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寒门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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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有过墙梯

孙卓自幼身怀翻墙绝技,刚才带着祝英齐在院墙外转悠,就是为了找这么一颗大树。于是一马当先,手脚并用,一遛烟工夫就爬了两三丈高的树杈。他骑在树干上,向祝英齐道:“咱俩先约法三章。进去之后,我只管找孙道士谈判。除了你妹妹的事,其它一概不管。”

祝英齐满头答应,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抛给孙卓,道:“一言为定。这些钱就算是定金。只要那孙道士答应下来,事成之后再付十两。他要是收了钱不办事,哼哼……”

孙卓伸手将那锦袋捞住,解开一看,乖乖,居然是两锭黄澄澄的金子。孙卓早料到祝英齐身上带了不少钱,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他掂了一掂,两锭金子足有七八两重。要知东晋时期,几两银子就够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销。七八两黄金俨然已是一笔巨款。

孙卓心中暗骂一句“败家子”,按奈住携款潜逃之情,将钱袋收入怀中,示意他跟上。两人皆是手脚敏捷之人,不一会功夫,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而入。

两人轻手轻脚的顺着墙边摸出,找了个花草茂密之处,靠着大树蹲下,伸出个头探看。举目看去,观内青草绿竹、假山奇石点缀其间,甚是幽静雅致。然而诺大个道观,却是连个人影也没看到,想来道士们大都还在大殿忽悠乡民。

隐约中,仿佛还有阵阵琴声传来,不知是谁在弹奏。

孙卓轻声叹道:“回龙观可真是好地方,和你们祝府比起来,也相差不远。”

祝英齐闷哼一声,正要反驳,却听一阵脚步传来。两人连忙将头伏下,只留半只眼睛在花草透过间隙看出去。

只见两个端着盘子的黄冠道士顺着墙角拐出,从两人前面的回廊走过。其中一个道士不知是否听琴声出了神,上台阶时踏了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另一个连忙将他扶住,粗着嗓子沉声骂道:“走路留神点!这茶可是兑了逍遥散,要是弄洒了,看师傅不收拾你。”

“是是是,多谢师兄提醒。”

那粗嗓道士看着他失魂的样子,低声道:“怎么?那小妞弹了弹琴,你就被迷得走不动了?放心,只要她吃逍遥散吃上了瘾,迟早有让你开荤的一天。到时,你想让她弹就弹,想让她唱就唱,嘿嘿!”说着,脸色露出淫~邪之意,抚须直笑。

差点摔倒的长眼道士揭开盘中茶壶的盖子,细看了一下,又拿起来回晃了一晃,道:“我可不敢动这心思。听说这钟姑娘可是上虞大士族的千金,师傅也敢给她下药,是不是太冒险了?”

粗嗓道士笑道:“就你那胆儿,能成什么大事!士族又如何?只要她再多来几回,吃这逍遥散吃上了道,还怕她能飞出咱们的手心?咱们只管跟着师傅,保准错不了。”

“就怕她像上次的小妞那样,吃得太多给吃死了。这小妞可是带着家仆来的,就怕露了馅。”

粗嗓道士又骂了他一声,道:“我就放了一丁点,死不了。倒是你别慌慌张张的,露了马脚。”

孙卓听他们说到“逍遥散”时,已经觉得不对劲,再听到后来,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转头看向祝英齐,只见他脸上惨白,青筋暴起,双拳紧握,直气得浑身发抖。忽然,祝英齐怒吼一声,从花间跳出,向两个道士冲了过去。

那两个道士哪里会想到背后竟然会冒出个人来,粗嗓道士正想喝问,铁拳已到眼前。祝英齐从小习武,这夹带满腔怒火的一拳是何等力道。粗嗓道士只听见一声闷响,鼻尖剧痛,被一拳之力打得向后飞出,摔在地上。后脑一痛,昏了过去。

孙卓此时也跟着跳了出来,用手将正想高呼的另一个道士嘴巴捂住。祝英齐回过身来,对着他胸腹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可怜他不明因由被一顿暴打,嘴巴被狠狠捂住又喊不出声来,双眼一黑,也跟着昏了过去。

祝英齐打了直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慢慢缓了一缓,脸上通红,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口唾沫吐在那粗嗓道士的脸上,转身向琴声传来之处走去。

孙卓放开那个道士,一把将他拉住,沉声喝道:“你急什么,先把这两个狗~杂~种藏好再说。”

祝英齐气急攻心,挥拳向他就打。孙卓连忙将他抱住,急道:“你发疯发够了没有,连我也打。我是孙卓,咱们是一伙的。那姓钟的小妞身边带有家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祝英齐被孙卓连晃了几下,终于清醒了过来,长呼了一口气,骂道:“你可知他们刚才所说的‘逍遥散’是什么东西?他奶奶的!我要一把火烧了这藏污纳垢的回龙观。”

孙卓连忙将他嘴捂住,低声骂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烧也等带齐了兄弟再来烧。就咱们两个人,只怕还没走出这观门,就被咔嚓了。”

“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他们连钟姑娘都敢下药,还会怕你?把他们惹急了,把咱们毁尸灭迹,再正常不过。”

祝英齐从小养尊处优,从没见过这种肮脏的勾当。听孙卓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愣。

孙卓见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将他放开,走过去抬那粗嗓道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搭把手,把这两人藏起来再说。”

他们合手合脚,将茶壶、瓜果点心等扔到荷塘内,又将两个昏倒的道士抬到花丛间。两人忙了一盏茶功夫,终于把回廊清理干净,跌坐在墙边的花草之中,连呼大气。

祝英齐歇了一会,长叹一声道:“我早就听坊间姑娘们传言,最近上虞流行一种叫‘逍遥散’的药,能迷人心智。想不到这回龙观中,居然也有这等淫邪的事物。这次幸好被咱们撞破,否则文彩她……”他越说越怒,双手掐着身边那粗嗓道士的脖子,恨不得将他的头拧下来。

孙卓连忙将他拉开,道:“你再掐就掐死了。也不嫌脏了手?”