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亲自写的,料定你们会去府衙,所以我吩咐店里的伙计在府衙门口等着你们二位给你们的。”美人点头承认,咯咯发笑道:“宋云天,你当真不认得我了?还是故意佯装作不知?”她大方地在宋云天面前原地转了一圈。
美人突然立脚不稳,脚步摇晃,宋云天上步前去揽住了美人的腰肢,美人像是崴脚了,让宋云天忧心忡忡道:“大小姐,你,没事儿吧?你的脚好像受过伤?”
美人娇羞地躺在宋云天怀中,羞怯而不失契合的倚在宋云天肩膀上,明眸微嗔道:“呆子,你还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宋云天见美人红裙包裹不住凹凸有致的身躯,缭绕心魂。她神态优雅,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婉约透露着一股英气。他细细打量怀中美人上下,愈发的像一个人,觉得事情,忙推开了美人,美人摔倒在了榻上,负一手而立,一手指着美人确认无疑道:“你是司马相如。”
“我不是司马相如,我是司徒月瑶,我是你的未婚妻!”美人被宋云天甩开了,情绪激动地道出了自己跟他的关系。
“你明明事司马相如,穿着一身男装,无锡县城当众辱骂过我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司马相如,化成灰我都认得,我不会看错的!要不是细细分辨,倒真的看不出你穿上女装后有几分姿色,差点被你蒙昏了头,设此美人计是何道理?”宋云天冷冷地道。
宋云天之所以一口咬定美人是司马相如,不是因为她换回女装精心打扮过的,而是因为司马相如身上有抹不去的印记——胸口上有一枚小痣。
“什么美人计?我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有婚约为证,你看……”美人从榻上爬起身来从面前琴桌上的古琴下取出一张纸给宋云天,期待地注视着宋云天。
“又是你的诡计,把我诱来这里,给我弹唱什么‘梅花三弄’,我看是‘梅花戏弄’,无锡一弄,府衙一弄,加上现在一弄,接下来弄伪造的婚书,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怎么?”宋云天把司徒月瑶的手推开,冷笑道。
“宋云天,‘父母之门,媒妁之言’,你我的婚事是你我家长做主的,已立了婚约,难不成你想毁约么?”司徒月瑶把婚约放在琴桌上,嗔怒过后,带着威胁的语气当着宋云天的面道:“若是你无缘无故毁约,触及大明律法,我的宋大人前程堪忧啊。”
宋云天拿起了婚约,的确是在大明朝具有法律效力的婚约契书,婚约字里行间大意思是:男方宋云天、女方司徒月瑶经过双方家长一致同意签字结为合法夫妻。
“你到底是司马相如还是婚书里面的司徒月瑶?”宋云天放下手里的婚约,还是忍不住问司徒月瑶。
“在无锡县城里的酒楼上我是怕你拿我的名字做文章反过来取笑我,所以故意骗你说我叫司马相如,其实我是你宋云天如假包换的未婚妻司徒月瑶,喏,婚约在此可以为证,你不是也骗过我说你不是苏州府的推官大人不就是怕我报复吗?”司徒月瑶自以为有理,振振有词地对宋云天道:“人家本是女儿之身,为了平平安安守身如玉见到你,扮作男人独自一人,千里迢迢从北京到苏州府寻你,半路上遇着了你,你我之前未曾见过一面,因而产生了许多误会,我出手打了你,还打了你的仆人,最后自食其果伤着了自身,一报还一报,算是两清了。”
“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苏州府推官的?”宋云天皱起了眉头,望着司徒月瑶的眼睛道。
“那个叫小翠的姑娘帮我涂抹了跌打药走了之后,第二天我身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准备出门,开门时发现门口你的仆人睡在过道里,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绝非一般的纨绔子弟,于是我在那小子的包袱里找到的这个,是吏部任命宋云天为苏州府推官的公文,我偷偷地拿走了,然后小楼吃了点东西,准备离开,你那仆人拦着我喋喋不休,我没理他径直的出了酒楼,乘船来到了苏州,这间客栈是我家开的分号,我爹忙不过来四处的生意,掌柜的是我爹花钱雇的打理客栈的。”司徒月瑶再次从古琴下面摸出一张盖着大红官印的公文,轻轻地贴在胸前。
“难怪,难怪……”宋云天有种被司徒月瑶愚弄的感觉,冷淡地对她道:“盗取公文是要被官府抓起来的,给我,咱们既往不咎,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有缘无分,做不成夫妻,司徒小姐还是另觅贤才君子,免得误了碧玉年华。”说完大袖一甩,负手而立,侧着脸望着别处。
铁证如山,宋云天这回不信也得信,来的路上从赵安的口里得知是有一门亲事,好像是姓司徒的商贾之家,眼前的司马相如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司徒月瑶。自己与司徒月瑶的巧遇,产生的误会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但是这难以弥合的误会似乎把二人婚约关系推到的破裂的风口浪尖。
“不!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司徒月瑶非你宋云天不嫁,宁死也不做被人抛弃的女人,你不是品评过我的琴曲么,‘梅花洁白,傲雪凌霜的高尚品性‘,我喜欢梅花,喜欢他的傲骨,喜欢他的气节操守。”司徒月瑶已然将宋云天比喻成的傲骨梅花,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主动的走到宋云天正面,含情凝睇道。“你宋云天就是我要找的梅花,今生今世,无论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乖乖隆地冬,韭菜炒大葱,像司徒月瑶这样的高傲人物也有多情的一面,宋云天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对司徒月瑶的道德品行很是不满意,耿耿于怀。
宋云天不想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口不择言、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的女人。
“司徒小姐,在下喜欢如梅花一般的女子,有傲骨没傲气的女子。”宋云天故意在‘傲气’上下功夫。
“你这是说我么,我哪里有傲气,不是就是在无锡县酒楼骂你几句,我看你定不会心胸狭隘之人,不然,怎会亲手为我敷脚,还花钱请妓女小翠帮我擦药。”司徒月瑶所以能低声下气的对宋云天说话,不仅是面对着是自己远道而来寻的未婚夫,还是因为宋云天为人豁达,又是自己心仪的男人,轻易不肯放弃。
“还说你没傲气,一身的傲气,三从四德你懂不懂?”宋云天不是完全对未婚妻司徒月瑶没感觉,至少她的美色是能让宋云天动心毋庸置疑的,只是人品有待提高,独自一人在外锋芒外露太盛,需要磨去棱角调、教、调、教才行。
“三从四德,我知道,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司徒月瑶想了想,道:“这些东西我五岁就会背了。”
宋云天大跌眼镜,吁了一口气,问道:“你说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何到处惹是生非、打骂他人、不守妇道?”
司徒月瑶撅着嘴,蹙眉道:“谁不守妇道,我们不是还没成亲么,再说你没说不准我打人骂人。”
“既然婚书证明你是我宋云天的未婚妻,就要听我的话,快,把公文给我。”宋云天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心一意盯着司徒月瑶抱在怀里的公文。
“除非你现在亲口跟我说,你愿意三日之内娶我司徒月瑶为妻,公文我现在就还给你,作为妻子,从此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司徒月瑶把公文当成了与宋云天谈判的筹码,一刻也没敢放松,两手攥着贴在胸前。
“你盗取本官的公文,你就不怕我让衙门的捕快抓了你,治你个盗窃之罪,应该是盗窃官府公文之罪?”宋云天吓唬司徒月瑶,转身想走。
“你是我未婚夫,公文在我手里保管也不算做是偷啊,要是你告诉官府捉了我去,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大家面子都挂不住,我失了贞德,你是名声,再说了,我不信你会报官抓你自己的未婚妻。”司徒月瑶一只手拉住了宋云天的大袖,挽留道:“都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就让月瑶服侍你一晚上作为补偿如何?”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伴随着棒槌的挥动,阵阵敲击声中,外面街上打更人用吴语大声吆喝着。
大明朝法律有“夜禁”。规定很严,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京城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京城四十下)。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
为了实施宵禁,每个驻有官府的城市一到晚上,就要锁上城门,禁止出入城市。城门的钥匙也要交到地方官的内衙,同时在大街交叉路口上也要拦起栅栏,栅栏开有门,门口有关卡,设有类似于现代岗亭的“卡房”,由官府的衙役看守,不准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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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铺垫完成,高潮即将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