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所谓的裸身表演结束后,繁花园中黄颜的名气蓦然大了起来,甚至超过了花魁红蝶。
她流瀑般的黑发披展,跨坐着雪白的小马驹的清纯模样,似乎在人们的心中定格。
她的勇气,她的智慧折服了许多人。
姐妹们也开始对衣云亲近起来,尤其是细腰,对衣云再也没有了偏见。
杨妈妈更是对衣云另眼相待,要为衣云换一间属于自己的雅室,但衣云拒绝了。
衣云不喜欢这样的受人瞩目,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引人注意的黄颜。
可是好像已经不太可能了,有些客人已经开始指明要衣云陪客了。
平淡的日子结束了,衣云决定离开繁花园了。
这日晚间,杨妈妈意外的来到衣云的小屋。
她一脸笑容地对衣云说道:“黄颜,妈妈真是未曾料到,你会在繁花园红起来,这些日子请你演奏,陪酒的客人很多,都被妈妈我回绝了。不过今日有个不寻常的客人指名要你陪客,妈妈无法回绝,你看,可否帮妈妈这个忙?”杨妈妈说的极客气。
衣云凝眉,什么样的不寻常的客人?竟让杨妈妈如此紧张。
“妈妈,难道你忘了,黄颜并非卖身青楼,当初黄颜来繁花园时,我们可是立有字据的?无论如何,黄颜是不会陪客的。”衣云坚定地说道。
“这个妈妈也知道,只是想让你帮个忙,那个客人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杨妈妈仍苦心相劝。
“妈妈为何不和他说,黄颜是有病之身,不能待客的。”
“自然说了,但那个客人还是坚持。”
“杨妈妈,黄颜已经决定要离开繁花园了,不如杨妈妈此刻就放黄颜走罢。”杨妈妈正要说话,蓦然楼下一阵喧闹,有人气喘吁吁的过来报告道:“妈妈,楼下的客人都被楼上的那位贵客派侍卫赶走了,而且,他还说,若是黄颜再不过去陪他,他便要大开杀戒了!
杨妈妈脸色微变,惊慌地说道:“黄颜,你看,这个人我们繁花园真的得罪不起,你就去陪陪他吧。”
衣云从门口向下望去,大厅里一片混乱,有两个人正在持剑驱赶着人群。
看来这人真的不简单,不然杨妈妈也不会怕成这样,自己难道真的要去陪他吗?
衣云凝眉而立,心中很是踌躇。
房门蓦然打开,细腰被弯月搀了进来。
似乎是受了伤,身上是斑斑的血迹。
杨妈妈大惊,问道:“出什么事了?细腰这是怎么了?”
弯月含泪道:“细腰听妈妈说要让黄颜妹妹前去陪客,便自己悄悄的代妹妹去了,孰料到,进屋还未见到那个人,就被飞来的物事打伤了。”
衣云闻言心中一酸,为细腰的关心,也为自己的无奈。
衣云回首,一脸平静的对杨妈妈说道:“妈妈,带黄颜去吧。”转首对弯月说道,“姐姐,仔细照看好细腰姐。”
攀上一段曲折的楼梯,杨妈妈将衣云带到了繁花园的三楼。
三楼,衣云从不曾到过,也从未见过哪个贵客到过。
整个三楼是静默的,无一丝声息,楼下的喧闹似已远去。
穿过一段黑暗的走廊,来到一间布置得很简洁的屋中,几案上有一盏灯,飘忽的灯光将屋里照的朦朦胧胧。
阳刚雅致整洁,繁花园里竟有这样的屋子,让衣云很意外,在衣云的印象中,繁花园哪个屋子不是布置得流光溢彩,纱飞帐飘,一片迷离的浪漫。
杨妈妈在衣云耳边慎重的说道:“黄颜,记住,千万勿要惹恼他!为了整个繁花园的姐妹。”
说完便风一样的很快隐没了。
这句话是如此的沉重,衣云黯然了。
看不到屋中有人,但衣云却感到有一双灼热的眸光在盯视着自己。
环视一周,朦朦胧胧的白色纱幔后面,似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卧在床上。
“你就是那个要黄颜陪得客人?”衣云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怒气。
一阵慎人的寂静过后,一个低沉暗哑而怪异的粗嗓子命令道:“过来。”
静立在床前,隐约可以看到那个男子悠闲的身影。
这个恶劣的强盗,为何这样的装神弄鬼,藏在床上算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自己委身于他?难道所谓的陪客竟是---?思及此,衣云慌忙后退。
但,已经晚了。
手。
一只修长的大手如电般从帐内伸出,又很快的收回。
就在这一伸一回的瞬间,衣云已经从帐外到了床上。
甚至没有看到那个男子的模样,便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衣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点穴,她被点穴了。
“你不要碰我,我有病的,会传染上你的,我的夫君就是被我传染上了,已经死了。”
“哦?你有过夫君么?”那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好笑的问道。
“是的,黄颜来青楼之前是嫁过人的,夫君被我传染上后,不几天就死了,死前很痛苦的,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烂掉的。婆婆就是因为这个把黄颜从家里赶了出来,黄颜无处可去才被逼来到繁花园的。得了这个病,女子不会死,但男子就一定会死,而且死的很凄惨。”到了此时,衣云只能凭自己的舌头来编造谎言,希望能吓住这个男子。希望佛祖保佑,让这个男子是个怕死鬼。
半晌,没有声音,衣云以为自己成功了,这个男子终究是被自己吓住了,衣云不禁暗自庆幸。
似乎有奇异的声响,从那个男子的口中逸出,好似是在压抑着笑意,难道自己说的很可笑么?
“是吗?其实我也有病,我的病也是会传染的,所以才会选择你,不如就让我们互相传染吧。”那个男子说道。
他不信,这个可恶的男子竟然不信自己的话。
衣云觉得自己无计可施了。
衣云不甘心,她仍在努力思索着对策。
那个男子却开始动手把衣云头上的发簪,玉钗一一卸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衣云心惊不已,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别慌。
一只修长的手抚上着衣云的脸颊,在她暗黄的面庞上轻轻的摩擦。
被他的手一触,衣云不禁打了个冷颤,“你不要摸!会传上病的,我可是为了你好。”衣云惶急得的喊道。
然而没用,那个男子仍然漫悠悠的在衣云的脸上擦拭着,动作很温柔,但每一下都让衣云的心惶急的跳动。
接着他的的手又挪到衣云的唇上轻轻擦拭,艳红的唇色被他擦净了,露出衣云原本的菱形红唇。
“不要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衣云惊慌得羞愤的喊道。
“哦?你不是青楼女子么?何必这样清高呢?”
“你这个浑蛋!你到底是谁?”
“难道你要惹恼我么?”他慢悠悠的说道。
衣云立刻想起了杨妈妈的话。
想起了杨妈妈说的,繁花园的姐妹们的命还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滴滴冰凉的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滑入了那个男子的大手中。
衣云透过朦胧的泪眼见到那只大手轻轻颤了一下。
接着她被翻转了过来,就在衣云以为自己就要看清那人的模样时,屋里的那盏灯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衣云被那个男子抱了起来。
一双手轻轻的擦拭着衣云的泪水,那个男子说道:“我可以不碰你!”
衣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我要你的一个吻。”那个男子冷然地说道。
“什么?”衣云惊愣。
吻!
衣云从来没有吻过别人,但---总比失身好。
毕竟相对于繁花园的姐妹们的性命而言,失去一个吻并不算什么!
那人的手在衣云的肩上轻轻一拍。
衣云的穴道被解了。
黑暗中,那个模糊的黑影靠在塌上。
一片凝固的寂静。
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吻他?怎么办!衣云不会的,更何况是主动地吻他,那还不如让衣云死去。
但衣云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死去,毕竟生命是如此的宝贵。
“怎么?还不快点,否则我会后悔的。你是个青楼女子,难道这个也不会。”黑暗中,冷漠低沉暗哑的话语传来。
衣云的心一横,便轻轻探起身。
朝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吻去。
她触到了那个男子的唇,很柔,很软。
她做到了,她竟然真的吻了这个男子,这个强盗。
“我已经做到了!你该遵守诺言,放我走了!”衣云颤着声音说道。
“你是说?方才那个就是吻?”那个男子很不满的说道。
“不对吗?”衣云疑惑的问。
记得那次君凌天就是这样骗去了她的吻,但好似又不是这样的。那次在窒息的情况下,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骗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
君凌天?!当这个名字在衣云脑中出现时,衣云蓦然发现这个怀抱很熟悉,这个男子的气息也很熟悉。难道是他?为何声音不像?
衣云虽不敢肯定,但两者的行径是如此的相似。
衣云不得不怀疑。
衣云正在疑惑的思索,那个男子似乎却没有耐心等待,忽然捧起衣云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衣云大惊,本能的要躲开。
然而那一双大手,牢牢的禁锢住她的头。
他的唇紧紧地纠结着她的,缠绕着她的。他的唇灵活的深入,他蛮横的要把他的气息给予她。
衣云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迷失,她想起了君凌天那一吻。
两次,自己的吻两次都给了自己不愿给的人。
“专心一点!”激吻中的男子声音无意识的卸了伪装,赫然就是君凌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