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城军营,议事大堂,秦渊高坐在王座之上。
底下赵彰、孟天武和郝昭礼等一干人列成两排,迎接反王张顺的来使。
使者是个短小精悍的老者,年过五旬,狡黠多计,一双贼目闪烁着猾黠的光亮。
他从袖袍中滑出文书,呈与秦渊。
“禀刑王,这是家主的联军书,家主特意命我前来,与大齐军共抗麟州唐军,这里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老者一示意,手下便呈上一个雕花铜盘,盘中一串南诏翡翠大佛珠,一块吐蕃和田大玉璧,还有一尊金镶玉的龙雕。
秦渊微笑收下,明知这是先礼后兵,然后便道:“不知尊使有何条件?共抗麟州,值得仔细商榷。”
“刑王清楚,贺州地理上靠近麟州,是易守难攻之地,而且水草丰美,地灵富饶,故而家主之意,是请刑王将大军移至贺州,合兵一处,届时进可攻灭麟州,退可固守贺州,进退与否,甘州都是毫发无损,刑王意下如何?”老者贪婪一笑,干细的眉目上,传递出来一丝诡谲的奸黠。
秦渊回道:“话倒不是这样讲,贺州地处云岭城和麟州城之间,虽地势高峻,处在山脊之上,但若两城夹击,除了北面的茫茫草野,贵军就无处可逃了,南面就是大断崖。所以,倒是甘州,东面有贺州作为依托,北面是平原后盾,西面又有大山可以藏匿,一旦发生战事,可以撤军的地点实在是太多了,不至于全军覆没。”
老者的脸上浮漾着为难之色。秦渊的难缠绝对超乎了他的想象,两人斗智,想要取胜并非易事。
这时,苏连也是在一旁道:“更何况,我早已查明,即便我们联军不攻麟州,麟州守将张勉忠也会百里兴兵讨伐甘州,到时我两家兵将,把唐军围在大葫芦口,一举歼灭,岂非快事?”
“敢问刑王,两家联军,哪家的力量更为强大?”
“自然是贵军更为强劲,贵军久踞贺州,演兵兴农,势力已不是我军可同日而语的,张勉忠虽早有剿灭之意,可碍于贵军势力太强横,才迟迟没有兴兵进攻。”
“所以说,贵军虽非弱旅,可让我贺州大军迁至甘州,这是一项浩大工程,耗力匪浅。而贵军若是移至贺州,则不用这么有所忌惮。而且,两家联军,本来就该以实力强劲的一方为主,刑王应当听从我主的军令。”老者胸有成竹。
一旁鲁莽的老黑再也按捺不住,冲到了老者跟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将他连根拔起,吊在半空,吼道:“别欺人太甚,某家早就忍不了你了,要不是在刑王跟前,我非扒了你的皮。”
秦渊见状,连忙差人将老黑拖入后堂,佯作赔礼道:“贵使切莫见怪,我手下鲁莽,我会惩处的。至于大军到底在何处联合,我就遵从贵主的意见,将大军遣往贺州,不过也有条件,一路上云岭城的阻碍,贵军要给我们清除。”
“这自然不是问题。”
“好,带使者前去静休,稍后大宴送行。”
赵彰带着老者退出营帐,秦渊和苏连、孟天武商榷计策。
眼下,云岭城兵力不足,老化严重,在守城将领挥霍治理之下,百业俱废,粮草匮缺,根本无力出兵,而南边的夏州、灵州,虽然粮饷充足,兵力强壮,可是多是新兵,上次一战,老兵损失惨重,士气尚未完全恢复,现在短时期内也是不会冒险进攻甘州,需要养成士气。
所以,甘州只需留守五千精兵,就能确保后方根基稳固,不会有覆灭的危险。而剩余的八千兵士,都得移去贺州,与张顺的反军联合。
既已商定,秦渊也便不再逗留,而是兀自回练武场练枪去了。他的盘天枪法,只学得一点皮毛,有形无神,舞得飒飒生风,威力却并不十分蛮横。
赵彰带着使者经过士兵训练场。
训练场上,九个巨大的方阵各自练兵,或教习拳法,每个士兵都是虎目龙胆,拳头打出,呼啸声风;或舞枪弄棒,枪棒挥刺如雨,牢不可破,可以看出是非常精妙的武学。而更多的士兵却是在负石跳跃、蛙跳、俯卧撑,进行这一系列基本的练力工作。
总之,所有的士兵,都是精神饱满,体格健壮,杀气腾腾,士气旺盛得不像话。
这让沿着训练场走过一圈的使者格外震撼。虽然明知这是秦渊在给他施威,可是大齐军的士兵战力,确是超乎了他的想象,比之山贼出身,训练懈怠的张顺手下贺州军相比,实在是强出了太多。他叹息着道:“不瞒赵将军,贵军确比我军的战力要强出甚多,不得不佩服刑王教军有方啊!”
“严重了,这些士兵只有少数经过战场厮杀,实际战力,并不如想象的强大。”赵彰颇为谦逊地道。
突然,使者脸色一沉,道:“我听密探说,赵将军的夫人和刑王的意中人好像都在张勉忠手上?”
“这……”赵彰无言以对,只能微微点颔。
“既然如此,烦劳赵将军通禀刑王,我一定救出两位夫人,把张勉忠人头献上。”使者信誓旦旦地道,焦灼的目光闪烁着点点的诡异。
赵彰明白使者的意思,便问道:“要从将军府上把两位夫人救出来不是容易事,贵主不知有何条件?”
使者微微沉了沉头,笑道:“哪里,哪里,救出两位夫人,本是分内之事。我只是在想,攻下麟州之后,这战国如何分配?我主的意思是,麟州城城池归我所有,而城内的珠宝、粮食或者美人,贵军想要多少就取多少,我军一概不拦,如何?”
“这已经是战后的问题了,到时还请贵主跟刑王商量吧,我拿不了主意。”赵彰咬咬牙,狠狠地道。他实在想不出,这使者竟然是握住了这个把柄,倘使不顺从张顺,说不定他便会联合麟州,还有四方的夏州、灵州以及云岭城共同进攻甘州,到时秦渊就算三头六臂,也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所以,他们现在,实际上也是被人牢牢掌控在手中,并不敢过分要求。
酒宴过后,秦渊将一行来使送回麟州。同时,他开始准备士兵入驻麟州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