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猁子一句“惊天的发现”,让郎野立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就是——杜十七是老道李轻云的女儿。
待花猁子坐定,以茶润了喉咙,才讲起他是如何探得这“惊天发现”的……
杜十七酒醉,郎野命老鲁和花猁子去送,到了李轻云住的客栈,花猁子和老鲁兵分两路,老鲁背着杜十七进了客栈,而他,却攀援而上,到得二楼,约摸好李轻云的房间,知道李轻云功夫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只等老鲁叩响房门,李轻云去开,并且发现醉酒的杜十七,忙着接过抱入屋内,花猁子趁机贴紧窗户而站,如壁虎般紧附在窗旁。
屋内的李轻云用茶喂了杜十七,又把她安置在床上躺好,他自己就蹲下身子……
花猁子透窗而望,心里暗想,李轻云一定会慢慢解开杜十七的衣服,然后……
谁知,他意想的猥琐场面没有出现,李轻云只是理了理杜十七的乱发,又绞了手巾给她擦脸,一副慈爱状。
此时杜十七梦呓一般,嘟嘟囔囔:“娘,娘,他们打我。”
李轻云眼睛一红,叹口气,轻声道:“不怕不怕……爹在这呢。”
花猁子吃了一惊,这臭老道居然是杜胖子的爹?身子一动,虽然极其轻微,还是被李轻云听到,他忽地站起,径直奔窗户而来,就听噗通,杜十七在床上一个大翻身,滚落在地,李轻云急忙回去抱起,重新放到床上,再侧耳听听,并无任何动静,以为自己幻听,看杜十七吧嗒嘴,似乎口渴,他又倒了茶,给杜十七喂下,然后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盯着杜十七看。
须臾,杜十七呼噜声起,李轻云再叹口气,忏悔似的,自言自语的讲起:“十七,我是你爹,对不住,这么多年都没有认你,爹有苦衷,那是因为,爹现在干的是大事,随时准备送命,虽然你也参与抗金,但没有引起别人注意,而爹却是头目,是金国重金悬赏的要犯,一旦他们得知你是我的女儿,只怕你如此单纯,不懂得保护自己,会受爹的连累。”
花猁子听了,原来老道是怕连累女儿才不肯认的,还以为是他出家为道,突然有个私生女怕向世人无法交代呢。
咱这里说一下道教,后期主要分全真派和正一派,全真派是出家修行,素食。正一派可以娶妻生子,吃荤。在这之前,道教分多种形式,并且出家修行的全真派在此时还没有出现,道士无论怎样修行,有个女儿本不奇怪,但李轻云为不能认杜十七?
李轻云年轻时,还不是道人,那小伙,也算上风流倜傥,被杜十七的娘杜女看中,杜十七的老娘长的同杜十七一般无二,矮胖黑粗,但是,她可比杜十七心机多,知道自己既无西施的貌,亦无文君的才,配不上李轻云,就找了机会把李轻云灌醉,然后以身相许。
李轻云怒起,不想对其负责,觉得她做的事不够磊落,甚至有些龌龊,谁知,他的种子出奇的优良,一镐头下去,种上,生根发芽,有了杜十七。
而杜女见生米做成熟饭,李轻云想赖账,就到处宣扬自己怀了李轻云的孩子,这样一来,适得其反,李轻云鄙视她的行径,就毅然而然的出了家,做了道人,远离,想绝了杜女的念头。
熟料想杜女是个痴情种,见李轻云还是不肯依从,就带着女儿苦守,希望他有朝一日回心转意。
杜十七随母姓,杜女本打算让丈夫给女儿取名,既然人家不认,她也没有多少墨水,就把杜十七的生日——十月初七,取为女儿的名字。
后来杜女相思成病,没等杜十七长大成人,就撒手人寰。好心的邻居收养了杜十七,按杜女临终的交代,杜十七的生父,是为李轻云。
再后来,邻居老迈,看杜十七憨实没有心机,怕老夫妻突然暴毙,丢下杜十七没法在阴间向她的娘交代,就四处打听李轻云的下落。
当然此事杜女一直瞒着杜十七,怕她对生父抛妻弃女的行为不能理解,继而怨恨。
邻居也没有告诉杜十七,直到有一天,李轻云辗转得知杜女已死,自己的骨肉如今寄养在别人家,毕竟血浓于水,他便寻到女儿,并把她带走,一直带在身边。
如今女儿已经十七岁,李轻云享受天伦之乐,却也高兴,只是杜十七遇到郎野之后,就疯狂的痴恋,这让李轻云忽然想起了杜女,当初也是这样痴恋自己的,结果,却落得孤独至死的下场,所以,他要阻止杜十七去爱郎野。
但是感情这东西发自内心,你阻止了她的脚步,阻止不了内心,你无法把她内心的东西挖出来消灭。
李轻云有心成全女儿,却发现郎野对女儿毫不动情,试想女儿矮胖黑粗,郎野高大英俊,根本不般配,无论女儿怎样喜欢郎野,到后来还是同她母亲一样的下场,痴恋而死,于是,李轻云处心积虑的想杀郎野,他认为,只有郎野死了,女儿真能绝了念头,就得得以解脱。
这些话憋在李轻云心里已久,此时女儿酩酊大醉,他一番忏悔,断断续续的讲了出来,却被花猁子听了个全部。
“老大,杜胖子原来是臭老道的私生女。”花猁子道。
郎野一拍桌子,“果然不出我所料。”
花猁子又道:“还有更惊天的发现,臭老道想杀你,原来是为了杜胖子。”
他又把李轻云想杀郎野的缘由讲了出来。
“荒谬,真是荒谬!”郎野气道。忽然逐个想起陈幽儿、柔福公主、方少艾、熙娅来,自己究竟是有女人缘?还是命犯桃花?罢了罢了,此后远离女人,红颜祸水这个词,不知有没有道理,但却让人触目惊心。
黎明,天微微亮,郎野即已起身,就怕又出现情况,惹来麻烦。
喜摩多见郎野主动要求启程,呵呵笑着,非常高兴。
“老大,老大不好了!”花猁子从门口跑进,他本来是去给郎野牵马的,这一句,让郎野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何事?”他故作镇定的去问。
花猁子看看后边,有两个人,确切的说都是熟人,一个,是秦桧,一个,是风舞。
而秦桧和风舞手里,各捧着黄绸布包裹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圣旨。
突然,秦桧和风舞齐齐上前,一个高喊:“福安郡王接旨!”
另一个却喊:“飞骥大将军接旨!”
大宋、金国齐下圣旨给郎野,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