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1942国之远征
3492700000024

第24章

密林遭遇战结束,短暂急促的战场打扫时,一个中国远征军士兵在缴获一支三八式日军步枪后,发现了步枪木质枪托上的两排一字刻印,数量共有四十七个,代表着这把步枪下相同数字的亡魂,另外的中国士兵反映,这把步枪的日军士兵,在这次遭遇战里又打死了三个中国士兵,随后这个日本士兵被捷克式轻机枪手击中三枪毙命。而从这个日军士兵尸体上搜出的从军手贴记录来看,这个日军士兵却是朝鲜人(现今韩国人)。--采自湖北籍远征军老兵步兵班长肖正毅。

除了林子里的敌军,更能让人感觉到寂落和惧怵的就是这异国他乡的夜晚。像坠入无底的黑暗。

这种因人而异的俱怵因队伍人员的数量增多而减少,又因人员的减少而不止一倍的被加重,甚至是窒息。

我们身处异国他乡,日军的士兵也是,我们心里能产生的,他们也能。并且在我们推进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更显得慌张的一方是日军,因为我们的出现,说明这个小队安插在河滩上的兵力已经被啃噬消散。

“退却,退却。”不间断的火力输出中,能听到日军机枪手走火入魔一样的催喊。他们不傻,在只能往一个方向保持火力的同时,他们更清楚已经有无数个我们在两侧迂回着,且距离也在一点点的拉近。日军步枪兵的刺刀暗芒也在火力的点缀闪烁中隐约闪现。但我们没有要决死拼刺的打算,这让他们更显无力,稍不留神就有人被四周黑暗里射出的子弹命中倒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数分钟里,日军两挺机枪的火舌便被我们打哑了两次。

孙四品又凑准空子对机枪处猛射了几枪,“彪!让你丫的彪!”他射完就熟练的躲伏了下来,抱枪背对着供以掩护的大树继续骂,“都他吗欠抽的玩意儿!”

六子的枪法狠,不急不躁,他非常耐心的等待日军的某个黑暗点第二次响起枪焰,就在枪焰消失的下一秒对准那个子弹射出的地方来一个两发连射,打完之后就避弹,然后再继续寻找下一次机会,并在过程中不往和孙四品拌嘴,“给你一个东北新兵班,你能把他们全部撒倒在小东洋的枪口上,那就不用像这样挨打啦。”

六子说完,又拉开了一个手榴弹的拉环投掷而出。我以为他是要投过巨坑,但几秒之后轰隆一声冲天闷响,手榴弹在巨坑里炸响了,腾起一团黑白混杂的烟雾。坑倒是不深,只是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我们距离迎面的日军距离虽不算远,但也绝不是一个手雷能投掷到跟前的,见六子这动作,我有些不明所以,遂对他说,“****的,你干脆把子弹也一起丢进去算了,浪费弹药也不是你这样的。”

六子不为所动地哈哈一笑,“又不是第一次和那些剁脑壳的打仗了,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在坑里给我们准备什么阴的东西,试一下没有错。”

我楞了楞,这个提防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便没有再说什么的打算,因为算时间,后面马进义的部队就是爬也该要赶到了,得做亡命冲刺的准备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动员打气的时候,一喝气却闻到了一股让人五脏六腑比吸了毒气更恶心的味道,这味道就好像死蛇死老鼠烈日暴晒后烂肉混杂在了一起,又腥又刺鼻。

“****的六子,你炸到什么鬼东西了?”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我没忍住,干呕几声后大声斥问六子。

不止是我,旁边的人都闻到了这个味道,而且估计脸上的表情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六子用手捂着鼻孔回答,“鬼晓得,怕是炸到了小东洋解手的地方了。”

但这话真的是鬼都不信。孙四品脸都要挤成了一坨团状,“放你爹的屁!你家茅坑修这么大啊!?”

争执还没有要消停的样子时,我们背后方向就传来了嗽嗽嗽的穿梭声。

马进义的声音在穿梭中响起,震彻黑暗,“讨债啦,讨债啦!别他娘的像特务排这堆蟑螂一样趴地上,你们站起来能把前面的一群矮子吓死!”

他用独一无二的怂恿鼓动着赶来的步兵。对我们的‘寒暄’也是毫不客气。自己却风一样吹在了顶前排。

捷克式亲切地射击声断断续续在林子里响起,马进义边打边冲,“这里不是北方!老子们现在有的是弹药和武器,有的是铁流后援,你们都不用再打北方那种窝囊仗了,都给老子把手里的家伙招呼出去,把你们的子弹留给欠了我们血债的小日本鬼子!”

接下来的事情便再与我们无关,日军即使战斗力再好,也绝强不到能用几十人阻挡几百人的效果,况且是一群和我们一样带着家仇国恨的中国军人。隐隐觉得,马进义似乎总能给自己的队伍注入一股与众不同的战斗精神,因为他总能在狡黠的眼神和动作举止中让你热血燃烧翻腾。

一个小队的日军仅在接触之时便被彻底击溃。即成溃散,也就再无可发挥战斗伤害的队形可言,不到一分钟溃散就接踵变成了逃命。但偏偏我们的指挥官马进义还是个小集群包围作战的天才,如在龟背岭首战一般,所以日军的逃命变得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残存的三个日本兵被成功围缩到了巨坑边缘后,马进义混同另外两个捷克式机枪手把他们射翻进了那口巨坑。

然后所有人便如同我们一样,都不悦而同的捂上了鼻孔。

马进义却一步步往巨坑走。并传令副官点燃了一枚火把送到跟前。

“特务排,给老子过来!真把自己当蟑螂了?”马进义举着火把喊。

我顺着火把光亮特意绕过巨坑,摸到马进义身旁。

马进义一把拨开我捂着鼻孔的手,面对我们所有人厉声问,“打了那么多年仗啦,还闻不出这个味道吗?不熟悉吗?!”

我们一如既往的没人回答。

他又一变态度,“摸了一天了,想睡觉吗?”这个天灵骨反长的家伙又开始把我们往云里雾里带,“老子也想睡,但我包管你们看了坑下面的东西,整晚都不会睡得好!”

马进义举着火把,最终走到巨坑边,把火把对着黑漆漆的深坑丢了进去,语调忽转平缓,“生时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