荼是在大一下学期转到计算机专业来的,据说是个神童,小学是从三年级开始读的,初中跳了一级,高中又跳了一级,算起来她比班上的人都要小四岁。虽然她是个神童,但是据说家里的条件不是太好。
那天章悦和平时一样在被人都走出教室之后,才开始磨叽磨叽整理书包。今天沈泽涵要去外面参加一个创新发明的比赛,又没人陪她吃饭了。
她一转身看到,没先到今天,教师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生,是那个新转来的女生,好像是叫苏荼吧。
那时的苏荼还留着齐耳的学生头么,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不像大学里其他的女生,头发一会拉直一会烫卷,一年到头就看到使劲地折腾自己的头发,苏荼身上有一种让章悦觉得很舒服的感觉。于是她走进苏荼,看到她手上拿着一本最新一刊的《微电脑世界》。
“嗨。”章悦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看着杂志的女生抬起头,还略显稚气的脸庞,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章悦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家中的妹妹。算起来,自家的那个妹妹好像跟苏荼年龄相仿吧。
“你好。”苏荼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你叫苏荼,对吗?”
“恩。”
“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啊?”章悦坐到苏荼前面的座位上。
“额,我……肚子不饿。我待会儿去超市随便买点什么好了。”
章悦皱了皱眉:“你这样会像我一样得胃病的!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吧!”
“诶,这样不好吧!”苏荼有些迟疑。
之前离家之前,父亲跟她说,“囡囡,你是我们这个小县城里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人,你一定要争气,不要被那些城里的娃看不起。咱们家虽然穷,但是也要有骨气。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读书,要照顾好自己,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爸妈会想到办法的。你知道吗?”
“恩,阿爹,我知道的。”
离家之前,苏荼偷偷背着父母亲去他们县城里的那个小杂货店买了几十包的榨菜,放到行李箱里。她知道,父母亲为了能供她读书,几乎已经把家里所有的家当都赔上了,父亲还晚上兼职开出租车,母亲呢,有从服装厂里拿了些零活过来,在晚上的时候做。她是这么打算的,每天等大家都差不多都吃完饭了,去食堂买碗白饭,去学校的某个角落,就着榨菜一起吃。晚上也差不多这么解决。一袋榨菜她可以吃一天。
今天刚好她的榨菜吃完了,她正打算下午去超市再采购一点。可是突然出现的女生却说要请她吃饭,她的肚子此时正饿着呢。
“走吧,一起去吧!我知道东边的小食堂最近又有一种新的烩饭,味道不错哦。我一直想去尝尝,可惜没人陪我去,我们今天一起去吧!”
苏荼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脖子上挂了一块玉的吊坠,看起来价值不菲。不过女生看起来好像没有恶意,不如答应吧?不然今天自己就得饿肚子了。
正当苏荼还在犹豫的时候,章悦已经开始帮她整理东西了。
两个人一起去吃了章悦口中极力推荐的烩饭,这是苏荼第一次来这个食堂吃饭,也是自开学以来吃到的第一顿荤的。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而让两人友情真正升华的是,一个月后章悦和苏荼走在路上正好和上次跟章悦吵架的那群女生遇上,因为走的是校园中的林荫小道,路很窄,必须要有一方让路,才能通过。
章悦本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是想让的,结果对方其中一个女的在那里冷嘲热讽:“哎呦,这不是章大小姐吗?哎呀,这是干嘛呀,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跟我们一起来济这种小路。”
“有些人就是爱装清高,就是贱。”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章悦的脸已经黑下来了,正准备骂还过去,身边的苏荼已经冲了上去,“你在说什么呢?你有种再说一遍看看!”完全少了平时清纯的样子。
“你又是谁啊?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小穷光蛋对吧。上次还有人看到你,每天坐在操场的角落里啃榨菜呢!哈哈,现在是怎么样,傍上大款啦?很狂嘛?”
苏荼的脸色很不好看,浑身发抖。
“哈,怎么样?还想打我啊?”对方其中一个女的还在继续挑衅。
章悦走上前去,拉住苏荼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下去。然后对着对面的女生说:“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赶快滚!”
“呵呵,就不走,你想怎么样?”
“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
双方扭头,见到是保卫处的巡逻人员,不好再多说什么。
章悦立刻转换表情,笑着对保安人员说:“没什么,我们是同班同学呢!碰见了聊天呢,这就走了!”
说着,章悦拉着苏荼离开。
另外一方的女生见到章悦她们两人离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对着保安大叔说:“我们聊天呢!”
“聊天就聊天,干嘛非要找这么偏僻的地方,我看你们刚才双方好像语气都不太好啊?”保安大叔有些半信半疑。
“哪有啊,师傅,你听错了。我们待会儿还有课,就先走啦!”为首的女生向身边的两个女生使了下眼色,双方会意。
“这样啊,那你们走吧!”保安大叔让开了一条道。
此时章悦拉着苏荼坐在操场边上,两个人吹着风,没有说话。
操场上的人来来往往。
良久,苏荼缓缓开口:“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因为我比一般同年纪的人接受能力要快,所以我跳了四级,到后来高中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比我大四岁,我在班里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读书了。因为我爸从小就告诉我,在我们那个地方,要想出去,就只能靠读书这条路。不然只会和他一样,一辈子窝囊在那个小县城里。我爸妈从很小的时候,就希望我长大后能够出人头地,能够走出去,能够去外面的世界。可是,其实说实话,我现在出来了,却想回到那个小地方,无忧无虑,好像不用这么累。”
“我也一样。”章悦说,“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长,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爱打小报告,可是那又不是我的错,是老师要让我这么做的呀!后来到了初中,班主任想让我当班长,我当时就拒绝了,因为我不想再像小学一样没有朋友,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可以在下课的时候手挽手一起去吃饭,一起去超市,一起去逛街。后来我也真的交到了几个还好的朋友,可是班里还是有同学不喜欢,在背地里说我坏话,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都没有计较。我和那两个个女生每天上课下课都黏在一起,我经常会请她们吃饭,买东西,看电影,逛街。我觉得好朋友之间就应该是这样的,要一起分享嘛!刚开始还好,逛街的时候,她们也只会让我买一下便宜的饰品什么的,后来渐渐地,她们变本加厉了,有一次我们逛街的时候看到一款很漂亮的吊坠,要五六百,她们其中的一个女生就要我给她买,说是提前的生日礼物。五六百,又不是五六十,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啊?于是我就拒绝了她,本来以为这也没什么啊!第二天是周一,要和往常一样上课,中午下课时,我和平时一样和她们一起去吃饭,我去上了个厕所,我以为她们会等我,等我出来后,她们却已经走了。我以为是她们不知道,也没在意,就一个人去吃了饭。午休时,我像往常一样去她们的位子上想和她们一起聊天,可是她们见到我走过来,干脆就分开回到各自的位子上了,我当时就特别尴尬地站在那里。那天下午我去上厕所时,刚想推门出来,就听到外面有几个女生在说,‘我听说你们和那个女的吵架啦?’
‘是啊,我昨天让她给我买一根项链,她都不肯。’
‘就是啊,我们早看她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她还有点钱的话,谁愿意搭理这种爱装清高的人啊!’
我当时在隔间里面觉得特别讽刺,当你全心全意对着一个人好,而她们看中你的却只有你的钱而已。后来我让我爸帮我办了转学手续。不过在后来的新班级里,我依旧没有朋友,直到现在也一样,不过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