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娃子是谁呦,还坐在我的位置上不愿意起来了呦?!”老头儿一进屋子,没理会那些瞬间由交头接耳转为闭目养神的“同僚”们,而是直接走到了胖女人的旁边,很是用力的拍了她一下。
胖女人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直接飞出去,哆哆嗦嗦地伸腿把鞋穿上,嘴里却是不服软:“你这个老同志,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手动脚吗,拍的人家心里扑腾扑腾的,鞋子都掉了!……”
“好了,老严呀,本来以为你还在福建军区呢,离的那么远,这次会议又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原本就不准备让你这样奔波了。不过现在既然你都已经回来了,那就一起讨论讨论这次慕白羽事件的处理方案。”关键时刻,还是要闵主席发话,一锤定音。
“等等,”可还是有人不买闵主席的帐,闵主席先一看军装老头儿,发现对方已经“志得意满”的坐在他的“专座”上闭目养神。于是,闵主席又放眼望去,看到是坐在鲍冬归前面的李长江在举手发言:“现在就把这次事件定性为慕白羽事件,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
李长江说到这里,又有些胆怯的忘了似乎陷入沉睡中的军装老头儿一眼,似乎想从这里找到一丝援助的力量。
而这一幕,坐在主席位置上的闵主席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看来“队伍内部”还是不够团结呀,特别是老家伙来了之后,给一些“不安定分子”增长了胆气。
虽然心头窝火,但身为领导,要有领导的气度,要有领导的手腕。会议上出现不同的声音,我们可以慢慢地谈嘛,一次不行再来一次,直到把它开成民主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为止!
“呕?说说看你的想法!”闵主席笑得很“专业”,亲切而又矜持。
“我,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没有从军装老头儿那里得到任何支持,哪怕是精神上的支持,李长江的口气又开始转软:“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各人总觉得这次事件既然还没有调查清楚,英国方面还有国际刑警依然还在调查。我们这么早就对此次事件定性了,说不定会产生冤情……”
“怎么能说是事件还没调查清楚呀?!明明人家鲍冬归总教练的女儿都说得很清楚了呀!”坐在军装老头儿对面的一个黑矮子,本来是紧紧诺诺的,但看到军装老头儿进来后就在那里“龟息”,终于放开胆说话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大家对李长江是群起而攻之。
“李长江顾问,我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以前你的爱徒林战叛走的事儿,我们已经是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儿上,不和你计较了,还让你进管理层。但是我觉得像今天这样的会议,对于你而言,最好是慎言!”黑矮子旁边,一个衣冠楚楚的眼睛儿男意正严辞的说道。
“慕白羽事件,上峰都早有定性了,你还在这里嚷嚷什么?!你难道对领导的决策有意见?”李长江对面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说道。
面对重重指责,而军装老头儿又一直一言不发,李长江站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绿,身子都有些发颤。倒是一旁的鲍冬归善意的拉了他一下,让他坐下:“老教练,慕白羽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我们都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
看到场面再次回到自己掌握的局势下,闵主席自得的笑了笑,另搬了个凳子就坐在自己身边的胖女人也是相当得意:“看来,大家的意见还是挺统一的吗,那好,我就向总局领导们转达你们的处理意见了……”
“你这个女娃子呦,年龄不大,眼神儿却这么不好使了。”军装老头儿终于开口说话了:“会场上那么多人还没表态呢,你又着急哪门子呦?!你们,你们那?有没有还有想要说些什么地?”
军装老头儿伸手指了指会议室里几个还没发过言的人,结果这几个人一个个都早早的低下头去,假装没看到。军装老头儿见了,很是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当年,林战被开除出中国羽毛球国家队的时候,就恰好是我在老家养病的时候;这次,你们要讨论将慕白羽开除出国家队的事情,也是趁我在部队上的当口进行。怎么,准备把老头子我架空啊?还是说我这个羽协副主席在你们眼里已经是个垂垂老矣,即将断气的糟老头子,在你们心中不值一文了?!”军装老头儿先是敲打了一下与会的一些“腿子”们。
“张世安,你先说说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有没有资格说话呀?”军装老头儿剑锋之至,第一个就对向了那个衣冠楚楚的眼睛儿男,对方吓得是噤若寒蝉,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还有你,侯军强,你那里总有很多‘上峰’的指示,我就想问你,你这个‘上峰’究竟是谁?是罗闽敏,库翟彪还是什么白嘉良,总不能是老疯子,气管炎儿他们吧,他们可不管这头儿啊。难道是谭勇刚老谭头?”军装老头儿第二个目标直指尖嘴猴腮男,那些总局领导在他嘴里如数家珍般的都一个个都出来了。
“对,对,对!是谭勇刚谭主任,您老瞧我这记性,现在才想起来!”尖嘴猴腮男一拍脑袋,对着军装老头儿作恍然大悟状。浑然没看到主席位那里,听了他的话,男的阴沉个脸,女的满脸焦急。
“我看不是你记性不好,应该是我老年痴呆吧,我明明记得我昨天晚上才跟老谭头一块儿在军区里喝酒,老家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呀,说他真舍不得慕白羽,不过他对我说的话,倒是和你小鲍刚才跟你老教练说的话有几分相似呀;都是劝说,不要再管慕白羽的事儿了!”军装老头儿是彻底把尖嘴猴腮男摁倒了,转而又对着鲍冬归说话:“看来,你们中不少人是知道些什么的。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糟老头子的能力,在我的面前,不存在探听不来的消息。你们今天不跟我说,到时候别怪我直接召开新闻发布会!”
看到周围的人一听到要召开新闻发布会都是一脸沉重,军装老头儿大为满意,又专用意味深长的语调对鲍冬归说道:“小鲍啊,慕白羽这孩子是你一手扶养大的,这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他的心性,你应该很了解呀,你真的会认为他做了那些事儿吗?反正老头子我是不信!而且,你女儿现在究竟是在跟什么样的一个人搭档,他的底子好像挺复杂呀,连老头子我一时都查不出来。”
听到军装老头儿已经开始查鲍馨如的新搭档了,鲍冬归总教练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待听到军装老头儿自己承认一时也查不清楚这才松了口气。
闵主席看到会场局势大有逆转之向,也终于发话了:“老严呀,你身体不好,组织上早就交代过,要你好好休息,些许小事就不要再让你费神了。组织上都发话了,那我们自然把它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啊,再说了,就是组织上不讲,我们也一直把您老视为我们的前辈、楷模。所以,这次的事儿才没通知你,因为他真是个小事儿,完全不会影响我们队伍迎战明年澳门奥运会的工作。这一点,希望严老,您能理解!”
说完这些,闵主席喝了口水,看着军装老头儿终于坐回了座位,这才又接着说道:“这次慕白羽相关事件的处理,上峰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意向,只不过大家自己都清楚,这个东西是不可能有明确的文件指示的。所以,严老,您要是相信我闵中怀,就不要再质疑这次会议的主旋律了。”
军装老头儿听了闵主席的话,沉默着坐在那里,紧锁着眉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闵主席于是接着说:“我知道,你老,还有李长江顾问以及场上很多到现在还没发过言的人,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跟你们一样,当年跟乒乓球、排球、篮球……好多运动项目一起抢人,那真是叫求爷爷,告奶奶才把慕白羽留在了我们羽毛球队,其后,我们这些人都可以说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这一次,慕白羽犯的错真的太大了,他是在直接挑战一个职业运动员最起码的道德底线!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不可能再感情用事了,对他所犯下的错误,必须要严肃处理!否则,我们中国羽毛球国家队的国际形象何在,我们队内的纪律何在,我们这些领导层们还靠什么服众?!严老,您看,我说的对吗?”
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略显疲惫的军装老头儿。严老低头抿着嘴考虑了半天,周围也是安安静静地,没有人再声援一下严老;大家都在那里观望,心里都明白,这又是一次羽协主席同副主席之间的斗争,他们这些小虾米最好是装乖,免得引火上身!
严老等了半天,见终于没有人肯出来说话了,很是惫懒得站起身来,嚣张的伸了个懒腰:“我累了!”说完就往会议室外走去,大家都是被严老这张狂的举动惊呆了,连闵主席也是“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不过就在严老即将走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严老身子都懒得转回来,就那么背对着众人,用很冷的声调说着:“我老了,很多事情都不想管了,不过,闵中怀,别忘了你自己的话。明年澳门奥运会的成绩可不能受到丝毫影响,否则你,你们都负责不起!”
说完,军装老头儿就走掉了,留下一脸铁青的众人,还有个手足无措的李长江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